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正裝,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金色頭發,戴著白色手套的指間夾著一根棕色的雪茄,領帶後一條金鏈子若隱若現。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這樣的打扮讓蘇凜說不清是正式還是隨便,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都難以讓他產生半分好感,這不是由外觀就能決定的心理,而是由原本的印象。就像是兩個同樣美麗的女人,一個是你的愛人,她走來的步伐搖曳生姿,讓你心頭小鹿亂撞;可另一個卻是你的競爭者,不管她的步子有多麽優美,你也隻會認為她是惺惺作態。


    令他疑惑的是,這個男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格羅裏亞?米歇爾。


    他倒是不懷疑格羅裏亞有沒有進入這個場合的資格。之前他聽時莉莉說了,格羅裏亞家裏似乎也頗為富有,也許他是某個豪商的兒子。真正讓他疑惑的是,整場餐會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看到過這家夥的影子,他就好像是在剛剛突然出現了一樣。而看到他前進方向上的目標――蘇凜的瞳孔驟縮,那家夥正朝著時莉莉走過去。


    格羅裏亞走到時莉莉身旁。莉莉不知在想什麽事情,她低著頭,似乎並未注意到身旁有人到來。直到格羅裏亞開口,她才抬起頭來,那張美麗麵孔上原本優雅的微笑在看清楚麵前人的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格羅裏亞似乎說了一句什麽,離得太遠,蘇凜不可能聽清,他隻是看到時莉莉皺著眉頭回敬了一句。也許是她毫不客氣的話語激怒了那家夥,格羅裏亞臉上的表情霎時間變得很難看,難看得可怕。他把雪茄叼在嘴裏,伸出一隻手朝著時莉莉白皙的手腕抓去,但抓了個空,時莉莉敏銳地閃躲開了。但這麽一來,她也被逼到了牆角,格羅裏亞再一次伸手,這回她沒可能躲過了――


    “拿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一個冷冷的聲音在格羅裏亞的身後響起,與此同時,一隻手攫住了他即將觸及到時莉莉身體的手腕。時莉莉看著出現在那裏的人影,除蘇凜以外當然不會再有別人,最後幾步他是跑著過來的,原本還有些擔心趕不及,但格羅裏亞的動作卻實在太過緩慢。現在他知道為什麽了,這個男人的身上酒氣衝天,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混進來的。


    “哈?喂……呃――?!!”


    格羅裏亞喝了不少,那張雀斑臉上因酒精而漲得通紅。他的聲帶和身體其它地方一樣遲鈍,不等他說出什麽,蘇凜毫不猶豫地把他推了出去。格羅裏亞退後幾步才在桌旁站穩,臉上的五官逐漸扭曲,蘇凜看到了隱藏在那層麵皮之下的怒火。那一刻他稍微有些忐忑,因為這個法國男人和其它白人一樣,身體肌肉的線條分明凸顯出來,而且眼下還喝多了,無法預知他是否能夠按照理智行動。如果他真的被怒氣衝昏了頭腦,揮舞著拳頭衝上來的話,即便自己學過一點點搏擊術,他也不能夠肯定可以完全壓製住這個醉漢。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退後,並且迅速將那份不安壓抑下去。


    他沒理由害怕的,這裏是時家的主場,就算有人鬧事,隻要他一聲呼喊,馬上就有人會來製止這個家夥。況且,他的身後還站著時莉莉,摯友的妹妹,也是他的婚約對象,盡管他心裏很清楚這“婚約”的性質,但即便她隻是一個普通女人,身為男人的尊嚴也不允許他從這裏讓開。


    當然,現在他還隻是戒備著站在那裏而已。如果格羅裏亞不行動,他也沒打算把事情鬧大,不然時家的臉上總不太好看。他往遠處瞥了一眼,時易生先生和時望先生似乎都已經注意到了這裏。隻是時易生先生還忙著跟那個商人交談,而時望先生則皺了皺眉頭,朝這邊走了過來。(就愛讀書最快更新)


    不過在他到達之前,格羅裏亞首先開口了。


    “讓開,你算什麽東西?”


    他用了中文,雖然生硬,但這幾天總和外國佬們打交道,蘇凜已經習慣於從這怪異的腔調中判別出他們想說的內容了。


    “你管得著嗎?”蘇凜哼了一聲,半轉身抓住了時莉莉的一隻手,時莉莉有些不情願地使了使勁,想要從他的手掌中抽出來,可蘇凜攥得很緊,她沒能做到,便隻好聽之任之了。她的臉有點兒發紅。


    “別對她抱什麽不切實際的想法,她是我的――”


    說到這裏,蘇凜的話頭卡了一下。她是我的……什麽?他沒能想好就隨口說出來了,接上“未婚妻”嗎?但在他心底深處,還是不願去承認這份關係。他顯得有些尷尬,似乎感到時莉莉惱恨地悄悄在他手心裏捏了一下,不過緊接著,仿佛是為了配合他,時莉莉主動挽住了他的右臂,就像之前那樣。


    這個動作成功地激怒了格羅裏亞。


    “你配不上她。”格羅裏亞說道。現在他的聲音極為低沉,蘇凜不得不認真辨聽出每一個字。


    “那不由你來決定。”他嘲笑道,“再說,就算我真的配不上,也不意味著你就能配上。你以為你算哪根蔥?”


