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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侖之巔,


    孤弘一聲極怨的喝斥,讓所有人再次緊張警覺起來。孤弘朝前逼了一步,眉頭緊鎖,咬牙怨恨的道:“說什麽放下?你們隻不過是沒有切身經曆過!”


    酒神道:“你是指家師和六位師兄全部葬身魔界的經曆麽?”


    “不一樣!這不一樣!”


    “如何不同?那時,師傅和師兄便已是酒某至親之人,卻一個都沒回來。”


    普宏大師誦一聲佛號,對孤弘道:“阿彌陀佛。閣下至親若有方可救,那則是莫大的幸事!閣下又何故做的如此呢?”


    “你知道什麽?”孤弘不屑問道。


    “阿彌陀佛,閣下之事,老衲雖略有耳聞,但知之甚少,所以不敢妄言。”


    “那便是了!”


    “閣下勿躁,這世間不難之事,也便稱不上事了。老衲隻是想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啊。”


    “我已至此,敢問金石何時能開?”孤弘的眉頭一直舒展不開,暗暗搖頭,語中半疑半哀。


    “放下屠刀,回頭是岸!阿彌陀佛――”普宏大師合掌揖禮。


    “嗬嗬嗬……哈哈哈哈――”孤弘的笑聲從無奈變作不屑的嘲聲,“若是回頭有岸,我當初又何必背過身去,行至今日?我尋岸百年,九載之前才覓得一個機會!別說是隻背身回頭!便是魂不輪回我也在所不惜!若是換做大師,大師以為哪邊才是岸呢?”


    “阿彌陀佛。老衲還是想勸閣下早日醒悟。若真是機會,九載之前以不是早。若不是機會,再等九年亦不嫌晚。眼下閣下諸般行徑,絕非善果之兆。”


    “夠了!善果?你以為我還敢奢求那種不現實的東西?我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結果!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們不能幫我,就不要擋在我麵前!”言罷,孤弘騰起殺意,五指成勾,手指間紫焰魔光突然炸聲忽閃!


    酒神一直警覺,此時立刻釋放力量,前跨半步。普宏大師卻一把拉在他左臂上,示意他不要妄動。而對麵魔蠻卻也伸手阻攔,道:“統領,請準我與普宏大師再說幾句,而且我們此行的目的並非在此。”


    “哼!”孤弘冷哼不滿,但並未繼續出手。


    魔蠻麵向普宏大師,略含微笑,問道:“剛才大師說到,恨乃是境遇,卻又說放下。此話何解?”


    普宏大師解道:“恨生仇,仇生報,仇報生恨果,仇恨如此輪回,到幾時方休?若能含恨而留苦,則可斷此惡報業果的輪回。而留苦,並非生吞一腔澀水,而是為了那甘甜的未來啊!”


    “笑話!空一腔苦澀,何來你說的善果?”孤弘不屑反問道。


    魔蠻卻沒有作聲,隻等著普宏大師繼續說下去。


    “阿彌陀佛!”普宏大師反有微微笑意,接著道來,“閣下且聽我說,恨之境遇常留心中,化苦水久澀難平。但若執做仇報,不過泄憤而已,心中的那片苦澀,卻又如何能揮去?放下仇,卻並不意味著要停止付出。可當你忍苦含恨,卻又要堅持著在泥濘難行的路上繼續走下去,究竟又為了什麽呢?”


    孤弘愣在了當場,他能感覺到這話背後似乎就是一段真理,以至好奇心讓他沒有反駁什麽。


    魔蠻嘴角揚的更加向上了,彷佛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酒神道:“為了一個所有人都不再因仇恨而往複苦報的將來。”他的語氣不帶絲毫的疑問,也絕非是為了回答普宏大師的問話。他隻是由心由感而發,道出了此句。


    “哈哈哈!說的好!”魔蠻欣意大笑,看向了酒神,眼中倒有幾分欽佩。


    普宏大師揖禮,問向孤弘:“阿彌陀佛,閣下現在可還有疑慮?”


    孤弘道:“你的意思是,即便報了仇,你失去的也不會回來。報仇隻不過是慰藉自己一顆脆弱的心。到頭來,不過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人們要做的,並不是去報仇,而隻應該是如何重新處理人們之間的關係,這樣才能讓以後,乃至千秋萬代都不再總是反複的飽受仇殺之痛,離別之苦。”


    “阿彌陀佛――”普宏大師雙手合十,從誦佛號。


    “不過。”孤弘卻突然道出這兩個字。


    三人看他,隻見孤弘揚起一邊嘴角笑了下,不知道是冷笑,還是苦笑。孤弘盯著普宏大師,問道:“你現在是不是以為自己度化了一個魔頭,再一次拯救了蒼生,而正在暗暗竊喜?”


