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演出在新建的縣委禮堂進行,這是新禮堂頭一次使用。(.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這個能容納一千人的會堂在七十年代的中國算得上是豪華建築,一般的中等城市都難得見到,許多人都對這個隻有一萬多人的小縣城建這麽一座高標準會堂頗有微詞,但當縣委主要領導人慷慨激昂的說:“今年是**訪問我縣二十周年,我們可以沒有飯吃,沒有衣穿,但宣傳**思想的舞台一定要建設好,否則太對不起他老人家對我們革命老區的關懷了。”他這麽一上綱上線,別人還敢有不同意見麽?


    又過了一會,開始清場,在近百名警察和民兵努力下,沒有座位的看客一個個被請出了會場。禮堂裏麵的空氣終於變的不那麽渾濁,嘈雜聲也變的比原來小多了。


    在藍天白雲下麵,是茫茫無邊的草原和點綴其間的白色羊兒,在悠揚的樂曲聲中,一對身著蒙古袍的少年男女出現在舞台他們是小兄妹特木耳和斯琴,貧苦牧民格日樂的兒女。在陽光普照的草原上,俊秀的少年和美麗少女翩翩起舞……


    “那不是小倩嗎?”小李驚喜的叫道,“小丫頭真漂亮啊,嘖嘖……”他的咂嘴聲異常的響亮,引的周圍的人都扭過頭來看。夢才捅了小李一下,他才停止了咂嘴。


    舞台上故事在繼續著,一個小醜模樣的人物出現了,他就是反動牧主巴彥,巴彥偷偷的溜進羊圈,瘋狂毒打大隊羊群,發泄著自己的不滿……斯琴發現了,挺身奪過鞭子……大隊支書蘇和怒斥巴彥,教育大家“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接著蘇和批準了兄妹放牧的請求。迎著春暉,兄妹揮鞭出牧……


    第二場開始了,陽光和煦,在無垠的大草原上,兄妹放牧著大隊羊群……和著優美動人的牧歌,他們在草地上歌舞嬉戲……


    “這個演哥哥的家夥你以前見沒見過?”夢才低聲問小李。男主角是昨天告訴小倩房間的那個英俊少年,夢才總覺得在那裏見過他。


    李想了想說:“是我們烏石翠花的哥哥,小時候過繼給她大伯,我在烏石鎮子裏見過他好幾次,去年大隊宣傳隊排練節目時,他還和小倩一起來過。”


    “怪不得麵熟呢。”夢才自語道,他又想起小李曾經說過這個少年和小倩關係密切的那些話……還有,小倩也曾在自己麵前多次稱讚過她的這個舞伴,她對少年的印象似乎很好……夢才看著舞台上歡快起舞著的俊秀少年和美麗少女,心裏酸酸的想:他們平常是不是也這麽親密……


    ……風雲驟變,兄妹倆攏羊進圈。反動牧主巴彥跟蹤而來,割斷圈繩,將圈內的羊隻驅趕到外麵。他在破壞完逃離現場時將匕首丟失……兄妹拾到匕首後,斷定是壞人搞鬼,他們將胸前的紅領巾係在挺立的沙柳上,為親人留下標誌,然後迎著風暴追趕被放跑的羊群……妹妹斯琴在暴風雪中飛速的旋轉,她的短至膝蓋的蒙古袍像傘一樣張開,露出修長的雙腿……


    “太美了,多麽好看的大腿,嘖嘖……”小李看呆了,他的身體不停的扭動,臉漲的通紅。


    “你別又像豬一樣咂嘴,我討厭這種聲音!”夢才低聲的怒吼。


    李楞了一下,但很快就以為理解了同伴的心情,抱歉的笑笑,用萬分同情的口吻說:“你的心情我理解,如果我老婆也這樣在眾人麵前露大腿,我一樣受不了。”


    “放你娘的屁!”夢才對他的腿上狠擊了一拳。


    “哎喲?――”小李痛的尖叫起來,周圍的人都轉過臉看他們。夢才頓感羞愧的無地自容,幸好黑暗中沒有人能看清楚他的嘴臉。


    舞台大幕落下了,到了中場休息時間。報幕人出來宣布,中場休息二十分鍾。觀眾席上方的燈光大亮,人們紛紛離開座位去“方便”一下,小李和夢才跟著人流來到會堂院子裏的廁所。上廁所的人極多,外麵排起了長龍,他們守規矩的站在“龍”的末端。這裏正好對著一個通向會堂後台的小門,從裏麵不時傳來姑娘尖細的聲音。夢才向裏麵呆呆的望了一會,忽然在一種強烈的願望驅使下悄悄的離開了等待“方便”的隊伍,他鑽進了那個小門。


