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揚決定徹底忘記一切不愉快,讓自己努力地、快樂地再過上一段平凡人生活的時候,新的煩惱很快地再次找上了他。


    結束了在家休息,張揚返回了久違的學校。在宿舍中,看著蘇七留下的一切,那整齊的桌、有條理的衣櫃、潔白的床鋪,張揚長歎了一口氣,開始痛快地拾掇起來。很快,書架又變成了淩亂的樣子,書桌上繼續堆滿雜物,衣櫃裏的衣服也按照一直的習慣重新調整的位置,把疊得整齊的被子攤開在床上,一切又都恢複了舊貌。宿舍的兄弟們看著張揚一頓忙活,都好奇他怎麽又轉性了,才剛剛收拾整潔三個多月而已,這麽快就回到原來的節奏了?張揚對他們的調笑充耳不聞。


    很快地,張揚就消除了蘇七給他遺留的影響,回複到了原來生活的節奏,又和宿舍的兄弟們打成了一片。而且,剛剛返回學校的他,就找到了自己的女朋友,提出了分手的要求。雖然女朋友一再哀求、一再挽留,張揚卻是鐵了心似地結束了兩人的關係。


    雖然張揚逃離沈陽已經快要三個月了,但因為擁有的蘇七的記憶,在返回學校以後他沒有任何的困擾,如魚得水的投入到了學習與玩樂之中。然而,因為擁有了蘇七與孫浩和自己三份同步的記憶,他的思維偶爾會混淆,就好像在同一個時間段有三個自己:一個正在認真讀書,一個正在街頭閑逛,另一個卻正在網吧遊戲。剛開始的時候張揚很不適應,可慢慢的他就習慣了這樣的新思維方式。


    有些時候張揚甚至可以把自己的思維分成三份,一份維持著正常的生活動作,一份繼續整理混亂的記憶,一份去放縱地胡思亂想。三份思維既相互獨立,又和諧統一,用辨證思維來說,就是如此。不過,隨著混亂記憶整理進度的加快,一些新的變化悄然發生在張揚的身上。


    比如,蘇七身上曾有過的傷疤,已經悄然出現在了張揚的大腿上;孫浩後背天生的胎記,也已經出現在了張揚後背同樣的位置上。也許這就是赤靈子曾經提及過的吞噬的後遺症吧,張揚隻能這樣安慰著自己。


    某天早上,宿舍早起的兄弟喊張揚起床去上課,當張揚睜開眼,卻看到兄弟正驚恐地看著他的眼睛。兄弟的表情十分誇張,他的嘴張得很大,似乎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張揚以為兄弟剛起床就和他鬧,不耐煩地說:“看什麽看,沒見過帥哥嗎?趕緊讓開,現在帥哥要下床了。”


    兄弟指著他的眼睛,語帶誇張地問:“你的眼睛怎麽了?怎麽比兔子眼睛還紅?昨天晚上熬夜看成人網站了?還是用髒手指捅眼睛給弄發炎了?”


    張揚不明所以地從桌上拿起了鏡子,在鏡子裏,他看到,他的雙眼眼白充血十分嚴重,幾乎浮腫得快包裹住了黑色的眼球,更可怕的是已經開始有了潰爛的跡象。其中又以左眼的狀況更為嚴重,左眼的眼球一半被細密的血絲覆蓋著,另一半卻似乎蒙著一層白霧。是白內障?眯起右眼,左眼中看到的東西一切如常,看來似乎沒有影響到視力,但為了穩妥起見張揚還是決定聽從兄弟的意見,準備去校醫院看看。


    校醫院位於學校深處的正東方,平時少有人光顧,隻有學生大規模體檢期間才會熱鬧個幾天,之後就又恢複到門前冷落車馬稀的狀態。從宿舍走到校醫院這一路上,因為右眼的腫脹變得更加嚴重,張揚不得不時不時用眼皮擠一擠右眼,以緩解那種脹痛的感覺。好不容易走到了校醫院的門口,恰逢張揚閉上右眼的瞬間,用左眼打量著校醫院大廳的張揚看見,大廳裏人山人海、摩肩擦踵。


    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張揚抱怨道:“真是見鬼了,平時校醫院冷清得跟個空樓似的,怎麽今天這麽熱鬧?哪來的這麽多人?沒聽說咱們又要組織集體體檢啊。”


    哥們兒臉色凝重地看看了他,沒有說話。


    張揚又睜開了右眼,他的臉色也忽然變得十分古怪。站在校醫院的門前,張揚一會睜左眼閉右眼,一會睜右眼閉左眼,兩隻眼睛看到的東西是一樣的,大廳還是大廳,樓房還是樓房,區別隻在於左眼看到的大廳人滿為患,右眼看到的大廳卻空空蕩蕩。由於從小就有陰陽眼,張揚早已經習慣了自己的撞鬼生活,而這一次似乎和以往的遭遇完全不同。


    以前他所見過的鬼魂都是影影綽綽地隻能勉強看到一個輪廓,而且是兩隻眼睛都可以同時看到。而這一次,似乎右眼發生了一些詭異的變化而導致看不到鬼了,左眼的能力卻似乎得到了增強看的更加清楚了。就好像是右眼的能力轉移到了左眼,左眼獲得了雙份見鬼能力後,分辨率變得更高,所見的再也不是影影綽綽的輪廓,而是一個又一個與活人真假難辨的鬼!


