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陡然間掛斷電話,心髒撲通撲通地亂跳,我的緊張情緒難以抑製。(.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離開車子,在明黃色詭月的照耀下,我通過懸在上麵的獨木橋,走到了對岸的村子裏麵。一邊走,我一邊撥打自己的號碼,隨即仔細留意周圍的動靜。


    用這樣的方式尋找,我花費了很長的時間。幸好,在這段期間裏,並未發生過於詭異的事情。但周圍的黑暗與過分的寂靜,卻一直叫我的情緒高度緊張。沒有任何發現,我回到河岸邊上。眼前是懸在河上麵的獨木橋,對麵就是我的那輛黑色商務車。


    目光,向右麵挪去。


    我下到河裏麵,寧願濕了鞋子。河邊是淤泥,即便有水的地方,也不是很深。我想起早晨時看到的一幕,那些披麻戴孝的,抬著棺材的村民,就是順著這條河邊走到山上去的。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裏麵到底在想什麽。我總是覺得很慌亂,隻要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凹凸不平的墳頭。


    沿著河邊逆流向上,最後爬上了一片空地。空地的麵前是小樹林,越過去,是蜿蜒向上的山裏。我隱約聽到的電話鈴聲,便朝那個方向行去。明黃色月光順著樹縫落在地上,斑斑點點,影影綽綽。同時借助手機的光亮,我觀察周圍的情況。


    鈴聲越來越清楚,當我停下步子的時候,麵前是個沒有墓碑的土墳。我慢慢地彎下腰,把耳朵貼在地上,隨即驚愕地抬起了臉。我的手機,就在這墳裏麵。恐懼如黑暗壓來,我難以想象,這樣詭異的事情竟發生在我的身上。


    墳墓裏埋的,肯定就是打電話過來的女人。


    “算了,我不要了。”我踉踉蹌蹌地向後退去,隨即扭身。那時才發現,漫山遍野全都是墳墓。成堆成堆的,比天上撩亂的星星還要多。我上山的時候沒有發現,卻在準備下山的時候看見,難道他們是故意在捉弄我麽。


    電話陡然間響起。


    我接起電話,吼叫,問她到底想怎麽樣。她用很平靜的口吻說,你來啦,怎麽不進來坐坐,我很寂寞很空虛,很想你……


    隨手把電話丟在地上,我慌不擇路地跑掉。一路跌跌撞撞,踉踉蹌蹌,總覺得有什麽東西,拚命地追在我的後麵。跑到山下的時候,我弄得滿身都是泥土。順著河水向下翻滾,因而弄得滿身都是水。加上夜晚寒冷的空氣,凍得我瑟瑟發抖。


    回到村子中間,我重新回到車裏麵,謹慎地盯著周圍。那時,剛好是午夜十二點。我就這樣在車子裏麵坐了兩個小時的時間,仍舊沒有絲毫的困意。詭異的現象未在發生,厄運似乎已經悄然逝去。直到淩晨四點鍾的時候,困意來襲,我才閉上眼睛。


    第二日,清早。一縷明媚的陽光落了進來,我睜開眼睛,腰酸背痛。身體仍舊是濕漉漉的,潮濕的衣服貼在皮膚上,別提有多麽難受。我離開車子,四肢乏力,頭眼昏花,肯定昨晚著涼因而感冒。走到村東邊,叩響木匠家的房門。


    木匠打著哈欠,拉開門。看到我狼狽的模樣,略顯驚訝。隨即用極其平靜的語氣問我,昨天夜裏是不是玩手機了。我略顯困惑,點頭,直直地盯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他沒有再說什麽,而是把我請到了屋子裏麵。


    屋子裏的牆壁上,掛著木匠妻子的遺照。她那樣直直地盯著我,實在是叫我不寒而栗。木匠洞察到我的情緒,於是用布將遺照蒙住。他弄來了兩件衣服,叫我換上。隨即,他把濕掉的登山服搭在院落裏,說中午陽光充足的時候,就能曬幹。


    “謝謝。”我說。


    “我們村子裏有個習慣。”他說。


    “什麽習慣?”我問。


    “夜裏不開手機。”他坐在我對麵的凳子上,目視我,“昨天早晨村子裏死了個小女孩,就是因為夜裏開了手機。”


    我想起那天早晨的出葬隊伍,但卻不理解木匠話裏的意思,於是我向他問及。隨即木匠告訴我,夜裏不開手機的習慣,要幾年前興起的風俗開始說起。那時,誰家裏麵有喪事,都會在棺材裏放一部手機。如果死去的親人寂寞,可以通過手機聯係家人。


