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手一軟,差點再次摔個嘴啃泥——這個答案可以說是所有答案之中最出乎意料的,怎麽會這樣?


    項思妃再次對著二十翻了個白眼——她發覺自己今天翻的白眼次數,比自己前半生翻的都多:


    “這又什麽好奇怪的,從當初在阿房宮前,穀主就已經將路擺在我父王麵前,將所有厲害關係都講明白了,而且明明白白的告訴我父王,說他的氣運雖然沒有和秦皇一般到達亢龍有悔的地步,隻是飛龍在天,不過也與有悔相差不遠,如果選擇長生不老,很可能落得和秦王一樣的下場,其命將歸天地所決定,天要其生便生,天要滅也絕非人力所挽回,就是你胸中藏兵百萬、有萬夫不敵之勇,有驚世治國才能,也敵不得數年大旱大澇、瘟疫四起!”


    “天要亡我,我為何渡之!”二十突然接口道。


    “什麽?”項思妃一愣。


    “你父王最後說的話!”二十深深的歎了口氣:“果然是天意難違!”


    “是啊!天意難違!其實之前已經有無數之人勸父王殺掉那個小人,隻是我父王猶豫再三,還是否決了!”項思妃顯得非常惆悵。


    “為什麽?”


    “因為難違的是天意而不是人,時勢造英雄,就算我父王殺掉那個小人,還會出現更多的小人,而且我父王一生仁義,做事光明磊落,從不負人,更不會對兄弟背後出手,殺他隻會汙了父王的寶刀……其實,我父王說過,那個人自始至終其實也是個被操縱的傀儡蟲而已!”


    “傀儡蟲?”二十一愣,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對了,二十,我記得我們討論的是氣運吧?怎麽扯到這上麵來了?”項思妃皺起眉頭:她們原本討論的好像不是這個不死丹或者傀儡的問題吧?


    “恩?”二十瞪大了眼睛:好像、似乎是偏題了,最開始好像確實是氣運,卻不知道怎麽會從氣運扯到金口玉言上麵,最後越扯越遠,不但扯到不死丹、穀主,還扯出當年的一個鮮為人知的驚天大陰謀來,這又扯到天意和傀儡蟲,這要是再聊下去,還不知道要扯出什麽驚天大秘密出來呢!


    當然,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項師伯竟然和那個從來沒有打過敗仗的韓信原來都是阿修羅一脈的,怪不得都那麽猛,不過……為什麽項思妃說他隻能算半個——而且好像曆史上的他,可是死在呂後手中了,這一切到底是……


    不過還沒等他發話,項思妃便從地上輕輕坐起:“走吧!你那位姆桑奶奶派人請你來了!”


    雖然沒有看到人,也沒有感應到什麽,可是他依然從地上起來,並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於項思妃的話,他從來都不懷疑,如果對方想,估計這灣子裏沒有什麽事情能瞞的住項思妃,就連地下的螞蟻這一刻在做什麽,隻要她想都能感知的到,所以項思妃說有人來了,那就一定是有人來了。


    二十使勁的打個哈欠並伸個懶腰:其實剛才他想問項思妃,知不知道當年自己被設計的事,不過轉眼一想,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還是就這樣稀裏糊塗的算了吧,有句話不是叫:難得糊塗嘛!自己本來就不是個明白人,何必在這種問題上非要弄個明白呢?


    “二十?”項思妃突然停下腳步,側頭望了二十一眼:“能問你個問題嗎?”


    “什麽?不是吧,對我你還這樣客氣?想問就問唄!”二十把手使勁在胸部拍了拍,做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樣子。


    “幫助人就幫助人唄,可為什麽你要選擇那麽一個特別的方法?他們那些功德對你來說,其實不算什麽,你其實也根本不在意那些,可你還是要了,為什麽?”項思妃的心中藏不住話,既然說開了,她就要把自己腦海中的疑惑弄清楚:


    昨天下午收拾那個阻路的胖子,以及用一萬功德將吳守義捧上那個交通隊長職務的時候,她就察覺了這個問題:


    一萬功德聽起來很多,但功德不比陰德,對於一個真正的好人來說,其實掙取並沒有人們想象中那麽難,就算他隻是無官無職還沒有錢的普通人一個,隻要他一直幫助別人,默默的影響別人,估計也是三五年便可達到,要是再有點官位影響力,幾個月也不是不可能,要是再位高權重點的,也隻是分分鍾、一句話的事。


    所以一萬功德,相比較一個影響深遠的官位來說,真的不算什麽,根本不可能入得二十法眼,而且就連她這個不諧功德陰德之道的人也清楚一件事,做好事讓人知道所得之功,絕對不及默默不聲張所得之十分之一,而且有陰德積累,如過二十隻是默默幫助那個人,估計他所得之功,是所求數十倍不止,而且還有陰功積累,更不要說多出一份善因善緣。


    而二十的舉動,完全像是某人幫你談成一筆數百萬的大生意,前腳剛談成,就在你心懷感激,正要感謝,同時思索著事後準備一份如何豐厚的紅包,來表達自己感激的時候,某人把眼一瞪手一伸,告訴被幫助的人,我幫你談成了,所以要好處費一百元,多一元不要,少一分也不行,趕快拿錢來!


