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乾坤子師徒向來都有早起的習慣,馬清風為了跟蹤沈逸仁,昨夜留在醉仙樓外蹲守,此刻也還沒有回來。


    雖然比平時晚了一些,但沈逸月還是親自為師徒幾人送來早點,此時她已經換上一張新的麵紗,不過羅士信總感覺這丫頭說話不像往常那樣自然,老是有意無意的躲避著別人的目光,看來她在心底裏還是很介意昨晚麵疾被曝一事。


    “沈小姐...”,羅士信吃了兩口飯,突然想起一事,開口問道:


    “昨晚你是怎麽知道你大哥在醉仙樓宴請我們師徒的?”


    沈逸月聞言心頭就是一緊,她聽這話裏有話,生怕羅士信等人誤會是自己安排了眼線在他們身邊,急急忙忙解釋道:


    “前輩,羅大哥,你們可千萬別誤會,是逸月身邊一個叫秀芹的丫頭出去買東西的時候,碰巧在大街上看見你們與我大哥往西而去,她問了悅來客棧的夥計你們的去向,然後稟報於我的,然後逸月就...逸月並不是不相信前輩和諸位大哥的人品,當時隻是...”


    “沈小姐,你多心了,我沒別的意思,就是隨便問問而已。”,羅士信看出沈逸月有些緊張,急忙安撫兩句,然後又道:


    “沈小姐,我有件事要麻煩你幫個忙...”


    “前輩和諸位大哥如此仗義相助逸月姐弟,逸月還不知如何報答呢,所以羅大哥有事盡管直說,隻要小妹能做到的,一定盡力而為!”,羅士信話還沒說完,沈逸月便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沈小姐這樣說就客氣了...其實倒也沒什麽...”,說著羅士信指了指碧兒小姑娘,向沈逸月道:


    “我們師徒幾人都是大男人,這小姑娘雖然是我的丫頭,但與我們住在一起也多有不便,所以我想讓她暫時跟在小姐身邊,不知小姐方不方便?”


    “公子,你不要碧兒了?!”,陳碧兒正兀自埋頭吃飯,聽到羅士信這樣說到,登時就緊張得不得了,還沒等沈逸月回話,便急急的問道。


    “怎麽會呢...”,羅士信向陳碧兒使了個眼色,道:“這悅來客棧裏進進出出的全是些江湖莽漢,我又不能總在你身邊,你一個小姑娘在住這裏不太合適,所以這段時間你就先跟沈小姐在一起吧,等武康事了,我再接你回來。”


    陳碧兒雖然沒有江洛琪那般詭計多端,但卻也是一個心思聰穎、善解人意的小姑娘,眼見羅士信向她打眼色,便知道此事一定還有後話,於是柔聲回道:


    “碧兒是公子的丫頭,一切全聽公子安排。”


    “既然如此,那羅大哥請放心,逸月一定會像對待親妹妹一樣對這位碧兒姑娘...”,


    “閨女,我才走了幾個月,你哪來的妹妹啊,哈哈哈!”


    沈逸月話剛說了一半,外麵突然傳進一陣爽朗的笑聲,眾人循聲望去,就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懷裏抱著個小男孩兒正向這裏大步走來,身後還跟著四個體型壯碩彪悍的護衛。


    “阿爹!您回來啦!”,沈逸月一看見這個男子,立刻撲到他的懷中,一陣哭一陣笑,激動不已。


    “哎喲,我的小寶貝兒,你哭得阿爹好心疼啊...快快快,別哭了...”


    沈逸月喚他阿爹,那麽此人便是傳說中的沈法興了!乾坤子師徒不由得細細打量此人一番,隻見他頭帶暗紅色員外巾,身穿紫色絲綢長袍,上麵還有用金絲秀得的無數珍禽異獸,腰間的帶子還嵌著三塊玉璧,當真是雍容奢華之極。再看此人的長相,濃眉星眼,高鼻闊口,一縷美髯隨風飄擺,再加上那張如玉白的麵龐,乍看之下倒更像一個詩人而不是富甲一方的員外。


    “阿爹,您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告訴女兒一聲。”,沈逸月稍稍平複了情緒,抹著眼淚兒嗔怨道。


    “阿爹這不是剛到家嗎,一進門就去你們姐弟的院兒裏看你們,可你不在,逸康說你到這兒來了,為父這不馬上就過來了。”


    “是真的,我說姐姐想阿爹了,阿爹就帶著逸康來這裏了...”


    沈法興懷中的小男孩兒看來就是沈逸仁口中的弟弟,這小孩兒大約七八歲年紀,長得很可愛,也很機靈,不過卻給人一種病怏怏的感覺,看起來體質應該不是很好。


    “阿爹你真是的,這麽辛苦趕路也不去休息,累壞了身子怎麽辦...”


    從他們父女的對話中和沈法興對於這對兒姐弟愛不釋手的樣子,羅士信得出一個信息,那就是沈法興的確非常偏愛趙靈兒這一房,否則他也不會不顧結妻子和自己的長子次子,一到家就直接去了沈逸月姐弟的院子。


    “阿爹也掛念你們啊...這幾位就是韓仙子請來的朋友?”


    “啊,對了,女兒為您引見一下...”,沈法興一句話讓沈逸月想起了這裏還有乾坤子師徒幾人,趕忙擦了擦眼淚,向她老子介紹道:


    “這位是乾坤子道長,那三位都是他的高徒...道長,諸位大哥,這位便是逸月的父親,而這男孩兒就家弟逸康了...”


