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從小經常發現身邊會有人忽然出現、忽然消失,但是我並不知道他們是人是鬼。在我的眼中他們就是和我一樣的人。


    但是隨著年齡的增大,我漸漸地可以區分哪些是屬於我們這個世界,哪些是屬於另外一個世界。因為我發現兩者之間有著一個最根本的區別就是當你感到異常的時候像佛一樣作蘭花指,仍然存在的就是屬於我們的世界,在那一瞬間忽然消失了的就很明顯屬於什麽了。


    在傳說中鬼魂隻能在晚上才能出來,據說是因為它們怕光。但我卻可是在任何時間見到它們。其實它們的存在與光沒有關係,它們因人而存在。準確地講我自己曾經就是一個鬼魂,當我遊蕩在母親身後的時候我自己並不知道死亡與自己的關係。


    當我的鬼魂占據了哥哥的身體,於是我就重新變成了一個人。就在當天晚上我還看見了哥哥那被我從他身上擠出去的魂靈。從此以後我就經常與它們相見。


    在我的內心裏其實仍然把它們當成了我的一部分,但是人們長期以來把它們列為另類,用“它”這個代詞來指示。我時常想如果靈魂屬於我們死後的狀態的話,用“它”這個字恐怕也不恰當吧?


    其實在我們“人”當中可以看見他們的還是不少的。我奶奶去世後就有人親眼看見過她。


    我奶奶活了整整一百歲。她去世的時候我還在上初中。


    自從我父母調到縣城工作後,他們就把奶奶從農村接了出來。她很不習慣城裏的生活,因為她已經把勞動當成了每天生活的一部分了,到縣城後忽然閑了下來就不知道該做什麽了。後來我經常想,要是當時不把她接到縣城,她的壽命可能會更長。她天天都感到無聊,經常在家裏發脾氣,要求回農村去。父親想到農村的條件太差,如果她一個人住在鄉下不放心就堅決地把她留了下來。


    父親那時候已經調到縣法院工作,奶奶在萬般無聊的情況下,終於找到了好玩的事情――每天坐在民事庭看別人告狀。她天天在那裏,樂而忘返,回家後還把她一天所聽到的一切講給我們聽。


    奶奶滿一百歲後不久,身體就忽然不行了。再也不能出去聽那些希奇古怪的告狀的事情了。直到有一天,奶奶對母親說肚子不舒服,不知道是吃了什麽東西出了問題。還沒來得及把她送到醫院,她就腹瀉得一塌糊塗,而且拉出來的全是黑糊糊的東西。當時縣醫院的院長是我父親的朋友,他到我們家裏來看了後說:“準備後事吧,已經不行了。”父親問:“她得的是什麽病啊?”院長說:“沒有病,她是自然死亡,她排出來的是身體的毒素。”


    沒多大一會,奶奶就去世了。父親根據奶奶生前的願望把她送回到她農村老家安葬。當時我們全家都去了的。在護送她的靈柩的過程中有兩個規矩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一是棺材不能直接與地接觸,據說如果直接接觸了,她的靈魂就會在那個地方進入地下,那麽屍體就隻能埋在那裏了;二是每過一座山或者一條河,都必須吹嗩呐、灑紙錢,據說不這樣的話,她的靈魂就不會跟著屍體走。(.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我們到了鄉下舉辦完葬禮後回到縣城,剛進法院的大門就碰到了民事庭的庭長。那庭長把父親拉到了一邊對他說:“你們把老人家送走的第二天,我一早去上班剛打開辦公室的門,忽然看到了老人家坐在她以前經常坐的那把椅子上!”父親說:“不會的。是不是你看花了眼啊?”庭長說:“絕對沒看錯,她起碼在那裏好幾秒鍾才消失。我看得真真切切的!”


