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我的手腕上就隻有兩個煙疤了。”揚起自己的左手,張揚繼續說道:“我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那個忽然消失的煙疤,我想,也許那煙疤隻是在提醒我,我曾經有過那樣要好的朋友,他曾經生活在這熱鬧的世界而現在他卻隻能孤獨的躺在自己狹小的骨灰盒裏,抱著當初美好的回憶,獨自哭泣。”


    黑臉男接過話茬:“也許那煙疤隻是為了吸引別人關注的目光――就和你們當初燙它的本意一樣。不一樣的是你當初燙煙疤是為了吸引別人,而這一次煙疤的移動隻是是為了吸引你的注意而已。這種不受控製,自己動來動去的東西最可怕了!讓我想起了前段時間遇到的那件怪事,正好你們也幫我分析分析。”


    點燃一根香煙,黑臉男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講述他出差住店所遭遇到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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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王長江,沈陽人。前幾天我去臨沂辦事,住在一個叫青海賓館的地方。這個青海賓館所在的大廈是一棟半商業半住宅的大廈,18層以下是青海賓館,上麵的6層是公寓式的住宅,住著很多年輕的白領,聽說這棟大廈在當地也是相當有名的。


    我辦理入住手續的時候,賓館前台的服務員告訴我說已經客滿了,因為當時已經很晚了,再加上我也不信這麽大的賓館居然真的會客滿,於是我堅持要她再幫我仔細查一查,是不是還有空房可以讓我好好的睡上一覺,我實在是太累了。


    她又低頭翻查了半天,麵色有點古怪的對我說:“1604房確實空著,但因為已經很久沒有客人入住了,可能會有一些灰塵,我們需要先打掃一下。您確認真的要入住麽?”


    “有空房我當然要住,都已經這麽晚了,附近又沒有什麽別的賓館,難道我去睡大街上嗎?”我沒好氣的邊說邊拿出身份證,讓她幫我辦理入住手續。趁她在填寫那些表格的時候,我又問:“我還沒有吃晚飯,等會我出去吃點東西,等我回來房間能收拾好麽?我實在累得不行了,想早一點睡。”


    她抬起頭,很認真的對我說:“一定會在您回來前打掃完畢的,隻是那個房間已經很久沒有通風散味了,除了灰塵可能還有一些味道,這個我需要先跟您打好招呼,您能接受麽?”見我點頭,她飛快的辦好了手續,把1604的房卡交給了我。


    直到坐在飯館的飯桌邊我還在想著那個古怪的服務員,我總覺得似乎她對我隱瞞了什麽。因為已經很晚了,飯館裏除了我再沒有別的客人,一個服務員懶洋洋地坐在角落裏打盹,反倒是老板娘來給我上菜。我又點了一瓶啤酒,坐在那裏跟老板娘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聊起來之後才發現那老板娘居然跟我是老鄉,她竟然也是沈陽人。老鄉見老鄉,當然就熱絡了很多。老板娘問我住在哪裏,我就告訴她說是旁邊的青海賓館,順便還提起了那個服務員的古怪表現。我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她的表情會那麽古怪。


    老板娘笑著跟我解釋說:“我以前也在賓館做過服務員,這種事情我們以前也經常做,就是把某幾間已經不常住人的房間背著老板偷偷的開出去給生客住,收的房錢我和負責打掃房間的大姐兩個人均分。這也算是我們這些小服務員難得的外快了。”


    “為什麽會有幾間不常住人的房間呢?賓館這樣放著房子不用的話,不就是虧了麽?”


    “也算不上是虧,你想啊,賓館這種地方,來的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如果一個房間的連續幾個客人都投訴這房間不幹淨,住到半夜會聽到怪聲啊或者鬼壓床什麽的,即使老板不當回事,我們服務員為了避免麻煩,以後給客人開房的時候也會刻意避開有前科的房間的。久而久之,這樣的房間基本上就一直空下來了。”


    我聽她這麽說,趕緊問:“你是說她給我開的房間可能不幹淨?這家賓館之前死過人嗎?”


