窗外的天空微微泛藍,屬於清晨的輕柔山風從半開的窗戶外吹過,掀起了近乎透明的白色紗簾。山中特有的雲霧悄無聲息地透過紗簾滲透了進來,氤氳地升騰著,卻很快地在溫暖的室內消失不見。


    房間內擺放著一張書桌,整體都是由紫檀木精心打造而成,好聞的檀香味絲絲縷縷地縈繞在鼻尖。桌麵上隨意地攤著幾張雪白的宣紙,與書桌同樣質地的硯台置於其上。最上麵的幾張紙上還存留著幾許遺墨,從顏色上來看,那墨色溫潤均勻,顯然也是一等一的上品。


    玄之仰麵躺在鋪著柔軟綢緞的大床上,睜著眼睛,若有所思地盯著雕花的天花板出神。


    這是來到天城的第二天。撇去其他的方麵不談,天城還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由於遠離塵世,加之浮空於兩座懸崖之間,所以這裏的溫度相較於外麵而言要稍微低一些,空氣也更加的清新。總體而言,這是一個非常適宜居住的城池。


    在來到城主府之後,天觴大致地向兩人介紹了一下這裏。令玄之感到驚訝萬分的是,這裏竟然真的沒有所謂等級之分,每個人的地位都是平等的。所有有勞動能力的居民在城主府的組織下一起一起勞動,各司其職,勞動成果也由城主府統一分配。這裏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社會主義社會。


    了解到這個事實之後,他愈發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種思想怎麽也不可能是這個奉行小農經濟的時代應該出現的東西。


    按照社會的發展曆程,封建社會之後應該是資本主義社會,社會主義思想應該是產生於資本主義社會的矛盾中。所以,一定是有人掌握了穿越時空的方法,將這種思想帶到這個時代,布下了這樣的局,建立起了這樣一座城市。


    如此明顯的特征,那個布局者簡直是直接向他表明了身份。這讓他感到愈發地困惑,有點弄不清那人到底想要做什麽。


    若是那人有惡意,那麽何必要如此煞費苦心地表明身份?若是那人沒有惡意,那麽又為什麽要限製自己二人的自由?


    想到這裏,他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在窗戶的下麵擺放著一架古琴,他起身走到琴前,一隻手隨意地撥弄著琴弦,目光卻透過窗戶看向遠方。


    看到古琴,他又想到了慕雲瑛,想到了她那場最後的獨奏。


    其實他也稍微懂一些音律的。在原來的時空,由於他是翾翎家族的唯一的繼承人,所以那個應該被他稱作父親的男人對他的要求近乎苛刻。在那個人的逼迫下,他曾經學過一段時間的鋼琴。隻是,他對這方麵根本談不上興趣,完全是為了學而學,在拿到滿級證書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碰過鋼琴。


    盡管回到那個時代就意味著他得繼續做很多他不想做的事情,例如學鋼琴,但是,他依舊無時無刻地想要回去。此時,那個幕後的布局者的出現讓他找到了一絲契機。


    也許是琴音悠悠地傳到了外麵,不多時,雕花的木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一個做侍女打扮的少女捧著一堆衣物,站在門口禮貌地鞠了一躬。


    “玄之大人,城主大人安排您與攸灼大人去參拜仙人的祠堂。這些是您需要穿的禮服。”


    聽到這個消息,玄之微微有些驚訝。依照天觴昨日的安排,今天應該是繼續了解這座城,以便日後在此生活,,盡管無論是玄之還是攸灼都沒有永遠留在這裏的打算。參拜仙人的祠堂顯然是臨時的決定。難道是出了什麽變故?或者說,那個所謂“仙人”又有了新的動作?


    不過,他還是走過來,接過少女手中的衣物,然後對著她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謝謝你。”


    少女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紅暈。她慌忙低下頭,後退了兩步,這才再次小聲地說道:“這樣的話,我就先告退了。我叫夕晴,玄之大人若有什麽事情可以去找我!”


    說完,她飛快地逃似的跑開了。


    夕晴麽?玄之在心中重複著這個名字,不由得又想到了安晴,心中又是一歎。收回思緒,他將目光投到手中的衣物上。


    這是一套標準的冕服,整整十七個構件一個不落,穿起來異常繁雜。看著這麽一大堆東西,玄之由衷地感到一陣頭疼。天知道這麽多東西穿戴起來要花多久,穿上之後又是怎樣的行動不便,關鍵是他們受這份罪還是因為要去見識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異能者的祠堂。


    想來攸灼那裏也有人送去了類似的衣物吧。


    他的心中剛剛閃過這樣的念頭,門便再次開了。隻不過,這次是被人從外麵“呯”的一聲踹開,名貴的黃花梨木門發出一陣哀鳴。


    來者顯然憤怒異常,僅僅這樣根本不能發泄出心中的鬱氣。所以未等玄之開口,門外就響起一陣喧嘩。


    “太過分了!這簡直是一種侮辱!要我穿這玩意兒去參拜一個偽仙?!哼哼,門都沒有!”


    玄之再次轉過身,隻見攸灼依舊保持著踹門的姿勢,怒氣衝衝地將另一套冕服狠狠地摔在地上。沉重的冕冠驟然與木質的地麵接觸,發出一聲悶響,但他卻看也不看一眼,隻是自顧自地踩在上麵闖了進來。


    “我翾翎家族之人隻有在祭祖的時候才會穿這樣的衣服,他以為他是誰?!”


    看著攸灼發黑的臉色,玄之不禁楞了一下。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攸灼。一直以來,攸灼都是以一副二貨的麵孔麵世,言行舉止都是一個標準的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脾氣好得出奇,仿佛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似的。但在這件事上,他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強烈。


    攸灼也不管玄之驚訝的神色,徑直大步走到了書桌前,拎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一口喝了下去,接著將空杯子狠狠地拍在桌上。各種響聲回蕩在室內,氣氛瞬間凝滯了下來。


    “玄之,帶上藍心和安君,我們走!我就不信區區一個結界還能攔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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