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的猜測林林種種,不過都是猜測,作不得數的,後來還是王義斌的管家楊一在第二天醉後吐露了真相。“你說徐國那小子怎麽就那麽不安分,偏偏要出去!”
“啊?他瘋了?!”在座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徐一說的是事實。
“是啊,我當時也不信,我聽見老爺在大廳大發脾氣,趕緊跑了過去,就見徐國跪在老爺麵前,低著頭不說話,老爺在廳堂裏來回走動,氣得吹胡子瞪眼睛,滿臉通紅。
我一見出事了,趕緊跑過去拉老爺坐下,老爺沒好氣地掙脫我的手,在廳堂裏越走越快。”
徐一大碗喝了口酒,“徐國那小子對老爺說,他尋思著外出到縣城找個營生,把孩子們好好喂養。老爺聽了停下了腳步,想了一會兒對徐國說,
‘孩子的事不用多cāo心,隻要是姓徐,沒有餓著他們的。我早就想過了,你把徐貴送到我府上,幫我幹些ri常活路,我管飯,每月開工錢,徐貴17歲了,
也不能成天跟著你去開荒種地,再說他是家裏的長子,有理由承擔家裏的一份擔子;至於其餘兩個孩子,東山坡頭那塊地再劃給你家,應該能喂養了。’”
徐一極力在回想當時的情景,在座的人聽了,都知道族長為了留住徐國而做主多分他家一塊向陽地,可謂冒著毀他一生清yu公道的風險。
大家雖然有些嫉妒和不滿,但是想到族長此意是為了留住徐國一命,都覺得似乎隻有這樣才能保住徐國一命,保住他們一家子,畢竟是人命關天啊。
徐一此時忿忿不平起來:“按說老爺是仁至義盡了,但那徐國偏生不識好歹,口稱什麽七尺男兒,自當獨力養家,不敢承族長私情。偏要去縣城。”
其實大家都知道,徐國不願接受族長的條件,一是怕毀了自己叔伯公一生名譽,二來更是怕此例一開,族內眾人依葫蘆畫瓢,
保不定多少族人以外出為借口威脅族長做出更多不公正的事情出來,那徐王鎮還不亂了套!“兩人對峙了個把時辰,誰也說服不了誰,族長一生氣才把徐國趕出府外。”
徐一接著說,族長令幾個家丁ri夜監視把持著索橋,防止徐國私自外出。
沒想到幾個晚上後,徐國悄悄收拾行裝,將一名家丁打暈在橋頭,很快隱身在茫茫大山的夜sè中。第二天全鎮都知道了徐國私自出鎮的消息,人人臉sè驚變,他們太明白徐國會發生什麽遭遇了。
死!不聽祖訓,徐國隻有死路一條。
自六百年前徐家第一代祖宗徐梓老族長創立徐王鎮以來,徐王鎮就有一條臨架於任何權威之上的祖訓:無論何時何種情況,都不能踏出索橋一步。這條祖訓被族人心口相傳,成了比族長更有威信的權威。
違背族長,頂多被眾人審判;而違背祖訓,則隻有橫死一條路。六百多年來,全鎮就依靠著馬幫將鎮裏的出產馱到縣城出售,再將縣城的ri常用品馱回鎮子,過著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如果不是發生了幾件大逆不道的事,徐王鎮,確實稱得上是世外桃源。
300多年以前,鎮上徐武生家的癡呆兒子掙脫鐵鎖鏈,一路莽撞著過了索橋,從此不知所蹤,半年後,一個馬幫在一處絕壁巴掌寬的縫隙裏發現了一具屍骨,被狹窄的石壁擠壓地嚴重變形,
屍骨的手腕上還戴著徐武生給兒子打的辟邪銀鐲子;
150多年前,采藥的洪材頭被金河穀底一棵少見靈芝吸引,攀附著索橋邊緣的黃果樹依壁而下,其妻劉氏立在橋側親眼看見半壁上的洪材頭突然如鳥兒般雙手一展,毫無征兆毫無聲息地從絕壁跳下,悶聲一直回響在劉氏耳中;
78年前,鎮上出了個徐大膽,不聽族人勸告,帶著一把開山大錘要從橋對麵打回條石打房子地基,徐大膽順利過了橋,在一處凸出的石壁下打好十幾方條石,正要用繩子拖著趕過橋來,
