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李講述,他們山寨不屬於任何一個民族,某些習俗和苗族有點相似。他們原本族人有上萬人,但是經過時間的洗禮,現在留存的也就幾千人而已。他們有自己的文字和語言,但是僅限於族裏的“阿寧馬”能夠學習和傳承。“阿寧馬”在他們族裏的意思為“使者”、“引領者”,在族中地位獨一無二,高高在上,對所有族人都有生殺大權。雖說隨著曆史的變遷,走出大山的族人越來越多,阿寧馬在族裏的地位有所下降,但是也是無人能夠蔑視的。


    祈福節是山寨特有的節ri,時間並不固定,由阿寧馬在頭年祈福節確定具體ri期,可能相隔一年,也可能十幾年也沒有一次。這個節ri是整個山寨所有人都期待的ri子,在這個節ri,族人可以請見守護之神,並向它許下心願,類似於祈禱。這種祈禱極其靈驗,幾乎大部分都能實現。李瓊輝去年因為生意原因,也是對這種祈禱並不十分相信,所以並未參加,想不到下一次祈福節竟然隻相隔一年,今年他倒是無論如何也要參與了。


    祈福節場地設在山寨最高的地方,是僅次於聖山最高峰所在。周圍樹林環抱,隻有一條兩人寬左右的小路連接著山寨,通向山峰森林深處。節ri開始時間在晚上七點左右,已經可以看見不少的寨民拖家帶口的慢慢向目的地走去,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愉悅的笑容,穿上了平時除了過年難得穿一次的盛裝。


    李瓊輝作為寨子裏頗有聲望的人,下午時便被族裏的長輩邀請去了聚會的地方商量晚上祈福節的相關事宜,所以並未和秋宇翔等人一起過去。現在帶領他們去聚集地的是李瓊輝二叔的小兒子,叫李然,年紀比秋宇翔大不了多少,是個頗為憨厚的漢子。走在山間小路上,看著周圍成群結伴的寨民,感受著節ri的氛圍,秋宇翔頗有一種新奇的感覺。


    “李大哥,這個祈福節到底是怎麽個情況呢?”


    一旁的秦豔麗也換上了一身當地人節ri的盛裝,美豔的容貌讓周圍的年輕小夥子頻頻注視,李然倒是沒有覺得什麽,嗬嗬一笑說道:


    “祈福節其實就是我們族人對守護神進行祈禱,許下心願,如果心誠,守護神就會實現他的願望。祈福節原本十幾年都沒有舉行過了,在去年的節ri上阿寧馬降下神諭,說今年將繼續舉行讓我們都大吃一驚呢。”


    “守護神?守護神是什麽呢?”秦豔麗追問道。


    “守護神就是守護神呀,是我們族人一直崇拜的神袛,保佑我們風調雨順,安居樂業,不受戰火侵襲。”說道守護神,李然臉上露出一股發自內心的尊敬之意,那虔誠的態度讓幾人都對這個守護神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秋宇翔一邊聽著兩人的交談,一邊盯著唐淑芬的背影微微皺了皺眉。僅僅相隔一天,唐淑芬身上的神庇之力竟然強大了不少,這讓他心中隱隱有點不安。這個山寨表麵看似乎和普通的村寨沒有什麽區別,但是這猛然增加的神庇之力、森林深處那個奇怪的石像,還有孔方留下的神秘石塊,這些都讓他陡然生出了一股詭異的感覺,似乎在這個山寨平靜的表麵下,深深隱藏著一層神秘的麵紗。就如李然所說,原本十幾年也不舉行的祈福節,接連兩年開啟,讓寨民感到奇怪的同時,也讓秋宇翔有種麵紗將被掀起的感覺,但是在這層麵紗之下,直覺得仿佛有雙yin森的眼睛在默默注視著他,讓他心中緊張感頓生。


    林中小路因為寬度不夠或什麽原因,所有寨民都排成了一行,緩緩向前移動著。


    秋宇翔排在秦豔麗後麵,看著她婀娜的身姿,穿著寨民服飾,別有一番風味。不知是因為周圍那繁茂昏暗的樹林充斥著那股yin森之感,還是感覺到了秋宇翔的目光,秦豔麗覺得心中有點緊張,隻能亦步亦趨的緊跟在唐淑珍後,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她聊著天,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她倒是和老板娘維持了表麵上的友好,至於唐淑芬心中到底如何想,卻是別人猜想不到的了。


    秋宇翔僅僅盯著那熟悉的背影看了幾眼便沒再注視,因為他被一個不經意間發現的現象吸引了注意力。


    兩旁的樹木像是衛道者似的默默佇立在兩旁,不知是不是yin暗光線的原因,那繁茂的樹枝張牙舞爪,就仿佛要吞噬行徑在它們之間的寨民似的。讓秋宇翔注意的是,他發現這兩邊樹木的樹根部,黑sè泥地有種剛剛被翻新的感覺,一團團泥土間還能看見不少的蚯蚓在其中翻滾著。


