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柏生告別了張啟山以及昨晚跟著千紙鶴來的翠花,背上母親,帶了點幹糧就上路了。


    十三四歲的瘸子,背著一個瞎子,那情形讓人心酸,命運真的是對人不公,好人多坎坷,壞人享安樂。


    走了幾個時辰,漸漸遠離了郊外,樹木增多,接近大山的邊緣。


    偶爾能見到幾隻追逐的野兔,荒無人煙,林中不知道什麽鳥哇哇的叫,那叫聲說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遠遠的能望見那三座高山,層層疊疊的,看似近的出奇,實則遠的離譜,不知這一路是否能順利到達。


    又小半日,柏生開始爬到了半山腰了,這山路還算平坦,柏生擦了擦汗,望了望前麵的蜿蜒小道,一直盤山而上,看不到盡頭。


    前麵不遠處有一塊平坦大石頭,柏生背著母親走了上去,找一處幹淨所在,用手擦了擦,扶著母親坐下。深深的做了一次呼吸。


    柏母有點心疼道:“兒啊,累就休息會,有很多事情,不能往壞處想,母親活著,是你的一個累贅......”


    “娘,別胡說,沒有你就沒有我,我記得村裏的人經常說,父是恩澤萬物的天,母是養育眾生,厚德載物的地,雖然....我從沒見過父親,但我覺得他是像你一樣愛我的。”


    柏生帶著失落的心情,黯然神傷,努力抬頭望了望天,讓眼眶中打轉的淚水,隨著山風慢慢吹幹。


    此刻的天空似乎也對這母子有所感應,氤氳之氣翻滾,遮天蔽日,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散開。


    柏母摟住了柏生,就像小時候抱著一樣,頭靠著柏生的頭輕輕的碰了下。


    隨後拉起柏生的手,往前走出幾步,轉身對著柏生道。


    “生兒,本來為娘心若死灰的想離開人世,沒想到造化弄人,讓我心中燃起了活下去的勇氣,也以為,失去了你爹,等於失去了整個世界,從現在起,我的世界中,可以沒有你爹,但我不能沒有你這懂事的孩子。”


    柏生,滿心歡喜,深深的擁抱了下母親。


    母親終於振作起來了,須臾跑向遠處,找了兩根紮實的樹杈,一人一根相互攙扶著,拾級而上,繼續翻越著連武者都害怕的高山。


    在柏生意識裏,山再高,往上攀,總能登頂。路在長,走下去,定能到達。


    許久,到達了第一座山的山頂。


    夕陽照在滿是汗水的母子臉上,說不出的舒坦。氣溫開始下降,母子倆,需擇一處避風保暖的所在,度過荒山的第一晚。


    雖然以前也經常在野外過夜,但以前的山,跟現在的山不同,以前爬的山,是有路人的,就算留宿也時常有幾個好心人,或多或少的照顧憐憫這對母子,這一次是荒山,有不知名的危險,況且又獨自上路。