橋對麵的人突然看見徐大膽雙臂輪起大錘,反方向向自己腦袋砸下去。
“咿――呀――”徐大膽雙目圓睜,突然吼出了振聾發聵的聲音,隨即幾十斤的鐵錘落在腦袋上,人們隻看見一蓬紅白相間的霧氣在徐大膽周圍散開,空氣間瞬時充滿了血腥味。
徐大膽的屍體猶自佇立不倒,上方被開采的石壁轟隆隆滾落,將徐大膽全身埋住,隻留下還嵌在徐大膽頸項上的鐵錘木把手,滴滴流淌著鮮血。
三人死後,徐王鎮的人們委托馬幫將他們的屍體帶回,掩埋在鎮後一塊墓地裏。徐武生癡兒的銀鐲子、洪材頭的采藥簍子、徐大膽的鐵錘木把子,被族長悉數掛在索橋橋頭立起的一根橫杆上,
用以jing醒後人:祖訓不可違。人們經過橋頭時,都會側目打量那三個物件,心裏不由泛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終於到族長家了。兩個年輕人將擔架輕輕放在地上,早有家丁去請王義斌。人們緊緊圍住擔架,都想看看徐國發生了什麽事,但是那山風吹也吹不散的惡臭阻擋著人們的腳步,有幾個婦人吐了,還有一些小孩藏在大人背後被嚇得哭出了聲。
王義斌被徐一扶著出來了,他顫巍巍靠近擔架,口中含糊不清地喊著“國啊你個孩子咋不聽叔伯公的話呢?”擔架上的白布微微顫動,想來徐國已有知覺,正忍受著巨大的痛苦。王義斌走到擔架麵前,顫抖著手揭開了白布。
哄一聲,圍觀的人群退後了幾步,王義斌也登時要軟下去,好在被徐一扶住。
徐國睜著幾乎要脫離眼眶的獨眼望著族長,嘴裏喃喃喊著:“叔伯公。”一顆渾濁地膿液帶著血sè從眼眶裏滾出。
“你咋變成這個樣子了呢?”徐國的半邊臉已經完全腐爛了,不少蛆蟲在腐肉裏爬進爬出,臉狹爛穿了,露出黑黑的牙幫,嘴裏也有蟲樣的東西在蠕動;
剩下的半邊臉如蓮蓬一般布滿孔洞,那隻眼睛脫離眼眶,懸吊在外麵,眼裏流出的膿液,直接就通過孔洞流進了徐國的嘴裏。
“啊?他瘋了?!”在座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徐一說的是事實。
“是啊,我當時也不信,我聽見老爺在大廳大發脾氣,趕緊跑了過去,就見徐國跪在老爺麵前,低著頭不說話,老爺在廳堂裏來回走動,氣得吹胡子瞪眼睛,滿臉通紅。
我一見出事了,趕緊跑過去拉老爺坐下,老爺沒好氣地掙脫我的手,在廳堂裏越走越快。”
徐一大碗喝了口酒,“徐國那小子對老爺說,他尋思著外出到縣城找個營生,把孩子們好好喂養。老爺聽了停下了腳步,想了一會兒對徐國說,
‘孩子的事不用多cāo心,隻要是姓徐,沒有餓著他們的。我早就想過了,你把徐貴送到我府上,幫我幹些ri常活路,我管飯,每月開工錢,徐貴17歲了,
也不能成天跟著你去開荒種地,再說他是家裏的長子,有理由承擔家裏的一份擔子;至於其餘兩個孩子,東山坡頭那塊地再劃給你家,應該能喂養了。’”
徐一極力在回想當時的情景,在座的人聽了,都知道族長為了留住徐國而做主多分他家一塊向陽地,可謂冒著毀他一生清yu公道的風險。
大家雖然有些嫉妒和不滿,但是想到族長此意是為了留住徐國一命,都覺得似乎隻有這樣才能保住徐國一命,保住他們一家子,畢竟是人命關天啊。
徐一此時忿忿不平起來:“按說老爺是仁至義盡了,但那徐國偏生不識好歹,口稱什麽七尺男兒,自當獨力養家,不敢承族長私情。偏要去縣城。”
其實大家都知道,徐國不願接受族長的條件,一是怕毀了自己叔伯公一生名譽,二來更是怕此例一開,族內眾人依葫蘆畫瓢,
保不定多少族人以外出為借口威脅族長做出更多不公正的事情出來,那徐王鎮還不亂了套!“兩人對峙了個把時辰,誰也說服不了誰,族長一生氣才把徐國趕出府外。”
