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小武的感慨,張揚滿腹心事地不再提問,白娣則一直都是個優秀的旁聽者,隻有彭侯對小武的經曆顯得很有興趣,催促著說道:“小武,來,快給我們說說你的故事。”


    小武眨眨眼睛,無奈地說道:“我能有什麽故事!從我有意識的那天起,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的,人類和妖怪們為了得到我們一族的屍體、為了那傳說中的寶藏,對我們一族展開了持續千年的大屠殺。千年以降我族的成員變得越來越少,大部分都分散在荒山野嶺隱藏身形,隻有極少數的人還住在聖殿裏繼續保護著聖殿的安危。60多年前,族中的長老在冥思中忽然了悟了他的前生,他告訴我們說外麵有什麽人在等待著他,他要離開聖殿去追尋他的前生。然而,自從離開聖殿以後,他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彭侯聽到玄武一族被人追殺的遭遇,又結合了他自己被天敵追殺的狼狽過程,心有戚戚焉地點頭說道:“人類絕對是被自身欲望操控的傀儡,為了填補他們空虛的欲望,他們簡直是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小武對彭侯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留在聖殿裏的我們都很擔心他長老的安危,可是因為外麵有太多貪婪的人和妖怪見到我們就要喊打喊殺,我們雖然很焦急卻都不敢走出聖殿的大門,直到長老他自己回來的那一天。他居然是以一副老得不能再老的人類外觀返回了聖殿,剛一進門他就昏了過去,我們七手八腳地去抬他,才發現他的手居然已經被人齊腕斬斷了。等他蘇醒過來以後,他告訴我們說,他故意把自己的手留在了人間――根據他的冥思,那隻手將會指引他想尋找的那個人找到他,然後他就又昏了過去。”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看到的那隻綠手,是你們長老故意留下來的?”張揚好奇地追問道。


    小武肯定地說道:“不錯!後來,長老陷入了長期昏迷沉睡的狀態,再也沒有醒過來。我們這些小輩則自作主張地想根據傳統,走出聖殿去人世間尋找他失落的那隻手,卻又害怕被持續追殺;另一位長老給了我們一個建議,把我的肉體留在安全的聖殿,隻是讓神魂脫離肉體、去人世間尋找合適的肉身進行奪舍,那樣即使我受到了什麽傷害也隻是損傷人類的肉體,更重要的是不必因為要尋找到那隻手而再損失我們玄武一族更多的人員。我就是這樣做的,所以才會有了現在的這具身體。”


    “真有這麽巧合的事?正缺少肉體的你,剛離開你們的聖殿立刻就找到了新的身體?”張揚質疑道。


    小武搖頭道:“事實就是如此,你愛信不信好了。奪舍以後我蘇醒的時候,看到一個女人正摟著我在哭,她說她是我媽媽;於是我假裝失憶混蒙過關,從那以後我就開始用這個人類的身份生活在陌生的人世間,一邊摸索離開這具身體的方法,一邊尋找著那毫無下落的玄武之手。離奇的是,我根本沒有想過玄武之手的擁有者竟會是我這具身體的爺爺,直到你去醫院詢問過他以後他才偶然間和我提起了這件事情,而現在的我幾乎喪失了全部法力,隻好想辦法逼迫你把那隻手還給我,所以今天才會找人綁架脅持了你。”


    “好吧,脅持就脅持吧,誰叫我的保鏢那麽不給力呢。”張揚一邊故作大度地說著,一邊瞪著彭侯。


    老蔡輕咳了一聲插話道:“關於那個離開聖殿的玄武一族長老,也就是我認識的那個大老張的事情,我可以補充一些他來到人世間之後的經曆。我遇見他的時候,抗美援朝戰爭還沒有打響,他一眼就看出了我不是人類,我卻不清楚他的本體是什麽。不打不相識的我們很快就變成了朋友,後來他說他正在追尋他前世的伴侶,他在冥思中曾見過某種啟示的畫麵:一個身影拿著一隻綠色的手走在前方,那人的身後就是他一直在苦苦尋覓著的前世伴侶,他們正走在通往玄武一族聖殿的路上……”


    “僅靠冥思就可以預見未來嗎?他確認自己看到的是未來,而不是他的妄境?”張揚問道。


    老蔡搖頭道:“對他而言,未來本身就是一種妄境。他說由於玄武一族入世之人很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玄武之手出現了,為了能讓他冥思中的一切變成現實,他固執地懇求我砍下他的手,我以為他瘋了就沒有理會他。沒想到就在我轉身的當兒,他竟然拿刀自己砍斷了左手,那隻手在落地以後就開始迅速地縮小、變色,成了後來你們見到的那個樣子。大老張叮囑我務必要把那隻手送給一個真正的人類,一個完全不知道玄武之手價值的人類;後來因為武醫生懷疑我的身份,我就半恐嚇半強迫地把那隻手交給了他。”


