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結束後的第二天早上,孟嬌嬌戰戰兢兢地回到‘綰青絲’美發沙龍店。


    美發店的老板叫張軍。他是個暴躁又勢利的中年男人。此時,他正皺著眉頭,不滿地看著她。他責罵孟嬌嬌是個笨蛋。他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坐那趟該死的班機。這樣一來,他擔心客人會因為謀殺事件影響到店內的生意。他把嬌嬌大吵一頓之後,打發她出去。嬌嬌離開辦公室,外麵等候她的好友小蘭朝她擠擠眼睛。她對嬌嬌說:“別擔心,那個老頭子隻是發發脾氣,不會扣你工資的,我敢保證。”


    她們還沒來得及好好敘敘舊,兩位中年婦女就相伴走進來。小蘭低聲咒罵了一聲,然後換了一副笑臉迎上去:“你好,要做什麽呢?染發還是燙卷?我看您的發質很好,不如做個大卷吧,您的臉型很適合做大卷。”


    另一位紅褐色頭發的婦女正在等嬌嬌招攬自己。嬌嬌迎上去。她是老顧客了,定期來這裏做護理。嬌嬌征求了她的意見後拿出她保存在這裏的焗油營養膏。在等待的過程中,她無聊地翻著幾周前的《人物》雜誌,漫不經心地對嬌嬌說:“好久都沒看到你了?你回老家了嗎?”


    “去了澳門。”嬌嬌正在調理護發膏。


    提到澳門,那個女人立即興奮起來,扭頭對嬌嬌說:“你不會正好是乘坐的昨天那趟班機吧。聽說飛機上死了一個女人。”


    嬌嬌無奈地點點頭。


    “天哪,這是真的?快給我們講講,到底是怎麽回事?聽說很恐怖的,死掉的那個女人是被毒死的,一種非常罕見的毒液。真是這樣的嗎?你確定你們不是被外星人綁架之後,外星人殺死了那個女人嗎?”


    嬌嬌淩亂了。這種奇特的想法隻有在她腦袋中才能編出來。拗不過她,嬌嬌盡量不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她的經過剛述說了一半。店裏進來更多的人詢問和謀殺有關的事情。似乎一夜之間,所有人都必須來讓‘那個飛機上的女孩’做頭發。被問得有些煩躁的時候,嬌嬌竟然想出一個好辦法。她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向老頭子要求加薪。畢竟這起謀殺案讓這個店火起來。


    聽到嬌嬌的這種要求,張軍氣得臉都變綠了:“你要加薪?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你跟謀殺案扯上關係。我還把你留在這裏,已經是對你夠好了。換了其他人可不會像我這麽善良。”


    嬌嬌振振有詞地說:“你也看到了,今天的顧客都是奔著我來的,我敢說有一段時間人們都會奔著我過來。如果你不讓我這裏幹,我想我很快就能在對麵的‘天龍’美發店找到工作。”


    這個時候,張軍明白嬌嬌說得都是實話。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答應了她的要求。與此同時。她還接到了另一位男人的電話。電話是牙醫張三忠打來的,他認為他們應該舉辦一次小型的聚會,把飛機上的嫌疑人召集在一起,喝點小酒。聊聊人生。畢竟一起在局子裏呆過的緣分可不是一般人能遇到的。孟嬌嬌欣然答應了。


    晚宴在第三天舉辦,地點是幸福街的‘開荒者’餐館。八點,如期到來的人有孟嬌嬌、涵冰。她的身邊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偵探小說家董為民,溫毅沒有來,溫少來了。孫光醫生因為有一個緊急手術也沒有來。李賢惠因為人不在市區所以沒有參加。這麽算來。來參加‘嫌犯聚會’的人隻有五個:牙醫張三忠,他是宴會的提倡者;美發師孟嬌嬌,涵冰和妘鶴,作家董為民還有溫少。


    聚會的形式是自助餐,這樣誰也不用過多承擔別人的費用。大家聚到一起。聊聊和案件有關的事情,也算是為這些嫌犯的澳門之行壓壓驚。


    坐在一張大桌子上,大家先舉杯慶賀在場的每一個人沒有機會成為凶手的獵物,能從飛機上幸存下來這就足夠幸運了。三杯酒下去後,大家開始互相倒苦水。


    首先發言的人是張三忠。他看起來落魄極了:“說什麽好呢?從謀殺案被公布之後,我的診所一個病人都沒有。大家都取消了預約。他們取消預約的理由各種各樣:出差、感冒、便秘,反正就是沒法過來。我知道,當我舉起牙鑽的時候,他們都害怕我會拿牙鑽直接捅進他們的口腔裏。”


    他繼續感慨說:“謀殺真是件奇怪的事情。你覺得這件事簡單明了,其實不是那麽回事。事實上,我們都被當成嫌犯了。這真是可悲。不過能怎樣呢?這就是現實。”


    說到現實,孟嬌嬌笑了。她沒有從謀殺中感到難過,相反,她從這起謀殺中享受到了樂趣:她漲工資了!因為這件事情,她和老頭子協調很長時間,現在終於如願以償。


    溫少沒感覺凶殺對自己有什麽影響。他們隻專注於文物研究,其他的都無所謂。他喝著啤酒漫不經心地問道:“不過警察還沒有抓到凶手嗎?”