    “您就是乾坤子仙長,久仰久仰,仙長此次特來武康仗義相助我沈家,我沈某人實在是感激不盡啊!”


    “沈員外客氣了,來,我們屋裏說話...”


    “請!”


    眾人進屋後分賓主落座,沈法興將小逸康交到沈逸月手裏,然後衝乾坤子抱了抱拳,道:


    “韓若冰韓仙子曾多次提到過仙長,說您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今日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麵,道長的風骨,絕對當得起‘仙人’二字!”


    羅士信聞言一陣惡寒,不由自主的偷眼看了看一副邋遢模樣的乾坤子,卻怎麽也不覺都“風骨”和自己這位極品師父有什麽關係。沈法興這馬屁拍得著實是太明顯了,不過老東西卻很受用,聞言嘿嘿一笑,道:


    “哪裏,哪裏,沈員外過獎了...對了,沈員外這是從哪裏歸來啊?”


    “啊,其實沈某人早該來拜會仙長,不過沈某身為一家之主,確實有很多俗物纏身,好像這次,為了處理江夏一帶的產業,在那裏一呆就是三個月,如果不是英雄擂日期鄰近,沈某人現在恐怕還在那裏呢...說到這英雄擂,到時候還仰仗仙長和諸位高徒鼎力相助啊!”


    “我們出多大力...”,乾坤子說著抿了一口茶水,意味深長的道:“那還要看沈員外有多大誠意了...”


    那是自然,最終不論英雄擂的結果如何,沈某都會重重答謝仙長這份人情的...”


    沈法興是典型的“社會活動家”,無利不起早的道理他是再明白不過了,所以乾坤子這樣說話,沈法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酬勞問題,其實不隻是他,在場之人除了老道自己,所有人都以為老東西是這個意思,不過這次大夥兒還真是誤會了乾坤子,老道聞言淡淡一笑,道:


    “謝不謝的以後再說,貧道有一事想要請教,希望員外如實回答。”


    “仙長請問,沈某自然知無不言。”


    “貧道想問的是,沈員外是真想以後將你們沈家的家業交給這娃娃,”,乾坤子說著指了指坐在沈逸月旁邊的小逸康,道:“還是為了應付這倆孩子的師叔雲中子,隨便說說罷了...”


    “這個...”,沈法興聞言微微一愣,便陷入沉思之中,良久,他抬手揮退身後四個侍衛,讓他們去門外等待,然後重重一歎,道:


    “哎!原本家醜是不可外揚的,不過既然道長是誠心來幫這倆孩子的,我也不再隱瞞...”


    “想必韓若冰仙子已經將事情都告訴道長了,我這兩個孩兒命苦啊,小小年紀就失去了娘親...當年我還是公子的時候,喜好遊曆江湖,一次路遇劫匪,如果不是靈兒及時出手相救,此刻我沈法興怕早已了成山中的一堆枯骨,哪裏還會有今天的榮華富貴。”,沈法興說著已經目泛淚光,好似想起了當年的情景,聲音都有些顫抖。


    “我與靈兒一見鍾情,她不僅救了我的性命,還以身相許,未嫁先孕,卻也是因此被那個惡毒的...唉,被她師父廢了一身的功夫。本以靈兒跟了我以後便會幸福,可偌大個沈家壓在我身上,一門就是好幾個月,根本沒時間陪在她母女身邊,我知道靈兒在家受了不少的委屈,可是她又不肯跟我說...唉!”,沈法興說著起身來到沈逸月姐弟跟前,憐愛的撫了撫兩個孩子的頭,信誓旦旦道:


    “我已經對不起了她們的娘親,就絕不能再對不起這兩個孩子,我欠靈兒的,要全部還報在我們的孩兒身上,所以道長問我是不是真心要將家業傳給這兩個娃娃,我可以鄭重的告訴您,是!”


    “逸康年紀還小,而逸月這丫頭跟她娘親性格一樣,恬靜無爭,我活著還好,沒人敢欺負她們,可天有不測風雲,一旦有一天我不在了,這兩個孩子恐怕就要被人擠兌得無處安身了啊!”


    沈法興雖然沒有說明是“誰”會擠兌得這對兒姐弟無處安身,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難怪剛才沈法興說是家醜不可外揚,同門相欺也就罷了,還專挑沈逸月和沈逸康這樣的軟柿子欺負,說出去也的確是夠寒摻的。


    “沈員外身為一家之主,難道不能決定將來的繼承人嗎?”,乾坤子趁沈法興一頓的功夫,問道。


    “嗬嗬,”,沈法興聞言無奈一笑,道:


    “道長有所不知,沈某人雖為沈家之,卻不是什麽事都能擅自做主的,沈家宗族不下千餘戶,很多事情都要族中長老商議才能決定,像沈家繼承人這事兒,我也是力不從心啊!後來剛好出了迦羅樓教朱粲挑釁一事,所以沈某人就采納了一位朋友的建議,舉辦這武康英雄擂,一來可以試試能否查到另外半張羊皮圖的下落,更重要的是我也想趁此機會樹立這兩個孩子在沈家中的威望,找個由頭將繼承人定下來...”


    “朋友?!”,英雄擂可不是出門事穿什麽衣服或是下館子吃什麽飯菜,如此重大的事件沈法興居然聽取一個外人的意見,眾人聞言不由都微微一詫,乾坤子和沈法興同輩份,遂開口問道。


    “啊,我這朋友也是武康的知名人物――醉仙樓的東家,上官文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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