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誌龍轉回頭去。(.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他並不知道方伊安曾經對蘇凜說過什麽,如果知道的話,也許他不會像蘇凜那樣急於否定。現在看來,至少在某些事情上,他們的意見是一致的,比如說對一部分人的看法。對於馬修?康迪這個自來熟的意大利佬,兩人雖然談不上喜歡,卻也並不討厭;而對於麵前這個滿臉雀斑的法國男人格羅裏亞……


    這家夥是從哪兒知道自己的名字的?辰誌龍想著。哦,也許是從馬修那裏……算了,一個名字而已,也沒什麽需要在意的。不過這個家夥在身邊一坐下,立刻就給他帶來了一股厭惡的氣息。辰誌龍自認為和他沒什麽好聊的,他有點兒後悔沒在剛剛喝光檸檬汁後立刻離開了。


    “哦呀,別這麽冷淡嘛,辰先生。”


    格羅裏亞仍然操著他那一口半熟不熟的中文,杯子空了,他打了個響指,向酒保要了兩杯紅酒。看到辰誌龍仍然把後腦勺對著他,沒有一丁點想要交流的意思,他皺了皺鼻子,緊接著卻是露出了一抹邪異的笑容。


    “呐呐辰先生,有空的話不如來和我切磋一下。雖然我也算不上是什麽頂尖高手啦,不過至少可以說,像馬修那種家夥,跟我是沒什麽可比性的。如果您對賽車有興趣的話,或許我能夠為您提供一些――”


    “你很煩,能閉嘴嗎?”辰誌龍冷冷地打斷他。


    格羅裏亞那副笑容僵硬了半秒,不過他並沒有放棄的意思。


    “嘿嘿嘿嘿,我沒有別的意思哦,辰先生。另外稍稍打聽一下,那位跟你們一起來的小姐,聽說是叫舒然來著?如果可以的話,不知能否請您幫我……嗯,你們中國話是叫做‘牽線’來著?”


    “行啊,如果你的惡心程度能下降九十個百分比的話,說不定還真能成呢。(.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就愛讀書最快更新)”


    辰誌龍毫不客氣地諷刺道,不過看格羅裏亞迷惑的表情,他顯然並沒能聽懂。


    沉默。酒保遞上了兩杯血般深紅的酒液,格羅裏亞朝辰誌龍示意一下,但後者並沒有接受的意思。調酒師淡淡地瞥他一眼,似乎對自己的作品沒有獲得認可有些惱火。但沒關係,反正辰誌龍屬於那種向來不會在意他人看法的人。


    格羅裏亞又用他慣常的動作搖晃著手腕,看得出這家夥並不很擅長壓抑自己的情緒,有什麽心思全都表現在臉上。辰誌龍以前聽說過一句話,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都一樣,不怕太笨的,笨敵人會給你提供機會,笨朋友會聽從你的指示;也不怕太聰明的,聰明的朋友會給你幫大忙,聰明的敵人則會瞻前顧後;最怕的是那種自作聰明的家夥,因這種人和瘋子沒什麽兩樣,做事不會考慮後果,不管是當朋友還是做敵人都將成為一顆危險的定時炸彈。


    這麽說來,像這種白癡還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嗎?辰誌龍百無聊賴地想著。接著,他聽到了格羅裏亞的下一句話。


    “我知道你們在調查什麽……你們想要在午夜通過那條隧道,對不對?”


    辰誌龍的視線銳利起來,他再一次回過頭去,恰好看到格羅裏亞那玩味的眼神。這家夥剛才是貼在他的耳旁開口的,身上的香水味讓辰誌龍感到一陣惡心。但如果考慮到他就是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那麽現在,他顯然成功了。


    他是怎麽知道的?這個問題倒容易回答。之前舒然學姐曾在酒吧裏跟人打聽過這事兒,被他聽去了也不奇怪,不過……


    “那又怎麽樣?”


    “怎麽樣?”格羅裏亞微笑著,露出一口亮晶晶的白牙,“看您這樣子,應該也有些準備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那麽是已經找到正確的方法了?讓我猜猜……‘祭奠法’,是嗎?理所當然,因為這是最普通的方法了。”


    “最普通……?”辰誌龍喃喃念叨著。


    “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方法,隻要準備點兒祭品就可以了,價錢也不會很貴,不需要其它任何付出。”格羅裏亞用慢悠悠的口氣說著,“不過……安全率並不是百分之百,這一點你們應該也清楚。”


    辰誌龍沒有回答,但他知道格羅裏亞指的是什麽。確實,如果能夠保證萬無一失的話,那麽在這個方法出現之後,應該就不會再出什麽事了,但事實是,在車神克瑞斯故世之後,除時天允之外,仍有三名車手死亡。


    萬無一失的方法……可能有嗎?