    涵冰自信地搖搖頭說:“當然沒有,如果有的話我會知道的。”


    他皺著眉頭說:“我不明白,誰會費心思殺那麽一個又老又醜的女人呢?”


    涵冰點點頭說:“那可不見得。我聽說她在年輕的時候也很漂亮,還結過婚呢。”


    涵冰的話讓大家開懷大笑。想想那女人的樣子,怎麽可能和漂亮扯上關係?如果能扯上關係,他們寧願相信豬還長著翅膀呢。


    無論涵冰怎麽解釋,他們還是不願意相信涵冰的話。隻有張三忠站在她這一邊,他很挺涵冰,不難看出,他在向涵冰獻殷勤。


    涵冰也不是傻子,她觀察了一番張三忠。他長得不算很男人,但有一種秀氣的美。如果說他反串唱《貴妃醉酒》一定比李玉剛演得好。說真的,涵冰不是很喜歡這樣的男人,不過最近涵冰也沒什麽正經男友,像張三忠這樣的男人也能湊合一下。


    溫少從容地說:“就算她以前長得漂亮能怎樣?人又不是我殺的,但我想知道誰會花心思殺那麽一個女人呢?如果對方是李賢惠那樣的女人還差不多,她長得很漂亮。我的意思是男人可能會殺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多半是因為嫉妒或者男女關係什麽的。像唐悅那樣的女人,男人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


    孟嬌嬌哼了一聲說:“李賢惠?算了吧,她可是個奢侈品,一般男人可養不起那樣的奢侈品。如果你們見到她在賭桌上迷亂的樣子就不會說她漂亮了。”事實上,在澳門的時候,孟嬌嬌和李賢惠在‘皇馬賭場’見過。


    一直沒說話的妘鶴開口了,她看起來像一個外人,從她嘴裏說出的話也像是來自遙遠的天外:“男女關係可能不會,可是如果牽涉到經濟,那就很有動機了。”


    大家終於注意到這個女孩。奇怪,這個女孩並沒有在那趟班機上,也不是嫌疑人,她來這裏幹嘛?涵冰急忙介紹說:“她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她終於有機會可以好好介紹介紹自己了:“我們是偵探,知道吧,很厲害的偵探。警察比起她差遠了~~~”


    妘鶴打斷她的話,謙虛地說:“別管我,我就是個打醬油的。”


    之前在埋頭思索的作家董為民把手中的筆放下,醞釀一番侃侃而談說:“她說得很對。這起謀殺多半和金錢有關。你們想,唐悅很有錢,她死掉這些錢要給誰呢?我想唐悅一定有一個藏在背後的男人,多半是情人或前夫什麽的,他覬覦唐悅的遺產所以把她殺了。”


    涵冰差點沒把嘴裏的酒吐出來:“她還有情人?笑死人了,哪個男人會想要那麽醜的女人?半夜醒來還以為身邊躺著個女鬼呢。用來嚇鬼還差不多。”


    董為民搖搖頭說:“丫頭,你還不了解人性,也不了解男人。男人為了錢會這麽做!”


    涵冰切了一下,挑釁地說:“這麽說你是那個男人了?”


    董為民連連搖頭說:“,我不是,不過我想我們中的一個人可能是。”


    “誰?”大家好奇地盯著他問。


    “孫光醫生。我想他就是唐悅背後的那個男人。這起案件中竟然用到了蛇毒。誰能輕而易舉地搞到蛇毒呢?當然是醫生了。要知道他身邊都是醫學研究人員。我知道有時候蛇毒會用來治愈癲癇病。他可能以治療患者為由找到蛇毒,或者直接進入一個實驗室,順手牽羊拿走了一試管的蛇毒。然後,謀殺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妘鶴淡淡地說:“你說得很有道理。可是我不明白一個醫生為什麽要讓別人注意到蛇毒呢?為什麽不直接在飛機上說這個女人死於心髒病,或者屬於任何一種急性病突發呢?”


    一霎時,大家都愣住了。現在他們對眼前這個女孩有些刮目相看了,她說得話很少,但說得每一句話都能說到點子上。涵冰大笑兩聲,嘲弄地看著董為民說:“你才是一個蹩腳的偵探。在妘鶴麵前,你就是盜版貨、複製品。你應該慶幸這起案子不是你做的,否則我敢說妘鶴一定能把你抓起來。”


    他幹笑兩聲,有些惱怒,耐著性子又坐了兩分鍾有些無趣,然後悻悻地站起來說自己還有事,要先走了。這時,涵冰突然想道,如果他真的是凶手,在受到自己的暗示後,他會做什麽呢?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鄰座的張三忠。張三忠有一個更好的提議,這個提議和涵冰的想法一拍即合。


    緊跟著董為民,他們離開‘開荒者’餐館,開始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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