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女子也在照片中,十年前墜崖身亡,屍體被海水衝走。在臨死前,她隔斷血脈,用鮮血下了咒怨,十年後,會回到這裏複仇。但她並沒想到,在她死後不長時間,瘋人院的醫生全部離島,而剩下的那些患者也都離奇失蹤。


    她們不是失蹤,而是困死在地縫中,成了地牢裏囚禁的凶靈。


    我想起維維,打算回到那裏,帶她一起離開這裏,卻遭到老者的阻止。他說,我之所以能進去還能活著出來,是因為我的靈魂附著在死屍身上。若我現在冒冒失失地闖進去,恐怕就再也沒有生還的機會。他的意思很明確,是叫我做縮頭烏龜。


    我不能允許自己這樣,是的,我很害怕,很恐懼戰兢,在這個詭異的荒島上,遇到匪夷所思的恐怖事件,任誰都沒有辦法用理智的思維去麵對。可我若選擇逃避,貪生怕死,那可就真成了窩囊廢了。所以我的意思也很明確,就算是鬼門關,我也闖定了。


    再度向他們道謝,那時天已深黑。島上的月很暗,星光卻很璀璨,晚空是墨藍色的。我順著懸梯來到下麵,陰風將我圍裹,雜遝的草叢裏有窸窸窣窣的怪響,不是蟲子就是路過的走獸。老者走出木屋,把獵槍和一包子彈丟了下來。他說,不知道這把槍能不能給我帶來好運,但起碼算是個心靈安慰。


    我接受他的好意,大恩不言謝,提槍走人。


    踏著林子裏極弱的光,謹小慎微地向前移動。花費了很長時間,我重新來到瘋人院門口。(.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這裏的夜晚別提有多古怪,黑暗中聳立的圍牆,就像是巨大的,展開翅膀的蝙蝠,等待著我自投羅網。我擺弄手中的獵槍,檢查,隨後朝那扇巨型鐵門移動。


    這時,草叢裏發出嘈雜的聲音,黑暗,我看不清那是什麽。當距離接近時,我略微看到一道黑影。立馬提起槍,戒備。我問是誰,她回答說是藍月。我並沒有因為她是藍月而放下槍,正因為如此,我更該有所提防,她並不像我想象得那樣簡單。


    “我剛剛看到,維維和那群怪物一起進去了。”她像是有陰謀,挑撥離間?


    “你對這裏很熟悉。”我岔開話題,說得很含蓄,但我想她心裏清楚。


    “什麽意思?”她問,聲音變冷。


    “你以前就住在這裏,一名精神病患者。”我試探。


    她先是沉默,隨即開口,聲音如陰風,不像是在跟我講話,“他都已經知道了,我們現在要怎麽做?”


    “你在和誰講話?”我環視四周荒蕪的草地,黑暗的空間,除了我和她沒有別人,這讓我想起那個藏匿在空氣裏的魅影,“是不是十年前墜崖的女人?”


    “她就在你麵前……”她目光落向右肩,隨即向前延伸,繞到我的背後,同時伸出手指,“確切地說,她已經到了你後麵。”


    我連忙扭身,什麽都沒有。回過視線時,藍月莫名其妙地不見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周圍看不見她離去的影子,我轉身的時間不過三秒鍾,就算她有這麽快的速度,我也不可能察覺不到。毛骨悚然,尤其是在這駭然怪誕的黑夜,就連空氣都在不安中瑟瑟發抖。


    順鐵門的縫隙進去,獵槍上有探照燈,打開,照亮腳前的道路。


    還是那扇石門,進去後看到向下延伸的階梯。走到最底層的時候,裏麵和之前並沒有什麽不同,隻是多了很多的遊客。我在他們中間尋找維維,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就在我扭身回眸的瞬間,看到她和藍月站在一起,看到我後相當開心。


    維維開心,我不覺得奇怪。可是藍月臉上竟有同樣的笑容,而且還是那樣漫不經心,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我瞬間拉開距離,順勢把維維拉到身邊。我指著藍月的臉,告訴她不要裝神弄鬼,冤有頭債有主,就是要算賬也不應該落到我們的頭上。


    “你沒問題吧?”