    “李哥,這條小路是一直就有的嗎?”秋宇翔奇怪地向身後的李然問道。


    “這條路?”李然顯然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猛然間被秋宇翔提及,他側著腦袋想了想,回憶著說道:“這裏通向阿寧馬的住處,在寨子的孤峰之上,我們很少來的。這條路我也不是很清楚,去年好像也是這條路吧。”


    聽著李然很不肯定的語氣,秋宇翔沒再問。感受著周圍樹木散發出的旺盛生命力,心中那股隱隱的不安更加強烈了。現在他的心已經被寨子裏重重神秘的現象所抓住,有種yu罷不能的感覺。


    這條林間小路不知有多長,秋宇翔暗暗計算了一下,大概行走了半個多小時。當一步踏出小路時,眼前一個巨大的平台出現在了視線裏。


    這是一個大概足球場大小的平台,周圍的樹木早已被砍伐幹淨,從平台向下望去,整個山寨一覽無餘,四周隻有不遠處一座高山露出了半截山峰,在雲霧繚繞中若隱若現。太陽早已下山,陣陣山峰呼嘯著在平台周邊打著旋,樹林裏麵響起嘩嘩的樹葉摩擦聲,在這個平台卻是絲毫夜風也感受不到。


    平台後麵有一個碩大的山洞,從外望去,裏麵黑漆漆的一片。在石洞兩邊,刻畫著一些稀奇古怪的劃痕。深深的雕刻痕跡深入石壁,在刻痕旁邊還有一些微小的裂縫,秋宇翔判斷應該是有人不斷在刻痕上重複刻畫才會形成。不過讓他有點吃驚的卻是這些刻痕他並不陌生,是一些符文,隻是有些地方因為年代久遠已經被磨去了菱角,似乎已經殘缺不全,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符籙,猜測應該和封鎮有點關係。


    此時在平台四周已經支其了一圈火把,幾千村民近乎到齊,在跳躍的火光映照下,一張張欣喜、期待的臉龐交相輝印。黑壓壓的人群鴉雀無聲,一雙雙眼睛都望著石洞。在寨民前麵站著幾個人,除了李瓊輝,秋宇翔還發現了幾個昨天一起吃飯的老人。幾人麵容肅然,其中一人回頭望了望身後的寨民後,語帶恭敬地對著石洞說道:


    “恭請阿寧馬。”


    洪亮的聲音在平台上回響著,寨民們一陣sāo動後,便知祈福節開始了,紛紛跪倒在地,雙手平攤,掌心向上,腦地輕點地麵,齊聲說道:


    “恭請阿寧馬。”


    秋宇翔也是彎下了膝蓋,虛空而立並未觸地。守聖一脈敬天拜地,諸天神明尚可不跪,更別說一個偏遠之地的阿寧馬,但是他可不想太過招搖,隻得順著眾人虛跪一番,雙眼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個黑幽幽的石洞。


    隨著眾人恭敬的聲音,一個身影從石洞裏慢慢走了出來。這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皮膚保養的倒是光澤,完全不像一個花甲之人,隻是那雪白的頭發還有一點點這個年紀的痕跡,一雙眼睛靈動無比,在火光下散發著盈盈之光。老人麵容肅穆,帶著一個高高的白sè皮帽子,不知用什麽動物的皮製成,上麵繡著虎、狼等常見的動物,在冒頂,插著一根白sè的羽毛,極其怪異。老人身穿族裏傳統服飾,和寨民不同的是,深sè的服飾上吊著一些金銀配飾,顯得很是奢華。在老人手中,拄著一根白sè的手腕粗拐杖,質地透明,通身沒有任何裝飾,隻有幾道突起的脈絡貫穿整個杖身。


    在老人身後,四個身強體壯的寨民麵容嚴肅,抬著一個木板,上麵聳立著一個一人高的東西,渾身用一張黑布包裹著。這東西應該十分沉重,從四個寨民微微顫抖的小腿便可看出。一行五人緩緩而行,漸漸走到了李瓊輝幾人身前。四個寨民將手中的木板輕輕放在了地上。柔軟的泥地瞬間便下陷了幾公分,深深陷入了地中。四個寨民也隨之像其他人一般分四個方向對著木板上的東西拜了下去。


    “開始吧。”老人的聲音有點沙啞,就像破了得風箱似的。


    話音剛落,李瓊輝等人也向著前麵的神秘東西拜了下去,一時之間,除了那位老人,場中再無站立之人。


    咚的一聲,老人將手中白sè拐杖狠狠往泥地上一按,口中那砂紙磨砂般的聲音在空中回蕩起來。


    “吾族逢天地之大終,受命於天,帝使真人混元,下教吾道。曆經紀算,此誌不悔。今感吾族心誠,故降神庇,以混元之念,唯jing戒人眾,亦乃感動群靈……”


    秋宇翔一直盯著前麵老人的舉動,就在這時,他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因為這個老人所說語言,竟然會是古語,而且,隨著老人的聲音,木板上那張碩大的黑布就仿佛有人慢慢提起似的,正一點一點向上升起,但是在天眼之中,那裏卻是毫無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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