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歡喜帶著琅琊王慢慢走近王府的庭院。在這奇花異草之中隻見一個美男子獨自盤腿而坐,端起酒壺一飲而盡。蘭姨看著有些憂心忡忡,於是走上前想阻止,誰知男人淡笑地揮了揮手,示意她走開。


    鄭歡喜暗自神傷地搖了搖頭,領著一臉驚疑的琅琊王靠近喝酒的男人。


    “四弟?”琅琊王伸手擋住蘭陵王要端起的酒壺,說道:“你近日是怎麽了?”


    “三哥。”蘭陵王淡笑一聲,然後鬆開手放下酒壺,又對著蘭姨道:“蘭姨,給琅琊王上酒。”


    “大白天的喝什麽酒?”高焰慍怒地說道:“你究竟怎麽回事?”


    “沒什麽。”高恭允麵無表情地說道:“如今國泰民安,也許是感歎英雄無用武之地吧。”


    高焰將信將疑地望了一眼身邊的鄭歡喜,誰知歡喜大大咧咧地說道:“王爺想必又是在思念憐兒了。”說著,又蹲下來,拿起地上掉落的畫冊。


    “歡喜。”蘭陵王頓時暴怒地站起來,踉踉蹌蹌地指著女人罵道:“你好大的膽子。”


    “四弟。”高焰訝然弟弟的反常,於是上前擋住他想奪走畫冊的手,自己倒是拿起畫冊看起來。怎麽會眼熟?等一下,這個女人…


    “三哥,不要看什麽畫冊,我們喝酒。”高恭允苦笑地舉起酒壺,吐著濃濃的酒味念叨。


    “這個女人是誰?”高焰警惕地問道。怎奈此時的高恭允也不知是有意無意,聽到高焰的質問,隻是淡笑地搖頭。


    高焰自知在他這裏是問不出什麽所以然,而且四弟這種狀態,自己也難以辨別事情的原委真假。


    依靠在臥榻上的男人,木訥地盯著案台上的燈籠,不知什麽時候燈籠裏的蠟燭已經耗盡,然而自己對她的思念卻越來越深。猶記得,當日驚鴻一瞥,便令他今生難忘,一顰一笑足以塞滿他整個空間。


    他痛恨自己的猶豫,之前不知道她究竟怎麽樣,於是拚命地尋找下落,現在知道了她的去處反而更不能使自己安心了。為什麽堂堂戰場上的梟雄遇到心儀的女人卻望而卻步…不該,不該啊!


    ***


    “琅琊王。”鄭歡喜小跑著跟出王府,立刻叫住剛要上轎的男人。


    “歡喜?”高焰停住腳,趕忙走過去。


    鄭歡喜弄了弄裙擺,將琅琊王拉到一處,猶豫地說道:“歡喜考慮再三,決定還是想說出來。”


    琅琊王想了想,而後點頭說道:“如果王妃不介意的話,我們去小樹林裏詳談吧。”


    “恩。”鄭歡喜嚴謹地點頭。


    城門外的小樹林裏透著幽幽的清風,置身其中,使人暫時忘卻了煩惱。鄭歡喜盯著腳邊的湖水,心思不知遊蕩在哪兒去了。看到自己在湖水裏的模樣,頓時,她有些愕然。


    “想不到還有這段淵源。”高焰歎了一口氣,跟著眺望湖的另一邊。另一處的守衛緊張地保護著兩個重要人物,他們關心的是安全問題,自然不明白為何主子們的神態如此凝重。


    “馮姑娘心地善良,重情重義,為了答謝玉胭脂才會舍身去曹家,誰知道盡然陰差陽錯地被人誤抓起來。”鄭歡喜擔心地說:“之前王爺一直追尋她的下落,差點中了玉胭脂的計,然而就在寶林寺的時候,本來已經計劃周全了的搭救,卻還是無功而返。想想,也都怪我,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算了,這都是天意,王妃不必自責。”高焰安慰道。後又恍然說道:“你剛剛所說那個女子名叫‘馮佑憐’?”


    “恩,怎麽了?”


    “我突然想起來幾日前,四弟在皇宮裏遇見一人,看樣子是個小宮女。”高焰說道:“四弟叫喚她的名字是‘憐兒’。”


    “憐兒?”鄭歡喜驚訝地嚷道:“你說的是馮佑憐?”


    “是不是此人,我不敢確定。”


    “不過我倒是聽說了,曹家的人有些被充入後宮當婢女,如果…如果是這樣的話…”鄭歡喜著急地呢噥:“難怪王爺會…進了宮就是皇上的人,便不在是自由之身。”


    “我看此事應該先確定。”高焰說道:“不過好在我還能在鄴城多留幾日,這件事情,我一定要幫四弟。”


    “多謝琅琊王。”鄭歡喜嫣然笑道。


    ***


    胡太後放下手中的花盆,身邊宮婢端來幹淨的清水,然後她再將手放進去清洗一番。宮女小敏一邊擦拭太後手上的水珠,一邊說道:“太後,您別急,琅琊王與宮女們正說笑呢。”


    “嗬嗬。”胡太後露出寵溺的麵色,輕笑地說道:“你們這群丫頭,平日裏被哀家慣壞了,要是這會兒教壞了哀家的心肝寶貝,叫你們好看。”


    “奴婢們哪敢啊。”小敏俏皮地說道。然後將手中的絲帕交給身後的小宮女。她自己則立馬上前攙扶著胡太後,慢慢走出內室。


    “兒臣拜見母後。”高焰瞥見胡太後駕到,於是站起來恭恭敬敬地拱手請安。胡太後掩嘴而笑,上前拉住高焰的手,說道:“好啦,好啦,這些繁文縟節就不要再跟哀家擺出來咯。”


    “兒臣還望母後見諒。”


    “哦?”


    “這段時間,一直忙於在外,沒能給母後請安,真是慚愧。”高焰扶著胡太後坐下。


    胡太後盯著高焰,笑道:“哀家知道。你啊,也難得回來一次,自然是要好好陪陪在鄴城裏的朋友,哀家明白的。你放心吧,放心。”


    “多謝母後。”


    “唉。”胡太後蹙著眉,撫mo著高焰的鼻梁,微微一顫,哽咽地說:“哀家就是思念你,沒別的。你一個人常年在外,好幾年也不知道回來一次。哀家的心啊…”


    “母後。”高焰動容地垂首,他何嚐不會思念自己的母親呢,可是皇命難為,軍令如山,他又能怎樣?自古忠義兩難全,想必就是如此了。


    “太後,您別這樣了。”小敏安慰著說:“琅琊王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您啊就好好聚聚,哭壞了身子,王爺怕是更加擔心了。”


    “是啊。”高焰惆悵地說道:“母後,以後孩兒一定會常回來看您的。”


    “恩,好。”胡太後滿足地笑道:“其實呢,哀家想過了,如果這一次能讓你在鄴城裏找到一個好女孩子,那麽哀家的心也就放得下了,做母親的要求也不多,就是希望能看見自己孩兒過得好,過得幸福。”


    “母後,我…”高焰心疼太後為自己著想的心思,可是他實在沒有遇到什麽女人能讓自己傾心。然而自己轉念一想,馬上想到蘭陵王。如果利用這一點,豈不是皆大歡喜?


    “母後。”高焰突然說道:“是不是孩兒看上任何女人都行?”


    “呃?”胡太後愣了愣,過後驚喜地問道:“難不成焰兒有心上人了?”


    高焰慌張地點頭,支支吾吾地說道:“孩兒,非此人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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