    一瞬間,你的感激什麽的都飛了,雖然你確實是準備封一個大紅包給對方,而且絕對不止一百元,可是自己主動給和別人張手索取,這感覺,這味道……品嚐起來好像不一樣,怎麽這麽別扭、怎麽這麽讓人覺得難受呢!


    而二十,偏偏選擇了這麽一個別扭的方法,而且他也看出來了,如果真的沒有人拿出這些功德來,他估計是寧可持續損失功德,也不會出手幫忙,而且自始至終,對於那些功德不夠之人,他根本就沒有理會,或者說直接將其無視掉,而且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對於那些人,他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敵意,這到底是為什麽?


    “你可以不說,不過不要騙我!”見到二十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麽,項思妃立刻補充了一句。


    二十抬頭望著遠處,許久一句話也沒有說,就在項思妃認為他不會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聽到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思妃?”


    “恩?”


    “你知道為什麽老話說的是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


    項思妃即沒有點頭說知道,也沒有搖頭——她知道二十的本意本不是問她,也不是讓其回答知與否,隻是引出話題而已,所以她隻是靜靜的看著對方。


    果然,二十眼睛迷茫的望著遠處解釋了起來:“因為死病救不活,無緣之人渡不得,生死有命,一切因果都是自作自受所得,要死此人必有取死之道,渡不得也必有渡不得的因果,是他們自己的因果才使得他們救不活、渡不得,如果你強行救得此人、渡得此人,那就不是救人命造善因,反而是逆了因果,違背天意!”


    項思妃輕輕的“嗯”了一聲,順手隔空點了遠處露出一個頭的苗族少女的穴道,將其定在原地:


    雖然二十回答的不是自己的問題,可是她也看出來了,就像自己剛才無意中對情緒的發泄一樣,自己的問題,也牽扯出來二十心中那一份解不開的疙瘩。


    二十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隻是這個答案,我明白的太遲了點,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點。”


    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幾下,二十扭頭往著正一臉關切的項思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我沒事!思妃……你知道嗎?在遇到你們之前,我曾經眼睜睜的看著一車人從生到死,明知道他們會出事卻自始至終沒有出手,更沒有提醒,我是不是很殘忍?”


    項思妃搖了搖頭:“為什麽這樣想?有生必有死,就算你救得了他們這一時,也救不得他們一世,也許你前麵剛救了他們,扭頭他們就因為另外某個原因而命喪黃泉,甚至還會因為你的舉動,牽連其他無辜之人,讓本不該送命之人也因為他們的緣故而喪命。”


    見到二十瞪大眼睛望著自己,項思妃在他頭上輕輕的敲了一下:“要是不出手就是殘忍,那很多得道成佛之人不是更殘忍,他們如果出手,能救的人豈不是更多,他們為什麽不出手,因為他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自己造的孽,種的因,當然苦果、苦報也是他們自己享,外人隻能提醒他,卻絕不能幹涉。”


    深深的吸了口氣,項思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不要說小乘佛了,連佛祖如此大神通之人,也從來都是指引眾生,隻是為眾生指出一條脫離苦海之路、之法,當初地藏王菩薩,不也是為救母才發願修佛並最終成佛,她的修為難道比其他人低,可是連她也隻是將其母從地獄之中救回,教轉世的母親念佛方法讓其自己消除孽障最終得正果的,連她都這樣隻教而不代替,更何況其他人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修佛之人自己悟,自己體味,成佛也好,不成也罷,你何曾見他強行將凡人渡化成佛過?”


    手指一彈,憑空再次給二十一個爆栗:“你這個家夥,枉你還在鬼穀修煉過,一點都不像鬼穀弟子,當初你師傅他們就說過,說你小子心軟,做事過於慈悲忍讓,而且容易相信別人,還喜歡鑽牛角尖,不吃點虧便不知道世間險惡,誰知道虧是吃了,雖然把心磨的稍微硬點,可是愛鑽牛角這點為什麽還沒有磨掉?他們生死是償還他們的孽,受他們錯事的果報,關你什麽事?還殘忍?他們自作自受關你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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