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易來到隔壁餘建仁他們住得那間公寓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


    少頃,房內便傳出了餘建仁的有幾分警惕的聲音。“誰?”


    “我。”楊易隔著門答了一聲。


    防盜門哐啷一聲打開了,借著從陽台那裏照過來的明亮的月光,楊易打量著餘建仁。


    餘建仁嘴中叼著一根煙,穿著一雙拖鞋,楊易一眼便看到餘建仁身後客廳的沙發,沙發上正放著一個枕頭和一條毯子,顯然餘建仁被曲靜趕到了客廳裏睡了。


    餘建仁將楊易讓進了公寓內,將房門重新鎖上。


    曲靜顯然是聽到了聲響,從臥室內走了出來,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寬鬆睡衣,但是和楊雲今天穿得那件薄如蟬翼的絲質睡衣不同,曲靜穿得這件異常寬大,顯然並不算合身,她身材本就不高挑,穿上這件睡衣,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臃腫的身體頂著一個小腦袋,甚至有幾分滑稽。


    楊易盯著曲靜,他的目色平靜地沒有一絲波瀾。


    曲靜的頭發微微有些淩亂,她看著楊易,楊易手中的大馬士革菜刀在月光中發著寒光,但楊易的臉上目光清澈,看不出一絲戾氣。


    曲靜冷笑了一下。“考慮清楚了?我們每日分走三分之一的食物和水,答應還是不答應?”


    楊易不動聲色地向曲靜走了過去,站到了她的不遠處,輕聲說道:“很抱歉。”


    “你不答應?”曲靜的柳眉豎了一下,正準備發飆。


    楊易歎了口氣,輕聲說道:“我說的很抱歉,並不是你理解的意思。”


    楊易說完,並沒有再給曲靜反應的機會,便忽然前跨了一步,左手一把抓住了曲靜有些淩亂的頭發,在曲靜猝不及防之下,右手緊攥著鋒利的大馬士革菜刀的刀把,閃著寒光的冰冷的大馬士革菜刀快速地劃過了曲靜白皙的頸項,鮮血霎時如同爆了的水管般,噴濺而出。


    鮮豔溫暖的血液噴了楊易一臉,楊易鬆開了抓緊的曲靜的頭發,抹了一把眯著眼的血液,一臉平靜地看向倒在地上的曲靜。


    曲靜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脖子,但是在動脈血壓的壓力下,鮮血依然從指縫間汩汩湧出,曲靜眼神驚恐又不可置信地看著楊易。


    曲靜的眼神很快就開始迷離,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瞳孔一點點開始擴散。


    楊易蹲在了曲靜的頭邊。“這是末世,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樣了,那些原本在現實生活中有用的手段,在末世,隻會成為引火燒身的火線。我說很抱歉的意思是很抱歉,我得殺了你。”


    楊易的聲調沉重,既像在對曲靜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隻是曲靜的雙手已經從其頸部滑落,鮮血依然在從頸項那裏劃開的一長條大豁口內流出,曲靜的雙眼隻是空洞無神地瞪著,在月光裏異常的恐怖。


    楊易坐在沙發上,拿起沙發上的毯子擦了擦手臉上的血跡,然後抬眼看了一眼,依然愣在那裏,沒有回過神來的餘建仁。


    其實,晚飯的時候,楊易說他考慮考慮的時候,他並沒有想過要殺曲靜,但是當他獨自開始推演各種方案後,他才發現,殺戮是最有效最徹底地解決方案,也許末世真正殘酷黑暗的並不是窗外的喪屍屍群,而是人性最暗的醜陋底色開始在無限製的世界徹底地暴露出來。


    楊易摸出了一根煙給自己點上,然後掏出另一根煙遞到了餘建仁的麵前,餘建仁動作僵硬地接過香煙,顫巍巍地噙到了嘴裏,楊易打著打火機將餘建仁嘴裏的煙點燃了。


    餘建仁深吸了一大口煙草,用陌生的眼神看著楊易,哆哆嗦嗦地說道:“你……怎麽能殺了……她啊?”