    我從小跟著奶奶,我現在還很想念她。她那麽長壽,除了她沒有不良的生活習慣外,我想最關鍵的就在於她長期生活在農村,思想單純、熱愛勞動。當時聽到那庭長的話以後,心裏很是安慰,他的話說明了奶奶的靈魂還在。我後來的夢完全證實了這一點。


    我工作後有兩次夢到她:一次是在我人生最苦惱的時候的某個晚上我在夢中見到了她。她還是生前那樣子。我問她我的事情是一個什麽結果,她卻看也沒看我一眼就走了。我醒來後很是悲痛和無助,後來那事情果然失敗了。第二次是我剛結婚後不久的一個晚上,我又做夢見到了她,這次是她主動來找的我。她在夢中對我說她的墳進水了要我趕快去修繕一下。第二天我醒來後還非常清楚地記得那個夢,於是立即給父親打了個電話把夢中的情況給他講了。父親立即叫當地的親戚去看看是什麽情況。


    親戚不久就給父親回了話:奶奶的墳果然進水了!原來在她的墳上不知道是蛇還是老鼠打了個洞,因為那幾天下雨,雨水就沿著那洞進到了墳的裏麵去了。


    我雖然經常見到他們,但他們卻從來對我沒有惡意。然而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如此,我爺爺就是在見了鬼魂後死去的。在我上大學的時候的一段經曆更是說明了每個人對鬼魂的接受能力是不一樣的。


    我高中畢業後考入了本省的一所醫科大學。在我們那時候考大學是很艱難的,錄取率隻有不到百分之十。當我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父母都很高興。其實我當時並不高興,因為我對醫學一點興趣都沒有,而且我當時填寫誌願的時候是把錄取我的這個學校放到最後一個的。直到我經過了很多人生的無奈以後,再慢慢來回想人生的種種經曆才感悟到一切都是天意,無論自己想怎麽改變都無能為力。


    我到大學報名的那天就感覺很不舒服:整個學校破破爛爛,人們的臉上隻有疑重,沒有歡笑。更讓我感覺不舒服的是,我一進入這個學校就覺得到處陰氣森森的,即使在當時的熱天,我仍然覺到一股寒意浸入我的心脾。但在同時我居然還對這種感覺有一種久違的熟悉。


    進校後聽高年級的學長講才知道這個學校是解放後才新建的,校址是一片墓地。我似乎明白了那種久違的熟悉的感覺是什麽了,原來那是我長期以來對陰氣的敏感。


    我們寢室一共住了四個人,除了我以外,同室的一個姓羅,一個姓薑,還有一個姓湯。在一個冬天的夜晚,我們四人在校園中閑逛。當我們經過一排乒乓球桌旁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隻黑色的貓,它就在我們前麵不遠的地方。本來貓平時是很怕人的,但那隻貓那天不知道怎麽的,居然站在我們前麵動也不動,而且還回過頭來對著我們“喵”地叫了一聲,那聲音很淒慘。我卻聽出了那貓的害怕和恐懼。忍而我那三個同學卻在極度無聊中因為忽然看到了那隻貓竟然興奮起來,一齊朝著那它包圍了過去。那貓一聲慘叫忽然“呼”地一下就鑽到乒乓球台下麵去了。


    我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我感覺全身徹骨的寒冷。但我那幾個同學卻興致勃勃地圍著那乒乓台,彎下腰往下麵看。其中一個同學還在周圍找了根木棍,他拿著那根木棍往那乒乓台下捅,可是他們卻什麽也沒發現。“怎麽不見了呢?哪去了?”他們嘀咕道。我卻感覺到越來越冷。這時,一個讓我們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那乒乓球台下麵慢慢地鑽出來了兩個人!


    在朦朧的燈光下我們看到那是一男一女。那兩個人出來後看也沒看我們一眼仿佛我們不存在似的直直地就往前麵走。我沒看清他們的臉,因為似乎有團濃霧籠罩在他們的身上。我們正驚訝間忽然一個非常詭異的情景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那兩個人忽然憑空飄了起來!他們輕輕地、慢慢地在往上飄!我們看到他們在飄到離地大約十來米的高度的時候卻忽然像水蒸汽般消失不見了……


    他們都被嚇呆了。


    拿木棍的那個同學姓薑,至從在經曆了這件事情後他就一直不順。而其他幾個同學也都在後來的幾年中一、一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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