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向零低頭看著她滿臉淚痕,心中大慟,什麽也沒有說,默默抱住陳子涵,任由她將眼淚鼻涕灑在自己衣襟上。


    陳子涵這回沒有再推開她。


    她哭道:“為什麽?哥哥他那樣好,為什麽死的人是他。”


    趙向零沒有回答。


    “如果我不想著殺青花,會不會結果不一樣?”


    陳子涵忽然抬頭,紅腫著眼睛看向趙向零,啞聲道:“趙向零,我恨你。”


    她為何會執著於要殺青花,不過是因為趙向零而已。


    沒有她,自己何故這樣堅持,哥哥他又為什麽會死!


    趙向零先是一愣,然後垂頭,淡淡道:“那便恨罷。”


    恨罷。若這樣心情能好一些的話。


    “我恨你!”陳子涵咬牙,又道。


    趙向零抿唇,沒有說話。她眼中隱有淚光,卻沒有落下。隻是閃爍不明,欲幹不幹。


    李瑞清上前,剛想開口,陳子涵卻撲進趙向零懷中,大哭道:“向零,我好難過,我真的好難過。”


    趙向零低頭,將頭靠在她發端,有晶瑩珠光順著陳子涵發絲落下:“嗯,我知道。”


    “向零,我哥哥他死了,他真的死了。”陳子涵哭道。


    “嗯。”趙向零應。


    陳子涵抓緊了趙向零的胳膊,仍舊沒有抬頭:“我要報仇,向零,我要報仇!”


    “好。”趙向零應道,“我給你機會。”


    “是陳北訣,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全都是他!”


    趙向零拂過她發頂:“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


    陳子涵哽咽無聲,伏在趙向零懷中,低低啜泣。


    屬木已經帶人將遠處的兩具屍體拖了過來。


    一具是趙瞬的,已斷氣多時,一具是青花的,她還睜著眼,看著趙向零在笑。


    她微聲道:“不好受罷?”


    趙向零隻轉頭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你想想那些被你滅了滿門的人,他們的心情,隻會比你現在更難受。”青花咯咯笑道。


    “尊敬的陛下,是不是覺得這一刻你也無能為力?”青花笑,“是不是覺得自己活在這個世上,就是罪......”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把長劍斬在她脖頸上,將她的腦袋和人整個分了家。


    一腔熱血湧出,青花還沒有來得及出聲,就已經斷了氣。


    扔下手中的劍,陳子涵跌落在地上,眼中還在不斷滾落淚珠。


    這是她第一回這樣殺人。瞧著地上染滿的血,她不僅沒有害怕,甚至還覺得暢快。


    陳子涵哭著,低笑兩聲。


    可見,所有人都能夠被逼出來,所有人都能這樣殘忍。


    “把她的屍體燒了罷。”陳子涵道,她站起身,有些搖搖欲墜,“雖說她不可能再複活第二次,但隻有成灰,才沒有半點可能。”


    趙向零站起身,將手背在身後:“燒了。”立刻有人拖著青花的腿,將她帶到一旁,澆上火油,點著了火。


    火光覆在麵上,陳子涵的臉一點點平靜了下來。


    盡管還是白得嚇人,盡管她脖子上還有一圈圈的淤痕,但眼睛卻極其的亮。


    或許是被淚水浸泡,也或許是從來沒有這樣一刻,有著那樣想完成的一件事。


    趙向零望著她,輕輕歎了口氣。


    人,總是在不斷的逼迫和失去中成長,而有些代價,是無論如何都付不起的。


    即使付出,也將沉入永恒的痛苦之中。


    “陛下,主子!”屬木打破了她的思路。


    趙向零轉頭,瞧見屬木蹲在趙瞬的屍體前,似乎在摸索著什麽。


    待到她近前,屬木從趙瞬的屍體臉上扯下一塊薄如蟬翼的麵具。


    他道:“這個人,是假的。”


    這個人根本不是趙瞬。恐怕他早就已經逃了。


    對於這個結果,趙向零並不覺得意外。


    趙瞬要是真的這樣容易就死,她反而覺得奇怪。


    不過,就算死的人不是趙瞬,這回他們也不能算作沒有收獲。


    好歹,青花是死的。


    隻是她死的代價,卻沉重的很。


    趙向零轉頭,瞧見陳北詞蒼白的臉,斂眉再度歎了口氣。


    李瑞清站在她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語言,在這個時候實在蒼白無力,他隻能用簡單的肢體動作,來告訴她,他一直都站在她身後。


    趙向零明白他的意思,反手輕輕搭在他手上。


    他的手很熱,不像自己,已經涼成了一片。


    孫無念站在他們身後,瞧著他二人的動作,撇過頭去,又悄悄擦掉了眼角的淚。


    他垂手立著,風拂過他衣擺發尖,愈發落寞。


    陳家二子身亡的消息,並沒有傳出去。


    趙向零將這件事封鎖了起來,眾人唯一覺得不對的就是,陳尚書一連幾日都沒有上朝。


    他告病休養,大約六七日才回來。


    回來的時候,鬢角發絲全白,臉上皺紋也添了不少。


    整個人沒了精神氣,幾近老了十歲。


    眾人問他,身體如何,陳良洲隻是笑答:“人老了,老了,一場病差點沒了要了命,說起來都難受哦!”


    眾人了然,大家都已年過半百,多半理解陳良洲的苦楚。


    卻沒有人看見,陳良洲在笑的時候,抬袖瞧瞧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淚珠。


    這件事很快就抹了過去,沒有人再提。


    畢竟於眾人而言,不過是尚書令的一場不足掛齒的小病而已。


    但,另一件事卻不得不讓人在意。


    一道聖旨下來,賜陳家四女陳子涵,進入監察司,參與日常朝政。


    女子入朝,自古以來未必沒有。


    但是這樣有官職的女子,還是南國曆史上的頭一回。


    可以說,u看書 uukasu趙向零的這一道聖旨,徹底改變了南國的格局。


    況且,監察司作為南國最重要的三司係統,竟然就這樣輕飄飄的交到了一個什麽經驗也沒有的女人手中,這便更讓人不服了。


    麵對眾多的壓力,趙向零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輕描淡寫道:“是朕是皇帝,還是你們是皇帝?”


    “若你們有異議,這個皇帝就你們來做罷。”


    由此一來,再有意見也沒了意見。


    畢竟皇上還是皇上,就算有意見,也不能擺明了說。


    所以,所有人的人矛頭就對準了陳子涵同陳家。


    京城裏被人翻出的陳北訣一案,更是讓朝堂掀起了軒然大波。


    陳家勾欄案,成為了一時間眾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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