    “那後來呢?”張揚追問道。


    老蔡長歎道:“後來,大老張告訴我,說玄武聖殿外麵有他們老祖宗玄武遺留下的結界,除了玄武一族能夠自由出入以外,所有別的生物都不能踏入半步,而要解開那個結界就必須找到一把鑰匙――玄武之淚。他說他要去找玄武之淚,就匆匆地離開了,之後再也沒有出現,而我也一直在幫他打探玄武之淚的下落。所以,張揚,我要求你幫我去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幫我尋找到玄武之淚!”


    “什麽?別強人所難嘛,你連那個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讓我怎麽去找?”張揚忍不住抱怨道。


    “我發現,在你身邊總會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似乎所有沒有任何關係的人都會因為你的存在而走到一起,或許你以後就會有機會碰到知道玄武之淚的人或妖怪呢。”老蔡解釋著自己的想法。


    “我倒真的希望自己是什麽也沒有遇見過,我一直都隻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啊。”張揚哀歎道。


    彭侯笑著勸解道:“你這樣子還怎麽過普通的生活?全城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妖怪知道你和我在一起!”


    張揚無力地低下頭,正色道:“老蔡,我答應幫你找那個玄武之淚。不過,就像我答應了白娣要幫她找到一個人一樣,我隻能在生活中順便查訪,像這種隻知道名字連具體是個什麽東西都不知道的物品,我也隻能摸索著去尋找了。第一,我不保證一定能找到;第二,我不保證尋找那東西的時間。”


    “你覺得我們幾個,會在乎時間的長短嗎?”老蔡古怪笑著說,然後又轉過頭饒有深意地看著小武。


    小武想了想提出了他的疑問:“我隻想知道現在那隻手在哪裏,是誰在保護它?”


    “沒有人在保護它。”彭侯接著說道:“我把它藏在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保證絕對安全!”


    張揚打斷了彭侯的話,追問道:“你所謂的絕對安全是個什麽樣的概念?”


    “就是沒有人也沒有妖怪能找到那裏!在座的諸位除了我和白娣,沒有誰會知道那個地方在哪裏!”彭侯拍著胸脯保證道。白娣的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張揚看著白娣的笑,想起了白娣曾隱居修煉了八百年的那個偏僻山穀,心裏也覺得那裏確實是最合適的藏寶地點。


    老蔡見張揚沒有異議,站起身說道:“我們也把那隻綠手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玄武之淚!如果能夠順利進入玄武聖殿的話,我們應該會大有收獲!我要走了,小武,你不回家?”


    張揚忙攔住老蔡,把自己一個人不安全想和他借那法錐的想法說給他聽。老蔡毫不留餘地的拒絕了張揚的請求,他冷酷地說道:“別想打那個法錐的主意,我是絕對不會把它交給你的!”


    張揚鬱悶了一會兒,忽然問道:“小蔡還沒有回來麽?我想知道他當初為什麽選擇了讓我保管法錐?”


    “這個,恐怕你得等他回來以後你自己去問他了。”老蔡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張揚點頭,又拍了拍小武的頭親切地說道:“弟弟要乖哦,咱們畢竟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在打拚的誌同道合的的朋友,不要再綁架脅持哥哥我了,好不好?”小武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跟著老蔡下樓離開了。


    等老蔡的出租車開出去很遠以後,彭侯冷笑一聲,忽然說道:“為什麽那個叫老蔡的,對帶著我們一起進入玄武聖殿會那麽上心?他剛剛還說會大有收獲,他一定知道些什麽我們所不知道的東西!”


    張揚替老蔡辯解道:“他不也是受人所托嘛……”


    “我不這麽認為,在這件事情上,我總覺得他有利用我們的嫌疑。”白娣接口說道:“他曾經是個皇帝,也許他會知道一些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秘密。也許,我們隻是他局中的幾顆棋子而已。”


    張揚苦澀地問道:“不會有這麽複雜吧?你們覺得老蔡有什麽陰謀?難道這件事情裏真的會有欺騙?”


    彭侯幽幽地說道:“即使真有欺騙,我們也必須入局。隻有身在局中,我們才能發現他的秘密,同時也達到我們的目的。在進入聖殿這一目的上,我們是一致的、可以互相幫助;至於進去以後,分道揚鑣也好,反目成仇也罷,那都是我們可以控製的了。”


    看著白娣讚同地點頭,張揚不禁為自己再次身陷旋渦之中而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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