    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狀況?隻是睡了一覺而已,怎麽雙眼就變成了現在這鬼樣子?如果隻是單純充血發炎也就罷了,為什麽會變成一隻看不見一隻高清見鬼呢?張揚自己也搞不清楚因為什麽,他隻能苦澀地對哥們兒說:“要不,咱們換一家大醫院?”


    哥們兒狐疑地看著他,試探著問:“這裏……真的有很多人?”見張揚點頭,哥們兒毫不遲疑地拉著張揚往學校正門外跑去,打上一輛出租車,直奔中國醫科大學附屬醫院。


    醫院裏,真正的人山人海。以為內害怕張揚的眼睛嚇到胖人,哥們兒囑咐他在休息區等待,哥們兒自己跑去掛號。張揚閉上左眼,用右眼去觀察,周圍依舊是人山人海,張揚欣慰地笑笑;他又閉上右眼,用左眼去觀察,他看到哥們兒正穿過一個又一個人的身體而不自知,那些人影全都是是鬼?


    張揚忽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如果說校醫院的鬼魂是以幾十為計量單位的話,那麽醫大附屬醫院裏的鬼魂絕對是以上千為計量單位的,在這樣的環境裏,如果他隻是單獨睜開左眼的話,由於過度清晰而導致完全分不清人與鬼之間的差別,這樣的狀況將導致他在醫院裏寸步難行。


    看著哥們兒穿過鬼海返回自己的身邊,張揚害怕嚇到他,不敢直接說出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隻能有氣無力地問道:“掛上號了?這個時候眼科的號不太好掛吧?”


    哥們兒點頭說:“掛上了,不過已經沒有專家號了,咱們趕緊過去吧。”他四處張望了一下,神神秘秘地問張揚:“這裏,你還能看到很多別的人嗎?”


    張揚故作無事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說:“這裏這麽多人,怎麽會看到別的東西?也許剛才在校醫院我是出現幻覺了,可能是因為眼睛發炎導致頭腦也變得不清醒了。”


    哥們兒點點頭,帶著張揚去了眼科的診室。


    為張揚看病的是一位年紀很大的老大夫,看著張揚紅腫的雙眼,緊皺著眉頭責備道:“怎麽腫成這個樣子才過來看病?小夥子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當聽到張揚解釋說這症狀隻是一夜之間發展起來的時候,老大夫的麵色變得沉重起來。他先重點查看了張揚兩隻眼睛的眼白,自言自語道:“充血,紅腫,伴有刺痛,不像發炎倒像是寄生蟲……嗯?沒有蟲卵,也沒有排泄物?隻是單純的紅腫?”


    先給張揚的雙眼做了詳細的檢查,不論是感光還是視力,都一切正常;之後他又開始詢問張揚的用眼衛生情況,什麽帶不帶隱形眼睛,平時有沒有飯前便後洗手的好習慣啊,是不是經常用髒手指去揉眼睛啊一類的常規問題。


    張揚一一老實作答,最後老大夫下了一個讓他心驚肉跳的結論:“你這兩隻眼睛眼白的紅腫,可能是內火升騰、有一股急火攻的,吃點降火氣的要應該很快就能恢複了。倒是左眼眼球上的狀況比較古怪,按理說角膜上如果覆蓋了東西應該會影響視力的,可你這隻眼睛卻似乎沒受到什麽影響。靠左這半邊的紅色血絲,我懷疑是寄生蟲鬧的,但是啥蟲子可不好說;靠右這半邊的白膜我本來以為是白內障,可剛才仔細看了一下,卻又不是。這兩個東西剛好都長在了你左眼的晶狀體裏,前期先吃藥看看效果吧,如果長時間內不能自主吸收且開始影響視力的話,就隻能考慮手術治療了。”


    “大夫,我這隻眼睛,不會瞎掉吧?”張揚鬱悶地問。


    老大夫無奈地表示,目前還有很多事情是科學無法解釋的,也許過幾天眼睛自己就會恢複正常了,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於是苦悶的張揚隻能拎著開好的藥,跟哥們兒一起返回學校。他根本沒有意識到,縱然他一心隻想過回普通人的生活,這隻異瞳,也必將會帶著他走上另一條路。


    張揚自己的故事,即將徐徐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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