徐一接著說,族長令幾個家丁ri夜監視把持著索橋,防止徐國私自外出。
沒想到幾個晚上後,徐國悄悄收拾行裝,將一名家丁打暈在橋頭,很快隱身在茫茫大山的夜sè中。第二天全鎮都知道了徐國私自出鎮的消息,人人臉sè驚變,他們太明白徐國會發生什麽遭遇了。
死!不聽祖訓,徐國隻有死路一條。
自六百年前徐家第一代祖宗徐梓老族長創立徐王鎮以來,徐王鎮就有一條臨架於任何權威之上的祖訓:無論何時何種情況,都不能踏出索橋一步。這條祖訓被族人心口相傳,成了比族長更有威信的權威。
違背族長,頂多被眾人審判;而違背祖訓,則隻有橫死一條路。六百多年來,全鎮就依靠著馬幫將鎮裏的出產馱到縣城出售,再將縣城的ri常用品馱回鎮子,過著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如果不是發生了幾件大逆不道的事,徐王鎮,確實稱得上是世外桃源。
300多年以前,鎮上徐武生家的癡呆兒子掙脫鐵鎖鏈,一路莽撞著過了索橋,從此不知所蹤,半年後,一個馬幫在一處絕壁巴掌寬的縫隙裏發現了一具屍骨,被狹窄的石壁擠壓地嚴重變形,
屍骨的手腕上還戴著徐武生給兒子打的辟邪銀鐲子;
150多年前,采藥的洪材頭被金河穀底一棵少見靈芝吸引,攀附著索橋邊緣的黃果樹依壁而下,其妻劉氏立在橋側親眼看見半壁上的洪材頭突然如鳥兒般雙手一展,毫無征兆毫無聲息地從絕壁跳下,悶聲一直回響在劉氏耳中;
78年前,鎮上出了個徐大膽,不聽族人勸告,帶著一把開山大錘要從橋對麵打回條石打房子地基,徐大膽順利過了橋,在一處凸出的石壁下打好十幾方條石,正要用繩子拖著趕過橋來,
橋對麵的人突然看見徐大膽雙臂輪起大錘,反方向向自己腦袋砸下去。
“咿――呀――”徐大膽雙目圓睜,突然吼出了振聾發聵的聲音,隨即幾十斤的鐵錘落在腦袋上,人們隻看見一蓬紅白相間的霧氣在徐大膽周圍散開,空氣間瞬時充滿了血腥味。
徐大膽的屍體猶自佇立不倒,上方被開采的石壁轟隆隆滾落,將徐大膽全身埋住,隻留下還嵌在徐大膽頸項上的鐵錘木把手,滴滴流淌著鮮血。
三人死後,徐王鎮的人們委托馬幫將他們的屍體帶回,掩埋在鎮後一塊墓地裏。徐武生癡兒的銀鐲子、洪材頭的采藥簍子、徐大膽的鐵錘木把子,被族長悉數掛在索橋橋頭立起的一根橫杆上,
用以jing醒後人:祖訓不可違。人們經過橋頭時,都會側目打量那三個物件,心裏不由泛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終於到族長家了。兩個年輕人將擔架輕輕放在地上,早有家丁去請王義斌。人們緊緊圍住擔架,都想看看徐國發生了什麽事,但是那山風吹也吹不散的惡臭阻擋著人們的腳步,有幾個婦人吐了,還有一些小孩藏在大人背後被嚇得哭出了聲。
王義斌被徐一扶著出來了,他顫巍巍靠近擔架,口中含糊不清地喊著“國啊你個孩子咋不聽叔伯公的話呢?”擔架上的白布微微顫動,想來徐國已有知覺,正忍受著巨大的痛苦。王義斌走到擔架麵前,顫抖著手揭開了白布。
哄一聲,圍觀的人群退後了幾步,王義斌也登時要軟下去,好在被徐一扶住。
徐國睜著幾乎要脫離眼眶的獨眼望著族長,嘴裏喃喃喊著:“叔伯公。”一顆渾濁地膿液帶著血sè從眼眶裏滾出。
“你咋變成這個樣子了呢?”徐國的半邊臉已經完全腐爛了,不少蛆蟲在腐肉裏爬進爬出,臉狹爛穿了,露出黑黑的牙幫,嘴裏也有蟲樣的東西在蠕動;
剩下的半邊臉如蓮蓬一般布滿孔洞,那隻眼睛脫離眼眶,懸吊在外麵,眼裏流出的膿液,直接就通過孔洞流進了徐國的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