    “這不過就是個念想,寄托和告慰。可誰也沒有想到,在哪之後村子裏常有怪事發生。那些死去的亡魂就用手機與外界聯係,而被聯係到的,十有八九都會莫名其妙地暴斃而亡。而手機裏麵也會有一些古怪的短信。逐漸,我們就明白了,什麽都可以當殉葬品,唯獨電話不行。”聽木匠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心裏一陣一陣的發毛。隨即,我要求他快點伐木搭橋,我不想在這裏多逗留一刻。木匠答應,於是那日上午他就帶著村民去伐木,在中午的時候搭在河上麵。


    我付給他們相應的報酬,換上了曬幹了登山服,隨即驅車離開了這間村子。當村子被甩在車後麵,掩埋在山巒間時,我的神經不再那樣緊張。但偶爾也會通過倒後鏡,去看後排座位。恐懼是有陰影的,心有餘悸,就像是後遺症。


    通過這裏。


    我在山間行走,到了黃昏時。在後備箱裏掏出油桶,加油。回到車裏,繼續往前麵開。而就在我離開層巒疊嶂的山間,把車子駛進油漆路上時。電話鈴聲,陡然間響起。我猛地踩住刹車,筆直地坐在那裏。鼓起勇氣,回眸,我看見自己的電話,就放在後排座位上。


    “莫名其妙。”我脫口而出。電話鬼使神差地被帶進墳墓裏,現在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我的車子裏。有時候那些詭異的現象,根本就無法用常理來詮釋。我打開短信,上麵有張圖片,是一部紅色的手機。圖片下麵有條信息,隻有三個字,我寂寞。


    我推開車門,揮手,將電話砸在地上,粉碎。


    有些事情,隻要開始就無路可退。看來,我是要換新的電話了。回到車子裏麵,我長籲短歎,嚐試緩解緊繃的情緒。我現在已經繞過縣城,按照衛星係統的指示,我會進到前麵的小鎮。然後順著小鎮向西行駛,隨即在由西向北行駛,就能抵達林小茹所在的老宅。


    但我並不是很清楚,那裏是否有允許車輛通過的道路。


    試試吧。現在隻能這樣。


    到了鎮子上,我把車子停靠在路邊,重新戴上了墨鏡。我拎著後備箱裏的油桶,到加油站重新加滿了油。隨後在加油站裏麵的超市裏,買了一些飲品和食物。鎮子上麵是很安靜的,街道上麵基本看不見有路人經過,而且車輛也很少。總而言之,鎮子上的生活,一定是嫻靜安逸的。這裏看上去,相對而言,蠻適合我現在的情況。


    於是我想,把林小茹接出來,暫時在這個鎮子上落腳。


    我啟動車子。通過鎮子向西邊行駛。那是條盤山路。道路情況還算不錯,雖說年久失修,但是還算平穩。盤山路筆直向上,隨即蜿蜒向下,坡度很大,彎路很急。而且,道路旁邊不是湖泊,就是山崖,稍不留神就極有可能墜下去,萬劫不複。


    我謹小慎微地開車,速度很慢,最快不超過60邁。


    通過這條盤山路,夜晚再次降臨。我把車子停在麵前的那座山邊,自背包裏麵掏出pad。通過衛星我確定了老宅的位置,隻要翻過這座山就能抵達。隨即,我把車子開進草叢裏麵,鎖好。隨後自背包裏麵掏出登山鎬,謹小慎微地向山頂爬去。


    花費了兩個鍾頭的時間,我翻過了麵前這座陡峭的山巒。


    出現在老宅前麵時,裏麵格外的安靜。我拎著背包,迫不及待地挪了進去。隨後,看到林小茹趴在床榻上麵。我連忙挪到她跟前,輕輕地開口,同時伸手觸碰她的肩膀。結果,當她轉過身時,我卻看到一張陌生的麵孔。


    也是那時,我才留意到,她身上穿著那件暗紅色的百褶裙。


    “你是誰?”我緊張地問她。


    “你是誰?”她用同樣的口吻反問。


    “林小茹你在哪?”我吼叫。


    “林小茹你在哪?”她也吼叫。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學我說話?”我指著她,蹙眉瞪眼。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學我說話?”她指著我,同樣,蹙眉瞪眼。


    隨後的時間裏不論我說什麽,她都會學著我的模樣說同樣的話。我沒有時間歸根究底,問出她是誰。於是摳住她的肩膀,搖晃,問,是不是她把林小茹藏起來了。而她,同樣摳住我的肩膀,問我,是不是我把林小茹藏起來了。


    “你是瘋子。”我吼道。


    “你是瘋子。”她也吼叫。


    我使勁地將她推開。在她倒在床上的瞬間,我邁開步子奔到門前。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那扇門砰地一聲關上了。隨即,背後刮來一陣陰風。我回眸的刹那,看到她拖著血紅的身影,朝我飄來。她的臉如同被烈火燒焦了似的,很醜陋,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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