    她見我緊張,忙安慰我:“這賓館裏倒是沒聽說死過人,隻是前不久在19樓有一個姑娘跳樓自殺了,從她跳下來到落地的這個過程裏,她的身子被樓外的空調架子反複打了很多次,等落地的時候已經支離破碎不成人形了,真是慘不忍睹啊。”


    “從19樓跳下來的?那應該跟這個賓館沒有什麽關係啊?”我不解地說。


    老板娘神秘兮兮地說道:“我聽說啊,後來有人來殮屍的時候,勉強把那些碎骨頭和肉片拚湊成了一個人形,左腳右腳右手都找到了,隻有左手說什麽都沒找到。後來警察還出動了警犬,在附近查了好幾天也沒找到那隻左手。再後來,就有人說,那隻左手可能落在了賓館的某個房間裏,不過警察幾乎查遍了賓館的所有房間也沒有發現那隻左手。”


    “大姐,你嚇唬我幹嘛,我這一把年紀,還有什麽好怕的。”嘴上雖然這樣說著,我的心裏卻有了一絲陰影。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你不知道不了解的時候,你不會有任何的害怕緊張;一旦你了解了真相,你就會畏畏縮縮不敢前進,這應該就是“無知者無畏”的反義了吧。


    “其實,還有後來的故事呢。我聽那賓館的服務員們在我這裏吃飯的時候提起過,說在16樓有一個客人說他的房間裏有很大的臭味,服務員當著客人的麵,幾乎翻遍了整個房間也沒找到那個臭味的源頭,客人一氣之下退了房。之後也有幾個客人都說那房間有臭味要求換房,再後來,那個房間就很少會開給客人住了。”老板娘捂著嘴偷偷對我說了這樣的話。


    我裝作毫不在意地笑笑,說了些老家的變化,引開了那個話題。


    吃完飯,回到賓館,打開1604房間的門,我深深的呼吸了幾次――還好,除了沉悶的空氣的味兒外,沒有什麽特別的味道。開燈,關門,換鞋,脫衣服,打開電視跟空調,我轉身去洗澡。


    站在蓮蓬頭底下,讓熱水衝刷我一天的疲勞,衛生間裏逐漸霧氣彌漫。閉著眼睛享受的我忽然感覺到一絲涼風從背後吹過,雞皮疙瘩瞬間爬滿了整個背脊,回頭,折疊好的兩塊浴巾安靜地掛在架子上,衛生間的門依舊緊緊關閉,換氣扇根本就沒開,從哪來的涼風?


    一瞬間,飯館老板娘的話在我心裏響起:那隻左手可能落在了賓館的某個房間裏!


    難道,那隻左手在這個房間?可即使那隻左手在這房間也不代表這房間就鬧鬼啊!屍體跟鬼畢竟是兩回事。搖搖頭,我不願意去繼續思考這個問題,繼續洗頭。剛一閉上眼,我幾乎是立刻感覺到在我身後有什麽東西――據說,敏感的人是有一個探測範圍的,當有別的人站在身後會有很明顯的感覺――我倒沒有感覺得那麽明顯,我隻是感覺到一股涼意從背後傳來,就好像,你光著身子背對冰箱,那冰箱的門忽然被打開……


    睜開眼睛,回頭,依然沒有任何發現。難道是我太累了,以至於出來了感覺錯誤?我安慰著自己,轉了個身,麵對著浴巾架和衛生間的門,睜著眼睛繼續洗澡。這下,熱水流過我的背,再沒有感覺到有涼風了。也許,剛才的涼風都是錯覺。


    洗完澡,披著浴巾走出衛生間,房間裏的空氣因為空調的開啟而變得有些清新,電視裏一個香港的主持人正在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麽,環顧四周,沒有什麽變化。躺到床上,聽著電視裏主持人的刮噪,陣陣倦意湧來,我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陣惡臭熏醒。在將醒未醒時,我聽到了一聲淒厲的慘叫。一骨碌爬起來,才發現慘叫是從電視裏傳出來的――午夜檔的電影正在播放一部香港的鬼片。找到聲音的出處並沒有緩解我的緊張,隨著睡意退去,越來越清醒的我想起了飯館老板娘偷偷告訴的那個後續的故事,這房間中的惡臭是如此的突如其來又讓人印象深刻。


    這種臭味,我應該聞到過!它既不像大便的味道那樣聞起來雖臭卻不會惡心的感覺,又不像食物餿掉腐敗的味道那樣聞起來隻有惡心卻不臭的感覺,倒是很像我少年時跟朋友們去郊區閑逛發現的那個死孩子的味道,腐敗的肉體的感覺,巨臭刺鼻而又惡心,依稀能感受到生命腐朽的氣息。


    腐屍的味道彌漫在房間中,我打開所有的燈,開始反複查找每一個角落,櫃子、微波爐、冰箱、床頭櫃、床下、衛生間,以期能找到這屍臭的源頭。可惜正如飯館老板娘所講的那樣,沒有源頭,沒有任何辦法的我隻好打電話叫來了服務員。


    前台的女服務員一臉慘白地在兩個男服務員的陪同下來到我的房間,那該死的1604號房。我們四個人再一次翻找了整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甚至,在兩個男服務員的幫助下,我們還挪開了床,在床下除了一隻用過的陳年保險套以外我們沒有任何發現。


    難道,真的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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