    他把格羅裏亞剛才的嘲諷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盡管他並不能肯定這個法國佬能聽懂這句話。不過從他的麵部表情看來,他就算沒聽懂,也肯定理解了大致的意思。


    “米歇爾先生,我並不記得有邀請過你到這裏來。如果你是來祝賀我侄女和蘇凜先生的,我們當然歡迎;如果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我們稍後也可以談。不過……我希望您注意儀態,以免發生一些讓人難堪的事情,那對我們哪邊來說都不太好。”


    時望先生出於交際上的顧忌,說話比蘇凜要禮貌許多,不過他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他試圖站到格羅裏亞和蘇凜之間,動作突然一滯,顯然也聞到了這男人身上衝天的酒氣。他略略靠近格羅裏亞,在他身邊低聲說了句什麽,也許是要勸告他離開這裏。但格羅裏亞聽了後立刻露出厭煩的神色,他伸手把時望先生推開,後者一個趔趄,險些絆倒在地。


    這個動作讓蘇凜和時莉莉同時吃了一驚。這家夥實在太過分了!蘇凜以為時望先生下一個命令一定就是讓保安把醉醺醺的格羅裏亞從這裏架出去,但他沒有。這位好好先生狼狽地穩住了身體後立刻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卻不知是在對格羅裏亞說還是對蘇凜他們。蘇凜往時易生先生那裏瞥了一眼,那頭老獅子的目光閃動,卻並沒有停下和麵前人的對話,盡管那位胖商人的視線也已被這裏的騷動吸引了。不知怎麽,蘇凜覺得時易生先生似乎並不為弟弟在外人麵前吃了虧而生氣,反而是有些……感興趣?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麵前的時望先生終於有些強硬了,他低聲說道:“格瑞,你給我收斂一點!不許這麽放肆!”


    這句話是法語,時莉莉在一旁悄悄翻譯給蘇凜聽。


    直到這時候,時望先生對格羅裏亞還是采用了容忍的態度。也許他和格羅裏亞家中有一定的生意聯係,不想把麵子撕破?而且“格瑞”大概是格羅裏亞的昵稱,或許時望先生和格羅裏亞的關係很不錯也說不定。這也就難怪格羅裏亞總想從時望先生那裏下手,希望時家把女兒嫁給他了。


    然而,格羅裏亞卻並未因這句威脅而回過味來,跟一個醉酒的人是沒什麽道理可講的。這男人無視了身旁不斷勸說著他的時望先生,而是一邊忙著摘手套,一邊繞過時望的身體朝著蘇凜逼了過來。蘇凜還以為他要打架,但下一個瞬間,一個白色的東西卻徑直朝著他的臉上飛了過來!


    “啪!”


    蘇凜敏銳地一甩手把那東西打開,卻恰好落進了會場邊緣的回收桶裏,他最後一眼看清了,那是原本戴在格羅裏亞手上的一隻白手套。他的反應再一次激怒了格羅裏亞,這個法國男人已經像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了。現在大廳裏各處都已經寂靜下來,所有人都望著這裏。時易生先生也終於發現和麵前的商人談話成為了一件無意義的事情,於是他知趣地住了嘴,跟那胖子一起看向這邊。


    “……決鬥!”


    沉默幾秒後,格羅裏亞從嗓子眼裏蹦出了這兩個字。


    決鬥?


    蘇凜這才明白那隻白手套的意義。確實聽過歐洲騎士在決鬥前會向對方扔出手套,這麽說來……他把手套打進垃圾桶可算是對格羅裏亞十足的輕蔑。不過他沒有後悔,這樣的羞辱對這男人來說是應得的。他隻是不明白格羅裏亞打算用怎樣的方式來決鬥。難道是俄羅斯輪盤賭?或者槍術射擊?


    “格瑞,別這樣……”


    時望先生又在低聲勸說了,他顯得十分焦急。蘇凜不明白,那筆生意真有這麽重要,讓他直到現在還忍氣吞聲不願對格羅裏亞采取強硬措施?


    而格羅裏亞死死地盯著蘇凜,從他的口中,說出了那個讓蘇凜渾身冰涼的決鬥內容:


    “我們用賽車來賭這個婚約!明天午夜,通過那條幽靈隧道開往小型停機坪,然後沿另一條路返回!就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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