    普宏大師抬起頭迎向孤弘的目光,看不出他的表情。


    孤弘道:“漂亮話誰不會說?如果說這些有用,我又何必做的如此?況且你們剛才說的,與我無關。我沒有報仇,因為我早已無仇可報!而諸界與魔界的恩怨更不是我留下的。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結果,更清楚自己在幹什麽!我說最後一遍吧,如果你們沒辦法解決我的問題,那就不要擋在我麵前!否則,就隻有一死――”言罷,魔神體的駭人氣焰再次澎湃!


    明顯的殺意已露,言語更絕!沒有商議的時間,普宏大師和酒神已經準備隨時接招應戰!


    但,魔蠻再一次攔住孤弘,道:“統領。普宏大師有意化解這次廝殺,而我們的目的也並非在此,不如回去吧,那邊想必差不多該結束了。”


    “哼!哈哈哈!”孤弘一聽此話,隻是猶疑一瞬,但非但沒惱,反而滿麵高興期待之色。他倒飛出一丈,振臂一呼:“收軍!”聲落,他便當先衝破了結界,消失在茫茫大霧之中。


    浩雲一揮手,魔兵紛紛飛入迷霧,往回撤去,浩雲自己則壓在了最後。魔蠻有笑,向普宏大師抱了下拳,道:“大師的意思我明白,放下並非放棄。所以這麽多年來,本尊也從未停止過向前。隻不過,很多事情時機還未到。所以,二位後會有期,哈哈哈哈!”言罷,他笑聲回身離去,絲毫也沒有要戒備身後的意思。


    片刻間,隨著浩雲和魔蠻的身影隱入霧中,群魔已盡數離開了昆侖派。此時酒神慚愧聲道:“方才多謝大師出手相救。弟子不才,雖遇大師點撥,領悟真正的金剛體,卻依然無法以一敵二,還險些命喪那二人的偽功之下,實在慚愧。”


    “功偽,心不偽啊!”普宏大師望著魔蠻消失的方向,大為感歎,“阿彌陀佛――”


    “您說那南魔界將軍麽?我知道您不出手,也是希望能就此化解,可隻怕難啊……”酒神愁道。


    “不是就此化解,而是相信他會跟我們一起化解,難道你感覺不出麽?善哉,善哉!”


    酒神窒了一下,又道:“但他言語中的意思……”


    普宏大師道:“每個人的道路和選擇都不同,唯願能夠殊途同歸吧。我方才說他們功偽,心不偽,實則也是佩服他們的執著。那魔將軍自不必說,便那是魔統領,雖然他執念已深,難以自拔,但卻選擇執迷不悔!那份心意感情卻是真真切切的……”


    正說間,紫藤飄身上來,示禮謝道:“晚輩紫藤,多謝普宏大師親自來援,解我昆侖之圍。”


    “阿彌陀佛,掌門人不必多禮。”普宏大師合掌回禮。


    突然,下放遠處傳來驚急的呼聲:“青霜?青霜!青霜!你怎麽了!你醒醒啊!”


    眾人朝那裏看去,一片土石淩亂當中,青霜已經在夜思的懷中昏了過去。


    ※※※


    太清,血陣交織的大網忽閃著鮮血之紅,讓這霧更顯幾分猙獰。


    文姬擋在瀟雨之前,稍遠一些的那個紅發紅甲的魔將軍一看便讓人心生畏懼。而麵前的短發長衫,看起來有些單薄,但卻讓人感到永遠也摸不到深淺的人物,才真是讓人心中駭然。瀟雨在崩作羅刹之後依然不能撼動其半分的人,文姬很明白,倘若下一刻那人攻來,自己便隻有一死了。她清楚自己這不過是螳臂當?,可她又能如何?


    逃走嗎?那才是她萬萬做不到的……


    而在她身後的瀟雨,已漸漸被羅刹所吞噬,他頭痛欲裂,就要失去自己的意識與知覺!


    太清派中。


    太清派與蜀山派千餘眾在反複三次之後,依然沒有找到出霧之路,又隻得回到派中廣場。一時不知若何,所有人坐立不安,士氣大減。所有人的傷口並不嚴重,甚至不會影響到鬥法或者肉搏戰。但去年昆侖山上魔陣的威力,早已傳到太清派中來。蜀山弟子五百人中,更有百十餘人經曆過上次昆侖惡戰,這傷口意味著什麽,他們更是心知肚明。


    高空霧中。實則童老的目光根本沒在文姬身上,而是一直盯著痛不欲生,難以自持的瀟雨。此時,他眼中神情微微有變,突然道:“姑娘,你還是早些離開他。那裏危險。”


    文姬驚詫,慢慢回頭去看。隻見瀟雨弓腰駝背,垂著頭,雙手扣在頭臉左右,不僅全身都在劇烈的顫抖,七竅中更是有綠色熒光如煙霧一般嫋嫋升起!


