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九月初九英雄擂,沈法興會親自押運羊皮圖?”


    明月夜,乾坤子師徒、雲中子還有江家父女在那裏商量著如何才能做好螳螂背後那隻小黃雀,然而在這武康城內想要做黃雀的卻不隻這一夥人,就在距離翠微亭不遠的醉仙樓上,也有兩人在密議著九月初九之事。


    說話是一個十六七歲的英俊少年,白衣白褲,白袍白靴,迎風而立,說不盡的瀟灑帥氣。


    一個富商模樣的瘦男人躬身站在少年身後,恭恭敬敬道:


    “回小主人,不錯,沈法興一定會安排許多人手大張旗鼓的押運‘藏寶圖’,不過越是這樣,就越說明羊皮圖不在大隊人馬中,他這麽做,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而以老奴對沈法興此人的了解,他八成會將藏寶圖貼身攜帶,當然,隨行的護衛一定也不少,不過他身為沈家之主,出門時無論帶多少護衛在身邊,都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安排一下,讓我扮作一個小廝,到時由你試探羊皮圖是否真的在沈法興身上,然後...”,英俊少年聞言略微沉思一會兒,然後道:


    “到時候,由本公子親自動手!”


    “老奴明白了...”


    ........................


    城南民宅區中,一個魁梧的身影鬼鬼祟祟來到一處不起眼的民宅門前,四下張望一番,確定無人跟蹤,然後在門上一頓一停的敲了六下。門板打開,從裏麵探出一個頭來,衝那魁梧的身影微一頷,將他讓入宅內。


    民宅內還有七八個人,他們一見進來這個魁梧男子,紛紛起立致敬,男子揮手讓眾人坐下,然後招過一胖一瘦兩個年輕人,問道:


    “君集,伯超,事情都準備好了嗎?”


    “回張爺,”,身材略微削瘦的年輕人施禮回道:


    “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算上屬下和伯超兄弟,我們潛入武康城的弟兄一共有一百七十八人,個個都是身手敏捷之輩,隻待張爺要的東西從沈家出來,我們便可以動手了。”


    “嗯,很好!”,魁梧男子滿意的點了點頭,道:


    “你們做的不錯,九月初九是第一天比擂,沈法興不會帶東西出來,初十和十一你們做好準備,埋伏在沈家通往英雄擂的必經之路上,在沈家援兵到來之前務必速戰速決。”


    “君集明白!”


    “齊魯之地這些年天災不斷,昏君卻執意要對北邊用兵,扶風的彌勒之亂隻是天下大亂的序幕,我們建功立業的時機,快來了...”,魁梧男子背手而立,幽幽道:“男兒在世,豈能碌碌無聞一生,我張仲堅死則死爾,亦要留名千古!”


    “屬下侯君集!願鞍前馬後,誓死追隨張爺!”


    “屬下王伯超!願赴湯蹈火,誓死追隨張爺!”


    ........


    屋內眾人一個個宣誓道,張仲堅心情很亢奮,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究竟是怎樣的,但他始終堅信一點,那就是――未來,永遠掌握在自己手中!


    張仲堅,侯君集,王伯超,原本不應該走到一起的人卻聚到了一起,數年前一聲驚雷所引的蝴蝶效應已經展開,不僅是張仲堅自己,羅士信現在也已經無法再預測得出風塵三俠的未來。


    寰宇逆轉,天機變!曆史,正在變軌......


    ..............................


    城南鵬鳥閣。


    夜深人靜,所有的人都睡下了,隻有一間房還亮著燈光,房內正有兩人壓低聲音說著話。


    林月娘躺在臥榻之上,麵色蒼白,榻旁守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雙目紅腫,顯然是剛剛痛哭過一場。


    “娘,別報仇了,我們走吧...”,少年抽泣著道。


    “逆子!”,林月娘聞言怒斥道:


    “父兄之仇豈可輕言不報!想你爹你哥都是何等的英雄好漢,雖身死而不屈,你怎麽會如此的懦弱畏死!”


    向思問聞言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據理力爭道:“娘,您自小看著孩兒長大,孩兒是那種貪生怕死之輩嗎?您老糊塗啊!那江家人都是毒蛇,這朱家兄弟又何嚐不是虎豹豺狼呢!將來就算我們借助迦羅樓教之力殺光了江家人,報了仇,朱粲難道就會放過我們嗎?那廝顯然是想利用我們母子做他的傀儡,好篡奪我們彌勒教的基業啊!”


    “唉,你說這些為娘又何嚐不知呢...”,林月娘苦苦一歎,道:


    “想當初他朱粲不過是一個地痞小廝,憑著自己心狠手辣跟北齊那些餘黨混到了一起去,那次他被仇家圍殺,碰巧被我遇到救下,我看他算個可造之材,對我也很恭順,就收他為徒,不僅傳他功夫,還教了他一些彌勒教騙人障眼的法術。憑著我教的東西,他在北齊亂黨中平步青雲,後來還背叛了主子,自立門戶。唉,當時我就應該看出他朱粲就是條喂不飽的狼崽子,可怎麽就被他蒙騙了呢...咳咳...”


