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揚剛剛關好房門,回過身,就見到桌上的短刀挑開蓋在上麵的布料,跳了起來,刀尖立在桌麵上,“小子,你不是說這刀伴你身邊多年嗎,我有個法子將它煆煉一番,成為一柄法器。”


    法器?剛才段天涯不是說仙宗煉的是法寶嗎?葉揚存著疑問,上前去一把把短刀按在桌上,道:“說說看。”


    段天涯聲音透出得意的意味,道:“這刀雖然鐵質遭糕透頂,刀形也拙劣不堪,但若以魂火淬煉說不定可以煉出點品堂出來。”


    葉揚不說話,靜等段天涯下文。


    段天涯頓了一下,似是在思索什麽,過一會兒,他緩緩道:“一個高明的木匠拿的刻刀必然是用熟的,要是臨時給他換了一把,說不定就會把手給切到了,為何呢,一個字,手上感覺變上,不能做到意到念到。”


    葉揚道:“那不是四個字,是一句話。”


    段天涯正在組織語言表達想說的意思,被葉揚打岔,不爽道:“別打岔……高明的匠人的刻刀雖然不是殺人的刀,而且也是凡鐵鑄就,但那刀用到極致卻可以使得鬼斧神工,雕刻出就算仙人、武尊也無法做出的完美器物,這種境界就像你們讀書人所說的下筆如有神……這並非天佑神助,而是因為他運刀時那把刻刀已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每一刀運出,都融入了全部精神和念想。小子,你雖然用這短刀多年,熟悉它的每一點細微之處,但這不夠,若你能將這短刀運用得心到刀到,每一刀出,必寄托你全部心神,再以魂火煉刀,那麽一般的法器對上這刀也絕對無法與之匹敵。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這一刻,段天涯仿佛與之前粗言誨語的百年老鬼判若兩人,語氣肅穆端嚴,讓人心生信服,段天涯這番話大有道理,事到極致便近道,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可真正能做到的人極少。


    剛才段天涯所說的前麵一段話葉揚聽懂了,但魂火煉刀是什麽卻完全摸不著頭腦。


    段天涯語氣一轉,悠長地一歎,“小子,你必是想知道魂煉是什麽……”他有些得意地說:“老子在那難陀的缽孟中百年來倒悟出個道理來,小子我問你,這世上什麽東西最精純?”


    葉揚皺皺眉頭,他看過不少書,要說到精純之物,隻怕要算是鐵粗鋼母了,段天涯不等葉揚回答,自顧說道:“這世上最精純之物要算人之精魂。”


    “精魂?”


    “人有三魂,一名胎光,一名爽靈,一名幽精,後麵二魂又叫天地二魂。至於七魄嘛,分別叫做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所謂魂定命,魄定性。人出生時就生出胎光,這胎光就如火燭,此命魂不滅人就可苟活百年。天魂主光,地魂則為命魂之影,又稱為影魂。無光不成影,無影不成相。三魂聚合而**。”


    段天涯誇誇其談,葉揚眨著眼睛,“呃……沒聽懂……”


    段天涯氣惱道:“老子說得這麽簡單,你也不懂?”


    葉揚問道:“這是你在和尚的法寶中悟出來的?”他心中不信,這些話似是而非,段天涯說起來像在念書。


    果然段天涯吃吃道:“我這是在和你說常識,這些粗淺知識《地真七簽》都有記載!”


    葉揚搖頭道:“我隻看過《南華經》、《道德經》……”


    段天涯歎氣道:“說真的,這段話我也不是很明白,當初我師父硬要我背下來,見你是讀書人才說給你聽,老子在禿驢的缽孟中日日啖鬼而食,煉化幽魂,這才悟到人的精魂本為性命之光,人死之後,重歸輪回,則命魂熄滅,天魂歸天,地魂歸地。”


    葉揚撓撓頭,“就這麽簡單?”


    段天涯道:“對,就這麽簡單!”


    “魂都飛開入地了,那和魂煉有什麽關係?”葉揚聽得犯迷糊。


    段天涯小聲地說:“這可是老子悟出的**,你想,若是人在橫死之後,拘其精魂,此時他命魂未滅,天魂無法升天,地魂不能歸地,勢必和命魂融合在一起,這便是最最精純的性命之源,你那小刀若能得真正的器靈後,長久以這個法子淬煉,必能去蕪存精,提升一個層次。”


    葉揚不解:“橫死之後不是變為鬼嗎?”


    段天涯道:“**不存,魂魄不全,流留人間,那是鬼,但將鬼煉化,去除雜魄,隻留精魂,就隻剩下性命之源了。”


    葉揚還是不解,道:“這要怎麽煉?”


    段天涯道:“這煉刀之法卻為無法之法,我隻能到時親力而為,助你淬煉,你在一旁看著就是。”


    段天涯老是這樣藏著掖著,說話極不痛快,讓葉揚感覺很不爽快,他不耐煩道:“你無非想我不用舍利每天鎮住你,我答應不製住你就是,這法子就不能說給我知道嗎?”


    段天涯大怒,道:“老子示你以誠,助你煉刀,你卻以小人之心度我,老子是那樣的人麽?這煉魂之法需以陰魂之身操辦,好好好,你現在自已抹了脖子,老子馬上傳授給你。”


    葉揚一怔,自已莫非真的錯怪段天涯了?


    段天涯哼了聲,道:“過幾日你去獵殺一個猛獸,取其魂魄收到刀內,使其化為真正的刀內器靈,老子再助你煉刀吧。哼年紀哪麽這麽疑神疑鬼,真他***煩……我困了,先睡會。”就再也不再說話了。


    葉揚從桌上拿起短刀,酟著茶水用布輕輕擦拭,將上麵隱隱的血汙慢慢擦淨。這刀還是他在七歲時用母親給他買小吃嘴的錢攢下來偷偷買的,那時他被王府內幾個大他幾歲的孩子嘲笑,又狠狠揍了一通,他就一怒之下買了這刀。為此事母親好好將他責罰了一頓,將他刀扔了,不過第二日葉揚仍舊找了回來,藏在私密處。


    刀長不過一尺,刃成半月狀,刀柄隻是兩片軟木用細細的麻布纏得緊緊的。段天涯說這刀鐵質遭糕透頂,刀形也拙劣不堪是一點也沒說錯。


    從七歲到現在,九年了,這把刀上每一點瑕疵,每一個缺口,握在哪裏最順手,他都熟爛於心。


    葉揚看著這把短刀發呆,此時刀麵上蒙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黑氣,若不細看絕難看清。這是段天涯進入刀身後才變化的異狀。


    段天涯說能將這刀變是更為犀利,會是真的嗎?


    直到房門外傳來二德子的聲音,葉揚才回過神來,他將短刀收到袖中,打開房門。


    二德子用托盤端著一盤魚、一盤鹵得油亮的肘肉,還兩碗飯。還沒進門,就聞到香氣。


    大黑嗖地一下從桌子下竄了起來,二德子驚嚇地啊了一聲,退了一步。


    葉揚喊住大黑,上前接過托盤,笑道:“它不咬人的,你給我就是。”


    二德子拍拍胸口,“嚇死了,之前我還沒看到客官房裏有狗呢。”


    葉揚從肘子下撕下一塊肉,托在手上,大黑竄上來,一口叼在嘴裏,二德子在一旁看得發呆,詫異道:“你對這狗可真好。”


    葉揚一笑,看著大黑,“是啊,就像家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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