    “你別過來。”


    “我是維維呀,你到底是怎麽了?”


    “維維?”我揉了揉眼睛,眼前果然是維維,或許是剛剛看錯了,那我旁邊的是誰?


    看向旁邊,空無一物,剛剛明明看到藍月,現在又突然消失,實在匪夷所思。黑暗的氛圍裏,被不知名的恐懼包圍,我想藍月就是鬼魅,而且就潛伏在我們的周圍。沒時間去想那些難以想通的事情,現在我必須要和維維離開這裏。可還沒等我們采取任何行動時,更加恐怖的怪事發生了。


    地麵伸出一雙雙枯槁的手,就像是雨後破土而出的春筍,肆無忌憚地朝我們伸展。在黑暗的氛圍和淩亂的燈光中,我拽著微微慌不擇路地逃竄,終究無法擺脫黑暗中的噩夢。牆壁如燒破的紙片,又像是凋零的花瓣,墜落,摔碎在地麵變作暗紅色的血。


    那些遊客們慌張地亂撞,被破土而出的鬼手牢牢地抓住,就像是陷入泥漿不能自救,甚至都已被拖進地底。我胡亂地朝地麵開槍,試圖驅趕那些來自地獄的鬼魅,卻無濟於事。他們奪走我手中的獵槍,拉開我和維維間的距離。維維被拖進地麵,而我被拽進了牆壁裏。


    這時,我看到藍星跑了進來,可惜卻維持一晚,她根本救不了我們。


    被黑暗吞噬,我丟失了全部的意識……


    不知是什麽時候,我的意識逐漸恢複。眼睛被黑布罩著,仍是成片的黑暗。我坐在鐵椅子上,雙手牢牢地被綁在上麵。幸好雙腿沒有被綁住,於是我拖起凳子,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兩步,不慎狠狠地撞在牆壁上。順勢,我借著牆壁,蹭掉遮在臉上的黑布。


    這是間封閉的屋子,有點熟悉。


    掙紮,通過努力,掙開手腕上的繩索。隨手把鐵椅子丟在地上,我檢查麵前的鋼化玻璃窗和金屬門。鏡子裏麵倒影出一張熟悉的麵孔,看到的時候,我露出一抹極其苦澀的笑。那麵孔的皮膚細嫩,樣子還算漂亮,韻味十足。略微彎曲的黑發垂落肩膀,配合著身上的船長服,的確很有味道。


    我昏迷了。按照老者的話,我昏迷或者生命遇到威脅的時候,魂魄就會選擇性地附著在別人身上。之前是十三邪靈中的老頭,而現在竟是海紅號的船長。我就像是進入了精神病患者的思維世界,眼前發生的每件事情,都超出了正常思維和邏輯。


    就算科技再發展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恐怕都沒辦法解釋發生在我身上的怪事。


    金屬門是鎖死的,根本出不去,於是我把目光放到通風口上。踩著凳子,爬進通風口,廢了很長的時間,才爬到外麵。那時,天是湛藍色的,陽光很明媚。我出現在甲板上,船早已擱淺。目光裏是林木蔥鬱的島嶼,詭異的事件正在裏麵頻繁上演。


    離開海紅號,遊上海岸。我脫掉身上的外套,裏麵是精致的蕾絲內衣。雖然這樣有點不雅,但起碼我會覺得很舒服。麵前那片森林,我算是輕車熟路,起碼也走過了幾次。不知花費多長時間,我走出森林,麵前出現一片曠野。


    落在枯草地上的陽光,荒誕,蒼涼。


    我瞪大眼睛,因為看到一道邋遢的身影。他扛著肩上的男人,正朝著木屋的方向挪去。我謹小慎微地跟在後麵,沿途暗暗地審視他們。直到木屋前麵時,我藏匿在草叢裏。他把肩上的男人安置在樹根下,隨後在我的注視中離開這裏。


    我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言語,表達發生在我身上的,抽象的,詭異的事件。我隻能說,我就是他們,他們就是我,是不同時間,不同情況下的自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殉葬品事件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江南孟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江南孟郎並收藏殉葬品事件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