    “娘,您怎麽樣了....”


    林月娘說著一陣劇咳,然後喘息良久,接著道:


    “朱粲自從他知道你的身份後,就打起了壞主意,可憑他手裏那點兒實力如何能撼動我彌勒教百年基業!他監視著你不放,為娘當然知道他沒安好心,於是給你爹爹寫信,就是想幫你脫離朱粲那狼崽子的控製,結果沒想到卻因此害了你爹爹...為娘急於給你爹報仇,可是手中毫無實力,於是就想利用朱粲對我彌勒教的野心,幫我們母子報仇,待事成之後,我們再想辦法遁逃,可沒想到...唉,都怪為娘報仇心切,連累了我兒啊!”


    看到自己娘親自責的樣子,向思問心中很是不忍,急忙安撫道:


    “娘,別多想了,一得必有一失,即便以後被朱粲當作傀儡,但至少爹的大仇得報...”


    “哼哼哼...”,林月娘聞言一陣苦笑,道:“兒呀,為娘落入江家父女手裏後還能活著見到你,你不感覺奇怪嗎?”


    “娘的意思是...”


    “傻孩子,江家父女怕是已經識破了朱粲的真麵目了!”


    “啊!”,向思問聞言大吃一驚,問道:


    “那娘親為什麽不告訴朱粲呢?讓他也好有個準備啊!”


    林月娘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吃力的抬起右手撫了撫向思問鬢角垂下的頭,目中含淚道:


    “娘這全是為了你啊!以江家父女狡詐狠毒的個性,既然這麽做了,定然還有後手兒,就算為娘提醒朱粲那廝注意,最好的結果不過是朱家兄弟逃過江家父女為他們設下的圈套,要想殺死江家人已經根本不可能了。為娘現在身負重傷,朱粲對也不會像以前那般忌憚於我,到時候孩兒你豈不是要成了朱粲手中任意擺弄的人偶!”


    “那我們趕快逃吧...”


    “不可能的,我們娘倆兒根本不可能一起逃走...”,林月娘撫摸著向思問的臉頰,無奈道:


    “兒啊,你自己逃吧,明日你假托替為娘買藥,到城西後搭船渡湖,一旦上了太湖,迦羅樓教的人就算現了想追你,也無法判別你往哪個方向逃了,現今朱粲還不知道自己的詭計已經被老賊江文定識穿,而且為娘還在鵬鳥閣中,所以朱粲對這樣的托辭一定不疑有他...”


    “孩兒不走,要走一起...”


    “男兒大丈夫,豈可如此婆婆媽媽!你先聽為娘把話說完,”,林月娘抬手捂住向思問的嘴,語調強硬道:


    “兒呀,有些道理為娘不說你也應該明白,你不走,我們娘倆兒也都好不了,走一個,至少還留下一個報仇的希望!你還有大仇未報,不僅是你爹的,還有為娘的,記住,打傷為娘、害得我們母子落到如此田地的人,是妖女江洛琪身邊的黑臉兒小子...況且,你走了,如果他朱粲還想著算計我們彌勒教,他也不會把為娘怎麽樣的...”


    經過林月娘一通軟硬兼施,向思問終於不再堅持,哭泣著道:


    “嗚嗚...孩兒明白了...娘親你一定要活下去,等著孩兒來接您...”


    “嗯,娘等著兒回來接娘...”林月娘欣慰一笑,然後吃力的從懷間摸出一個金燦燦的物件交給向思問,道:


    “這塊是你爹的傳家之物,由兩塊金牌所製,另一塊應該在你哥向海明手中。這兩塊金牌合到一起,能組成一個‘向’字,這金牌你拿著,有了它,你便可以重新收攏你爹失散的那些手下,到時候重整旗鼓,讓江家人血債血償!”


    .......................


    第二天,向思問按著林月娘的意思,果然成功逃離了武康這個是非之地,朱粲現後雖暴跳如雷,卻也無可奈何,畢竟現在迦羅樓教的主要精力還放在不日就要開比的英雄擂上,無奈之下,朱粲隻得加派人手看著林月娘,免得這婆娘也不見了蹤影。


    看似盟友不一定是盟友,看似敵人也不一定是敵人,剩下幾日,武康城中各方勢力都在暗中準備,一夥夥都自信做了那隻黃雀,然而究竟誰是黃雀誰是螳螂,恐怕連老天都不知曉...


    很快,終於到了九月初九這一日,武康城表麵上風和日麗,萬裏無雲,然而醞釀在人心之中的暴風驟雨,卻正悄悄的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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