    楊易拍了拍餘建仁的肩頭。“走吧。晚上我們還是一起住那邊公寓的客廳吧。”楊易說完,便兀自走出了這間公寓。


    餘建仁就著月光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曲靜的屍體,他的心裏異常地複雜沉重,嘴裏一陣陣發苦,但是他的內心深處其實並沒有多少悲傷痛苦。


    一日夫妻百日恩,但是到此時,他們才剛剛做了一日的夫妻而已,陽台外射進來的月光冷得滲人,客廳裏的血液和屍體,讓餘建仁渾身發寒,他不由地打了個寒噤,他感覺到了恐懼,逃也似得躥出了這間公寓,用力地將防盜門鎖死,就像鎖著一個秘密一般。


    餘建仁走進公寓的客廳,楊易正站在陽台的暗影裏透過玻璃窗看向下麵的街道。


    楊易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扭頭看了一眼一臉頹喪之色的餘建仁,餘建仁默默地走到沙發前,蹲了下去,背靠著沙發,一聲不發地默默抽煙。


    楊易走到沙發的旁邊,彎身向沙發後麵摸去,楊易直起了身來,手裏忽然攥著一瓶白酒。


    楊易拿著白酒在餘建仁的眼前晃了晃,餘建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楊易手中晃動的白酒,透明的酒瓶在柔和的月光下發出誘人的光澤。


    餘建仁頹喪的眼睛中閃出了光澤。“在哪弄的?”


    楊易笑了一下。“前幾天就搜到了,我藏了起來,一直沒動,還沒啟過封呢!”


    楊易說著,將酒瓶打開,一股久違的酒味立刻竄入了餘建仁的鼻子裏,酒蟲子立即在餘建仁的肚子裏鑽爬起來。


    楊易拿出兩個玻璃杯,給兩人都斟了滿滿的兩杯。


    兩人輕輕碰了杯子,餘建仁一口氣就下去了小半杯,高度數的烈酒辣得他直伸舌頭。


    “你慢點,這酒的度數可不低。”楊易提醒了一句。


    “你丫早說啊!”餘建仁吐著舌頭,埋怨了楊易一句。“要是能有點花生米就更好了。”


    楊易啞笑了一下。“別做夢了。”


    雖然沒有下酒菜,兩人還是把這高度數的烈酒喝下去了大半瓶。uu看書.uukanshu 兩人都喝的有點高了,楊易低著頭悶頭抽煙,餘建仁的臉頰已經通紅,一雙眼睛更是紅得跟兔子眼一樣。


    “老餘,你老實告訴我,在喪屍爆發之前,你是不是在家裏就是個怕老婆的家夥?”楊易將手臂架在餘建仁的肩膀上,吐了一口煙霧,說道。


    “瞎說!”餘建仁打了個酒嗝,吐了一口酒氣。“你才怕老婆,哦,對了,你還沒老婆呢!”


    楊易醉笑了下。“那你說,在你家,誰說了算?”


    “當然……當然是……我說了……不算了……”餘建仁磕磕巴巴地答道。


    “那還不是怕老婆?”楊易推了一把餘建仁的頭,說道。


    “沒辦法,你沒結婚你不知道,女人凶起來,比男人厲害多了。”餘建仁擺了擺大手,說道。


    “扯淡!你這才是病,得治!”楊易罵了一句,繼續說道:“現在是末世,你要搞個把女人,我也不想攔你,但是你要讓她聽你的,不是你聽她的,搞個女人過來,你反而成了她手裏的刀,反過來對付我們,這是絕對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是病,我治,我一定治。”餘建仁嘟嘟囔囔地說著,爬進了沙發裏就要睡覺。


    楊易將邊上的一條毯子拉過來,蓋在了他身上,自己也爬上了沙發,拉上毯子,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陽台外的月亮忽然被一片雲彩遮去,隱去月光,黑夜變得更加淒迷,一隻雙眼中閃著幽蘭熒光的喪屍,忽然抬頭看向頭頂被雲彩遮住的月亮,喉嚨裏發出憤怒的幹啞嘶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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