    在柏生的心裏,此行的目的是為了讓母親活下去,如果能到達目的地,治好母親的病加眼疾,這一切在危險,再累也是值得的。


    於是,開始尋找起了度過這一夜的臨時居所。四處張望,順著山勢,往另一邊的下坡走去。


    下坡後的不遠處,有不知名的蔓藤雜亂的蔓延著,手指般粗細的蔓藤植物,佇立在道路兩旁,吐著漆黑的嫩葉,像有人紮的籬笆似的,雜亂中有著規矩,一路過去望不到盡頭。


    柏生母子,順著這條蔓藤路,越走越遠,夜也越來越深,遠處傳來幾聲狼嚎,讓柏母哆嗦了幾下。


    感受到了母親的害怕,柏生迅速從黑夜中辨別了一處相對隱秘的巨大樹洞。


    這一個隱秘的樹洞,不仔細看,是比較難找到的。柏生之所以能找得到,是由於剛剛那個角度,順著微弱的月光,剛好指向此地,像冥冥之中有人指引似的。


    撥開幾叢蔓藤,小心翼翼的保護著母親,來到樹洞處。


    隻見這樹洞口,僅僅隻能容納一人進出大小,越進去,越寬敞,到中間位置,足足有夠容納十餘人左右的空間。


    月已西斜,從剛才的微亮,到現在的伸手不見五指,母子的心放了下來,找一處平坦兩人相依著,準備休息。


    本來柏生還帶了火折子的,哪知半路不知道丟哪裏去了,否則也可以生個火,取個暖。


    倦意襲來,柏母已經昏昏睡去,柏生半闔著眼,想睡又睡不著,在這寂靜的夜裏,很容易胡思亂想。


    在母親麵前,總裝作很堅強,其實十幾年來,柏生多希望有一個男人,站在他身後,悉心教導他,怎麽樣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想著想著,柏生也累了,眼皮子開始打架,正準備睡去。


    “沙沙沙”


    聲音很輕。


    “吧嗒,沙沙沙。”


    “嗯?什麽聲音”柏生心想,一手握緊了,撿來的“拐杖”。


    一條黑乎乎的東西纏上了柏生握著拐杖的手,另一邊的手也被另一條纏上,不斷地勒緊,有種血液流不過去的感覺。


    “生兒,不要勒著娘的脖子,孩子乖別怕,娘在,娘知道你做噩夢了。”柏母溫柔的說道。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柏生心頭,想用力卻使不上勁,想呐喊,此時也被條形物勒住全身乃至根本發不了聲音。


    就這樣時間一秒秒過去。


    柏生顫抖著身子,用盡所有力氣掙紮著,越掙紮,那條形物纏的越緊,柏生怒了。


    “你這該死的老天,為什麽對我如此不公平,別人都有父有母,兄弟姐妹,而我為什麽是孤身一人承擔生活中所有的不幸。連僅有的孝道都不讓我盡,你憑什麽恩澤蒼生,惠澤百姓!我若有來生,必定求仙問道,站在世界的巔峰,屠了你這狗天。”


    這仇恨憤怒的怨氣,宛若實質,衝出體內,讓那纏著身體的條形物頓了下,直達九天。


    “劈裏啪啦”


    一道閃電迅猛的從天而降,瞬間,劈在巨大的樹幹上,從樹冠到樹根刀削般直直的劈下,不偏不倚劈到了柏生的身上。


    帶起了,uu看書 ww.uuans 紅的綠的黑的黃的一片,身旁的柏母被力量餘波衝出了樹洞落在數十丈開外,深深喘息。


    “生兒~~~”柏母叫聲淒慘,吐出一口鮮血昏死了過去。


    柏生被雷霆擊中,地麵下沉數丈,那被劈開的大樹,慢慢分泌出大量綠色粘稠液體,泛著熒光,飄著綠色煙氣,順著兩半的樹幹直達根部。


    偶爾有幾隻蝙蝠飛過,接觸到了那綠色煙氣,掙紮了幾下,而後僵硬的垂直落入數丈大小的深坑之中,大量綠色液體瞬間吞沒了它,吐出了幾個氣泡。


    樹幹還在分泌液體,不斷分泌,堆積。直到這數丈深坑積滿了綠色液體,翻滾著氣泡,夾雜著紫色電弧。這一道驚雷之下,帶出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持續了整整一夜。


    天蒙蒙亮,東方已經露出魚肚白,柏母從昏迷中醒來,迅速爬了起來,那雙手在身前不斷摸索著,想去尋找柏生。


    “生兒,你在哪裏?你可千萬別出事,你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娘也不活了~~”柏母抽泣著,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辨認方向。


    “嘭”


    一聲炸響,吸引了柏母的注意,可惜柏母看不見。


    隻見柏生的位置,一道水柱衝天而起,在空中聚集成一個圓圓的水球,不斷地在變換形狀。


    須臾,所有的綠色液體夾雜著紫色電弧還有白色霧氣,如白鯨吸水般注入其中的黑色身影,隨後綻放出刺眼的淺綠色光芒,彌漫著強大的生命氣息。


    如果,附近有人見到此番情景的話,會有一種錯覺,太陽是從這山穀中升起的,而不是遙遠的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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