    “瀟雨!你怎麽樣?”


    “吼――”惡魔般的嗷吼!殺氣驟然躁開,彌漫升騰!


    ※※※


    晴兒已在仙霞靜養。逍遙也開始閉門運功療傷。姐姐不見了,文妃很是著急,正張羅著讓認識的人幫著找文姬。鳳銘本是心急,但得知仙霞的魔兵已退,而當今兩位擁有金剛體的酒老大和普宏大師皆已先後神速趕往昆侖,他便也不這麽急了,此時在蜀山派中到處尋找文姬。


    雲雲和江山最先出來尋找文姬,實在能找的地方二人早已都去過了。此時雲雲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耐不住的道:“江山,你別怪我多事。其實我看那文姬與三哥瀟雨之間有點……有點那個。現在我們找不到她,你說她會不會……會不會已經……”說著,她指向南方。


    江山並不顯得意外,道:“你是說跟著三哥去了太清派?嗯……其實我也之前也這樣想過。”


    “那……”


    “本來還以為文姬應該是幫著門裏的人治傷去了,眼下看來還真的不無這個可能。之前不說出來,是想這等話怎好開口?其實最清楚三哥和文家姐妹關係的應該是二哥,因為每次都是他們一起去水苑。或者至少老五也比咱們知道的多。畢竟當初他們相識之時,我還在魔界躺著呢……”


    “那要不去找五哥?”


    “嗯,行。找他聊聊吧,他才是有話藏不住的人,嘿嘿!”


    “嗯,嗬嗬!”


    “其實如果文姬真的去了太清派,那應該不擔心了,畢竟蜀山這邊派了五百人隨行助戰,而三哥也不會讓她上戰場的。”


    ※※※


    青霜昏迷不醒,氣息極是虛弱。若不是在重創之後就被夜思盡早點了止血的穴道,隻怕此時也早已失血過多而喪命了。被孤弘撕下的左臂早已被魔焰燒成了灰燼,便是神仙下凡也沒辦法了。小屋裏隻有紫藤在以日金輪之力,施法給青霜療傷。夜思說什麽也不肯走,手中提著青霜的紫電古劍,站在窗外,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日金輪的光芒映射在他的淚珠上,讓她模糊了視線。或者她本也不忍心再看,青霜那已殘破不堪的樣子。


    夜峰的手輕輕搭在了夜思的肩上,安慰道:“別擔心,他隻是虛耗過度,又不幸遭此重創,一時昏厥過去,沒事的,修養一下一定能好的。”


    夜思低頭抹淚,輕輕點頭。


    酒神輕歎一聲,道:“希望他這一切,一定是值得的。”


    “一定是的,一定的……”夜思輕輕嗚咽道。


    “一條胳膊,還是打擊不了他的,至少這點我這個當哥哥的還是敢肯定的。”酒神望著窗內,卻是微微揚起了嘴角。


    “嗯!”夜思應聲,卻止不住淚落的更凶了。


    夜峰道:“酒兄,你現下如何?有沒有傷到哪裏?”


    酒神搖搖頭,勉強笑了下,道:“說實在的,當時那倆魔頭圍攻我的時候,若不是有金剛護體,我怕是早讓他們打的筋骨盡斷,一片好肉也不剩下了。現在身上好多地方還疼呢。”說著,酒神活動了下身子,又微笑道,“不過沒事,幸虧沒有內傷。他們能打,我也不賴啊!我的特點,就是能挨!”


    “噗。”夜思被酒神一逗,忍不住笑了一下。


    “嗬嗬。”酒神有笑,卻不敢大聲,他朝屋裏看了一眼,又對夜家兄妹道,“那你們陪著老四吧,我去找普宏大師聊聊此事。我現在越想越擔心,若這裏也不是魔界的目標,那其他地方恐怕……”


    “嗯,我們也這麽想,那酒兄快去吧。有事盡管來知會一下,這次也沒多少傷亡。”


    “好!”言罷,酒神拱了下手,往大殿方向走去。


    玉殿上,普宏大師正與龍狄長老悉談此事。龍狄長老將之前的情況和青霜所告知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普宏大師猶疑一下,憂慮道:“如此說來,魔界還沒動的隻有太清派和蓬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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