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佑憐怯怯地向前探出半截身子,徘徊在太醫院門口不敢跨越一步。須不知身後那人凝視她許久,最終還是那人按耐不住,走出暗角,應了一聲:“不知憐兒宮女在此有何事?”


    馮佑憐驚訝地跳起來,捂著胸口轉過身來,眼前佇立的就是自己想見的人,便收住訝然失色的目光,立刻變得羞澀起來。


    女子低著頭,不敢說話。


    男人走出兩步,對著她又是欲言又止。


    就這樣僵持片刻,馮佑憐隻好沉著聲,說道:“昨日多謝了弘太醫。”


    納弘有些愕然,她不是對自己一向冷淡?這會兒又敢冒險前來道謝?說是膽大,也實在是出乎自己意料。納弘正猶豫著該不該詢問,誰知馮佑憐瞧出自己的心思,便歎聲說道:“弘太醫,此事憐兒不便多說,還望太醫見諒。不過,事關重大…憐兒懇求弘太醫保住秘密。”


    納弘微微欠身,拉著馮佑憐走進太醫院,說道:“憐兒宮女,其實納弘並不是多舌之人,況且昨日納弘已經做出選擇,不但不能說出,反而與憐兒宮女是拴在一起的螞蚱了。”


    馮佑憐一怔,立刻恢複正常麵色,尷尬笑道:“弘太醫說笑了,身處宮中,不就是拴在一起了嗎?”


    “是,憐兒宮女說得是。”納弘笑道。


    馮佑憐會心一笑,側過身準備離開納弘身邊,剛邁出幾步,忽然頓住腳步,朝後微微回首,輕聲說道:“憐兒會記住弘太醫的大恩,他日一定相報。”


    “憐兒…”納弘伸手想抓住什麽,豈料,馮佑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太醫院。


    ***


    宮女曹蓉蓉走了幾步又停頓片刻,在華林園的回廊裏徘徊不前。正巧經過的琉璃眼尖,看到了若有所思的曹蓉蓉,於是趕緊奔過去,叫住:“你在這裏鬼鬼祟祟地想幹什麽?”


    曹蓉蓉回首看見眼神犀利的琉璃,於是低著頭沉聲道:“回琉璃宮女,奴婢剛剛從皇宮返回華林園,在這裏沒做什麽。”


    琉璃居高臨下地盯著曹蓉蓉的背脊,冷笑說道:“聽說,這段時日,你去了好幾次樂府?”


    曹蓉蓉怔了一下,而後回道:“奴婢自小接觸音律,對音律頗有興趣,所以才會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琉璃走近幾步,俯身說道:“在皇宮裏,你一個小小宮女哪來那麽多情不自禁?你現在可是在華林園裏當差,行為舉止可是其他妃嬪宮婢們的肉中刺,給我放機靈點,少給夫人增添一些沒必要的麻煩。”


    “是。蓉蓉知錯了。”曹蓉蓉始終低著頭應聲,她不想被琉璃看穿,她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太難應付,決不能讓她察覺自己與兄長之間的瓜葛。


    “下去吧,該幹什麽幹什麽,稍後夫人心情好,還會讓你聽上幾曲。”


    “你的意思是說,夫人會請慕容公子來華林園?”曹蓉蓉驚訝地仰起臉,問道。


    琉璃不屑地說:“不就是個山野漁夫,你用得著如此激動嗎?他能受到夫人的重視,那也是看在皇上的麵子。”


    曹蓉蓉定了定神,她受不了兄長給自己的壓力了,他就是一把刀,不但牽動著皇上的命,還會拉扯著自己的心。突然之間,她思緒靜默地有些異常,發熱的腦袋中冒出一種可怕的想法,這種想法不禁讓自己打了個冷戰。


    還好,琉璃隻會單純地認為自己的反常隻是因為個人崇拜作祟。不過,事到如今勸哥哥收手已然是不可能了,如果自己阻止豈不是暴露了身份,說不定弘德夫人為了自保還會落井下石。不行,我曹蓉蓉已經是從死亡邊緣走過一次的人了,那個時候我就對自己說過,一朝能翻身便決不能讓自己再遇險。兄長又如何,全然不顧及妹妹的安危。哼,憑什麽讓我們全部都陪葬?說到底,還不都是南陽王的詭計,哥哥愚昧,總不能還搭上自己的性命啊!


    “蓉蓉,你發什麽呆呢?”小宮女走到曹蓉蓉身邊說道:“慕容公子已經到了華林園,你還不快去花廳伺候著,稍後夫人怪罪下來就不好了。”


    “慕容公子已經來了?”曹蓉蓉定了定神,勉強露出笑顏,說道:“好,我這就去。”


    ***


    “哥哥,這裏是華林園,我就長話短說。”曹蓉蓉彎腰走進小樹林裏,發出幾聲暗號,然後慕容從暗處走了出來,剛想開口,誰知被曹蓉蓉插了話:“我總感到一股莫名寒意,隻怕那南陽王也非可靠之人。”


    “此事我早已察覺。”慕容說道:“雖然我身處皇宮,見到皇上的幾率卻甚少,如今呆在樂府不知如何是好啊。”


    曹蓉蓉眼珠一轉,會心笑道:“如果哥哥不嫌棄,妹妹願祝一臂之力。”


    “蓉蓉?”慕容訝然失色地說:“不行,我不想害了你。”


    “你錯了。”曹蓉蓉冷靜地說:“當你踏入皇宮那一刻起,我們都是拴在一起,要想擺脫都很難了。”


    “蓉蓉…”慕容麵露愧色,拉著身前的女人說道:“是哥哥對不起你們。”


    曹蓉蓉深吸一口氣,凝然笑道:“我有一計,我們不能等南陽王下命令了,他既然不可靠,指不定會做如何的計劃。”


    “可是,你和素素一定要先安全出宮。”


    “你放心,素素那裏我自有打算。”曹蓉蓉左右張望,然後將一張紙條塞進慕容手裏,低聲說道:“此地不宜久留,皇上經常留宿華林園,你好自為之。”


    慕容捏著紙條看著曹蓉蓉離去,他不敢打開,不知為何,此時竟然有些猶豫不決。當日的堅定開始動搖起來。


    說起來,他對不起的何止兩個妹妹,想那宮外還有一個今生知己,玉胭脂為了自己也是吃了不少苦頭。難道這一步,自己走錯了?


    ***


    寒娥推門走進屋,看見神情凝然的玉胭脂,便上前問道:“胭脂小姐,你怎麽了?”


    玉胭脂看了一眼身邊的寒娥,突然長籲一口氣。寒娥伸手撫摸她,怎料那女人的手已然冰涼,嚇得寒娥叫道:“胭脂小姐,是不是受寒了?不如讓我拿些爐火來?”


    “寒娥,不用了。”玉胭脂拉住寒娥,說道:“我不冷。”


    “可是…”寒娥擔憂地說。


    “現在幾更天了?”


    “二更剛過。”寒娥說道。


    “他進宮四天,不見任何動靜,不知是憂是喜啊。”


    寒娥靈機一動,說道:“胭脂小姐想知道宮裏的事情,問問陸公子不就行了?”


    “他?”玉胭脂猶豫著說:“此人狡獰,不便有太多交集。”


    “可是此人對胭脂小姐情重,隻是問問宮裏的情況還是可以的。”寒娥笑道。


    玉胭脂盯著寒娥,寒娥微笑點頭,示意她可以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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