    “小夥子,這裏可不讓進去,這是舞台。”一個老頭攔住了夢才,老頭是會堂的看門人。


    夢才將口袋裏抽剩下的半包“東海”遞過去,說:“老師傅,我找我妹妹,有點事。”


    “誰是你妹妹?”老頭接過香煙問。


    “就那個演妹妹的小姑娘。”


    “你姓什麽?”老頭用審視的眼光看著他。


    “我姓張。”


    老頭兒相信了,“對,這個小姑娘也姓張,你進去吧,不過等會開演的時候你一定要出來。”


    “一定一定。”夢才答應著走了進去。


    舞台上一些人正忙碌著在換布景和道具,一個身姿優雅的中年女子用沙啞的聲音在指揮著他們。她是清河中學文工團的舞蹈教師黃老師,以前夢才曾見過她。演員們正在布景後麵的後台休息著,在女孩聚集的地方不時傳來銀鈴般的笑聲。裏麵亂哄哄的,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陌生年輕人的到來。


    夢才假裝在欣賞幕布上的畫,目光卻在女孩身上挨個搜尋,他終於找到了目標倩。在舞台的一角,她趴在一個長條桌上,脫去了跳舞穿的蒙古袍,隻穿著白色尼龍背心和三角短褲,在接受腿部按摩,為她服務的正是舞劇中的“哥哥”。男孩子一隻手握住小倩沒有穿襪子的光致的腳,另一隻手在她腿部潔白的肌膚上不停的撫摩著,倆人親密的說著話――夢才心裏一陣刺痛:這個活計以前曾經是屬於他的,但現在卻被這乳臭未幹的小子取代了。


    突然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小夥子,你在這裏幹什麽?”問話的是那個姓黃的舞蹈教師。


    夢才吃了一驚,猶豫了一下說他來找他妹妹。女教師問誰是他妹妹,他說叫張倩影。女教師懷疑的看了他一眼,“那不是她嗎?你為什麽不過去呢?”她指著不遠處趴在桌子上的女孩問。夢才臉迅速的漲紅,喃喃的說他也沒有什麽大事,看她忙就不找了,說完慌慌張張的溜走了。看著他迅速消失的身影,女教師搖了搖頭,然後來到了小倩的身邊。


    “啊,黃老師。”小倩看見舞蹈教師,趕緊坐了起來,微笑道:“剛才最後一個舞蹈旋轉的太用力,小腿肚子抽筋了。”


    女教師做了一個讓男孩子繼續按摩的手勢,然後說:“剛才有一個小夥子找你,說你是他妹妹,我叫他過來,他卻跑了,性格怪怪的。”


    倩立刻猜到是夢才,不禁麵皮發燙,但很快她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這個人是不是長的挺黑的?――他是我堂哥,性格很內向,怕見生人,是代姑媽來給我送衣服的,可能明天早上要回去,特意來打招呼的。”她鎮靜的回應道。


    不過女孩的心裏卻恨死了夢才。不知為什麽,最近他越來越讓人感到討厭,好心請他出來見一下世麵,卻不停給她帶來難堪,等明天見麵時一定要好好的和他算總帳。


    夢才回到自己的座位時,戲已經開演了。


    “你剛才去哪了?一轉身就不見了你的蹤影。”黑暗中小李問。夢才沒有回答,他的眼睛怔怔地望著舞台。


    舞台上正上演著舞劇的第四幕:草原上風雪彌漫,小兄妹特木耳和斯琴為了保護國家財產,正在和暴風雪、和階級敵人做殊死的鬥爭……


    但他的腦海裏卻是剛才看到的景象:隻穿著背心和短褲的小倩趴在一個鋪著紅天鵝絨毯的長條桌上,男孩子一隻手握住她沒有穿襪子的美腳,另一隻手肆意的撫摩著她的白腿,還那麽親呢的說著話……他心裏混雜著酸楚、刺痛和某種說不清楚的興奮……


    在知青招待所的床上,他的腦海裏仍然是這揮之不去的景象。這天夜裏他**了,這是以前從沒有做過的事,他感到自己無比的肮髒。第二天他沒有去見小倩,直接和小李回到了烏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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