    “有的,而且很容易,隻不過會被人習慣性忽略掉罷了。”格羅裏亞的聲音如同魔鬼一般,“幽靈們樂意接受祭品,但千篇一律的祭品也會讓它們感到無聊,有的時候即便獻上了祭品也無法換取自己的平安。到了那個時候,想要把小命保住,就隻有選擇第二種方法了。‘祭品法’,同樣是使用祭品,隻是不再是那些普通的玩意兒……這一種,被稱為‘血祭’。”


    “血祭……”辰誌龍重複著。


    “對。”格羅裏亞挑著眉毛,似乎很開心他能夠聽進去,“血祭,顧名思義,就是用血來祭奠鬼魂。幽靈們會因血的顏色而感到興奮,這樣一來,祭奠者就能夠安全離開了。”


    “隻要用血就可以?”不知不覺,辰誌龍已經被他的說法勾進去了。


    “是,用血就行,但也沒那麽簡單。”


    格羅裏亞湊近辰誌龍,用腥紅的舌頭舔舔嘴唇。


    “出血者要把命留下。簡而言之,就是隻要殺死身邊的任意一人,餘下的人就能夠逃離。”


    辰誌龍站起身來。


    “無聊的說法。”他冷哼一聲,“是你編出來的吧?別人可都沒那麽說過。”


    對他的懷疑,格羅裏亞似乎有些羞惱,不過轉瞬間他就恢複了平靜。這個法國佬抿了一口紅酒,輕聲說道:“當然沒有人會把它說出來。誰會做那種傻事?這是一條禁忌,知道的人不多,而且也沒有誰會傻傻地把它說出來。辰先生,要知道這可和殺人沒什麽區別。當然也可以用‘卡涅阿德斯船板’的說法為自己脫罪。不過在常人看來――哪怕現場隻多出一個目擊者,在那人的心裏,你也就成了‘殺人凶手’。況且,現代司法之中,誰會去考慮‘幽靈’呢?”


    (卡涅阿德斯船板:此說法曾在故事之一中有提及。大體意思為:當a與b兩人同時落入險境即將死亡,其中一人必須殺死另一人方可脫險時,則殺人者不會被指控謀殺罪,而算作正當防衛處理。)


    辰誌龍沒有回答。


    格羅裏亞盯著自己的酒杯,悠悠說道:“方法我已經告訴你了,辰先生,至於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我管不著。你可能對我充滿了懷疑,回去之後就打算把這事兒忘掉,那我也沒辦法。一切在你。我隻希望……辰先生,如果你還擁有對生存的渴望的話,到了危急時刻,最好把它回想起來,僅此而已。”


    “為什麽要告訴我?”辰誌龍冷聲問。


    “為什麽……呢?”格羅裏亞笑了笑,“大概隻是因為,您看上去比那位蘇凜先生好相處一些吧。我想在討厭那個人這一點上,我們倆也是一致的,不是嗎?”


    他眨了眨眼睛。辰誌龍回頭看了一眼酒保,那家夥正在忙著給別的客人挑飲料,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注意過這邊的談話。他又看向馬修的辦公室那邊,蘇凜和馬修兩人都沒有出來,馬修在這裏工作了這麽長時間,如果這個方法是真的,那麽格羅裏亞都知道,他沒有理由會不知道吧?


    還是說,真如格羅裏亞所言,由於這個方法需要剝奪他人的生命,在俱樂部中屬於一種“禁忌”,所以馬修才沒有開口呢?不,不,等等……自己所知的,馬修說過的信息,全部都是從蘇凜口中聽來的。馬修真的沒有說過這一條嗎?還是已經提醒過了,但蘇凜卻為了避免意外,沒有告訴自己和舒然學姐呢?


    辰誌龍緊握著拳頭,他低下頭來,目光再次和格羅裏亞相遇,這讓他有些惱火。他起身離開吧台,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格羅裏亞為他點的那杯紅酒,調酒師很是鬱悶地看著他的背影接近了酒吧大門。


    格羅裏亞……這個男人,明明才隻是第二次見麵,卻為什麽會告訴自己這些?他知道自己三人要去挑戰那個彎道的事情並不奇怪,舒然學姐打聽過,蘇凜也向馬修打聽過,再加上他還天天待在辦公室裏看那些資料視頻,隻要格羅裏亞注意一點,很容易就可以猜到他們的目的。但他究竟為何要提醒自己?蘇凜哪裏惹到了他,讓他如此厭憎?


    辰誌龍伸手推開那扇雙開門,在穿過其中的瞬間,他的心裏暗暗地下了決定。


    盡管不知是真是假,還是把它記在心裏吧。


    沒錯……以防萬一。


    雙開門搖晃了兩下,伴著猛烈的氣流關閉了。仍坐在吧台前的格羅裏亞,盯著那杯搖晃紅酒中的倒影,露出了謎一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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