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勒坦可能會玩的把戲,趙向零喚來水三:“水三,去看看**隊中現在有什麽變動。”


    如果勒坦想要玩偷襲這一招,勢必要調出兵力。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李瑞清打沒有兵力的一仗。


    “好。”水三拜,倒退了下去。


    林梓傾身過來:“向零,可有不妥?”


    趙向零點頭:“我懷疑勒坦在咱們後頭動了手腳。”


    林梓聞言,稍作思考,大驚:“不妙,向零,恐怕我們現在已經被包圍了。”


    包圍?趙向零擰眉,知道林梓的話是什麽意思。


    若說誰能暗度陳倉將**隊調入南**營,恐怕李瑞清有這樣的的本事。


    想到這點,趙向零也覺不妙:“不會的,瑞清他......”


    “報!”水三跑了過來,他臉上滴汗,神色緊張,“陛下,不好了,**營是空的。”


    勒坦竟然玩了一出空城計,還將他們所有人耍的團團轉。


    趙向零冷色:“**營是空的,那麽他們人呢?”


    其實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水三頭頂汗珠滾滾而落,清晰道:“他們現在在我們後方,正攻過來。”


    趙向零將兵力調到陣前,並未提防後背,現在看來,是她的失誤。


    她斷然沒有想到,李瑞清當真會將**隊帶到她的後方。


    即使李瑞清去了**營,他的左相令仍舊有效,他仍舊能自由出入南國。


    趙向零沒有懷疑過他,更不會將他的令牌停用。


    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利用自己的信任,擺了自己這樣一道。


    趙向零心中鈍痛,卻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她應當說什麽?是指責李瑞清,還是說自己作為一個皇帝,竟然也不顧國家,隻顧私情?


    負手,趙向零的臉色冷了下去。她抬手:“火攻營調轉方向,前隊伍變後隊,後隊變前隊,預備進攻。”


    既然李瑞清如此負她,那她為何還要留情麵?


    令傳下,趙向零登上城牆,望向遠處烏壓壓的人頭。


    難怪勒坦足夠信任趙瞬和李瑞清。他既然將**隊帶入自己後方,勒坦憑什麽不相信他?


    除非他能讓五萬大軍直接覆滅,不然此事想也不想要。


    趙向零卻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照人數來看,水三的情報沒有問題,可五萬大軍,哪裏是說調進來就能調進來的?


    就算李瑞清用了他的左相令,也很難做到這一點。如果軍營中沒有足夠的話語權,怎麽可能讓這樣多人數的不明隊伍,輕輕鬆鬆就跨過了南國的城牆?


    趙向零轉頭,看向立在一旁的林梓。


    林梓直立著,沒有關注身邊的其他事情,而是握緊她手中的長鐧,看向火攻營箭頭上的火光。


    不可能,就算李瑞清真的背叛了自己,自己的娘總沒有理由幫著國。


    可如果不是她......不對,為何哪那都不對?


    趙向零覺得自己頭很疼。她想不清楚這裏頭究竟有什麽關聯,卻發現事情和她想象中的全都不同。


    根本就不該是這樣,現在發生的事情全都不符合邏輯。


    真相到底是什麽?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麽?


    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趙向零轉頭看向林梓:“娘,爹在你走前和你說過什麽?”


    林梓看著她的鐧:“讓我好好保護你。”


    於是趙向零便明白,她在說謊。


    林梓素來不會說謊,在熟人麵前,她根本就沒有辦法騙人。


    趙向零沒有再問。她清楚,現在恐怕所有的人都清楚究竟要做什麽,不清楚的人隻有她一個。


    而且,是所有人都幫著一起瞞騙自己,不讓自己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趙向零笑,眼底盡是苦澀。


    幾時她竟然混成了這副模樣,竟然身邊一個說真話的人也不曾有?


    不對,她一直都是這樣,她一直都活在蒙蔽和欺騙之中!


    趙向零心頭的怒火,幾近和旁邊弓弩手箭袋中的火焰一樣盛。


    “向零......”林梓瞧出她表情的不對,忙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我知道。”趙向零垂頭,冷笑,“不能說便不說罷。朕不想聽。”


    她已經一點也不想知道了。


    “向......”


    雄壯的號角聲將林梓將要說出的話完全覆蓋了去。趙向零抬眸,望向號角所在的方向。


    白衣紅馬,乘風而來。


    隻不過這一回,他不是來接趙向零的。


    趙向零冷笑,抬手:“弓箭手預備。”


    世人對她無情,那她又為何要有意?


    馬悠悠上前,趙向零的命令卻遲遲不下。


    李瑞清帶著浩蕩兵馬,徑直走到了城牆不遠處。


    他停了下來。


    從馬上躍下,他摘下麵具,露出清逸絕塵的容顏。


    眾人驚歎,卻並非驚歎舉世之貌,uu看書 .uukanshu.om 而是驚歎這張臉的主人,竟然是左相李瑞清。


    能認出他來並不難。李瑞清名聲太大,甚至於平民百姓都有他的畫像,更不要說想要建功立業的士兵軍人將領。


    後頭的國士兵正歡欣鼓舞。


    對方引以為傲的左相,竟然是他們國人。這一點,恐怕是南國萬萬沒有想到的。血親自然是血親,所以南國左相幫他們,都是理所應得的事情。


    李瑞清一語不發,看向趙向零,將麵具扔在地上,揚起了他的臉。


    陽光灑在他麵頰,勾勒出他的輪廓,和麵上淺淺的笑意。


    他道,用了雄渾內功,將聲音傳了出去:“左相李瑞清,曾諾陛下隻侍奉一君,如今也未反悔。”


    第一句話,就讓所有人變了臉色。


    趙向零的臉色尤其差,若不是林梓抓住她,她恐怕就要當即從城牆上跳下去。


    李瑞清笑道:“今生,身為宰相,理當為南國百姓謀福,不得以一己之私苟且偷生,置南國百姓於戰火之中。”


    “吾願以吾身獻於南國,換得南國萬世太平。”


    “此生唯侍奉莊懿帝一人,未悔。”


    他舉劍,白衣拂在空中:“向零,此生已許國,未能許卿。”


    我們,來世再見。


    如韭光亮,白衣染血,正如十年前趙向零所見,如同一片淺淺梨花,成為她生命中匆匆而去的過客。


    “不!”趙向零捏在城牆之上,眼睜睜看著李瑞清自刎於城下。


    沒有活路,沒有活路。


    “不要!”趙向零瞪大了眼,無視如潮水般的士兵湧入,無視身後眾人拉扯。


    萬物皆空,伊人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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