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黑夜中,門鎖在輕輕地轉動。然後,門被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個黑色的人影躡手躡腳地走進來。他看了一眼床上正酣睡的那個人,然後蹲下來,拉開抽屜,用手機的燈光照著翻尋抽屜裏的東西。


    一聲呻吟,打亂了他的動作。他緊張地扭過頭,關掉手機上的燈光,急忙躲進桌子下麵。床上的人哼哼呀呀了一聲,痛苦地呻吟了一下,摸到桌上的一個盒子,倒出裏麵僅剩的兩粒藥片,用桌上的一杯可可牛奶衝服下去。


    房間又歸於寧靜星徒。桌下黑影衝著床上的人觀察了幾分鍾,見她似乎再次進入沉睡狀態,這才小心地準備鑽出來。誰知,這個時候,床上的那個人開始抽搐,嘴裏也發出一種可怕的聲音。黑影明顯感覺害怕了,樓下已經傳來一陣腳步聲,匆忙中,他打開裏側的那個門,迅速地竄出去。


    床上的人發出的聲音更大。這種呻吟驚醒了在沉睡中睡覺的人。一堆人從各個房間竄出來,上樓,驚慌地來到發出身影的房間門口。門鎖著,從外麵根本打不開。大家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其中一個男人使勁轉動房間的門把手,但是房門顯然是從裏麵反鎖起來的,無論他怎麽轉動,門就是紋絲不動。房間內,扔持續傳來怪響,


    一個女傭喊道:“要不我們從蔣大哥的房間進去看看?”


    這是個不錯的提議。他們一窩蜂地湧進旁邊的房間,打開燈。房間裏空無一人,一張床鋪上清潔平整,絲毫沒有人睡過的樣子。房間的裏麵有道門,那道門直通對麵那個房間。但是那道門依舊從裏麵鎖上了,他們在外麵依舊打不開。


    “還有孫穎的房間呢?她的房間內也有一個通往大姐房間的門。”


    其中有個人立即說那個房間的門很少開,事不宜遲。直接撞門吧。這時,房間裏傳出桌子倒地的聲音,痛苦的呻吟聲也越來越大。他們從房間裏出來,來到正門口。


    “撞吧!”一個中年男人這樣說。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同意。他們吆喝兩聲,讓開一條路。兩個男人一二三喲嗬著一起跺向那道門。這一聲響過後,門被踹開了。


    他們一下子都進了房間。房間裏漆黑無比,一個人打開燈。他們看到一個女人躺在床上,全身因為劇烈痙攣而顫動,床頭的桌子倒向一旁,顯然是掙紮時不慎掀翻的。幾分鍾不到。她的痙攣緩和下來,四肢逐漸鬆弛,整個人虛脫地倒在枕頭之上。


    一堆人傻傻地觀察著床上的那個女人。過了一會兒。女人的抽搐似乎已經停止,她開始斷斷續續地說話:“現在,好多了,我真是笨蛋~~~竟然,把自己反鎖在裏麵~~~”


    大家長喘了一口氣。以為驚險的一幕已經過去。誰知這個時候,她發出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痛苦的尖叫。劇痛再次襲向床上的老女人。她劇烈地抽搐著看上去慘不忍睹。現場立即陷入一片慌亂,大家全部擠在床的四周,驚慌不安地看著她,卻無計可施。最後一次發作使她從床上挺了起來,直到她用頭和腳踝支撐著身子。整個身體屈成一個大大的弓形。那情形讓人看了簌簌可畏。其中有人見過驅魔的電影紀錄片,電影中的女主角因為被惡魔附上身,整個身體就被拋在半空中。全身成為一個大大的弓形。現在,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也被這樣屈成一個弓形,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她的腰部什麽時候這麽柔軟了?


    不知道誰拿來一瓶白酒,試圖讓她喝下去一點,但是根本毫無作用。喂她喝的女傭幾乎不能接近她的嘴。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的身子依舊是那種拱著的怪樣子。


    有人開始打電話叫家庭醫生;有的人開始祈禱;有的人開始胡言亂語說,‘大姐被上身了。要找法師過來才行’~~~


    醫生很快就到了,好像一開始就在這個家中一樣,他疾步跨入房間,滿臉權威的架勢。大家都給他騰出位置,他衝上前,直接跪到地上查看女人的情況。當他看到床上的病人時,他竟然呆了幾秒,雙眼發直。這時,床上的病人又發出掙紮的聲音,盯住醫生困難地說:“振強~~~振強~~~”


    話沒說完,她就向後一仰,栽倒在枕頭之上,動也不動了。


    醫生急忙向前,抓起她的雙臂向上抬起。也顧不得什麽,衝上去就要進行人工呼吸。人工呼吸明顯不管用,他又開始壓心髒,但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最後,他不得不停止急救,沉重地搖搖頭。


    毫無疑問,床上的那個女人死了~~~


    接到出警電話的時候,照海才剛剛睡著,還沒進入熟睡狀態,他就又一次被騷擾了魂釋天下。這一次,報警電話來自郊區的玫瑰莊園。他帶著自己的團隊在最短的時間趕到玫瑰莊園。


    玫瑰莊園是一所幽靜豪華的別墅。他們趕過去的時候,整個別墅已經陷入混亂狀態。一堆人亂哄哄地擠在一樓客廳中間,有的人則在角落裏竊竊私語。


    警方上樓來到發生死亡事件的房間。房間的床上躺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床上的被單被蹬得亂七八糟,地上扔著一隻被摔碎的杯子。鑒證科的人開始行動查勘指紋腳印和案件有關的一切線索。法醫則大步跨過去,察看死者的情況。家庭醫生告訴他,根據死者生前發病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士的寧中毒。


    士的寧,又稱番木鱉堿,由馬錢子中提取的一種生物堿,能選擇性興奮脊髓,增強骨骼肌的緊張度,臨床用於輕癱或弱視的治療。但這種藥因為毒性強,安全性差,市麵上基本上已經不再用這種東西了,誰會想到用這種方法殺人呢?還有一條,士的寧很苦,如果有人要陰謀殺被害人,他是怎麽讓死者服下去的?一般的飲品中很難蓋住它的味道,除非士的寧是被凶手逼著直接灌下去的。那麽又說不通了,地上放著一個摔下來的杯子,杯子裏的殘渣應該是牛奶,這些跡象都表明,被害人喝了杯中的牛奶所以才毒性發作。如果真的是凶手灌服下去的,房間從內反鎖著,窗戶也都從裏麵關得死死的,他是怎麽逃出去的?


    對此,法醫感覺很迷惑。不過,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一切問題都要等解剖後再說。


    鑒證科的人采集了一些腳印和指紋,但是說真的,他們對這些證據不報任何希望。因為整棟房子裏的人在被害者快死的時候都湧進這個房間,整個房間裏到處都是腳印和指紋,根本看不出哪個是可疑人物留下來的。


    床頭的一張小桌被推翻了,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東西。其中有一盞台燈、幾本書、一把打火機、一串鑰匙還有一堆杯子的碎片。


    除了這些,床腳裏麵發現一張被燒成灰燼的紙片。照海撿起這些紙片看。大部分的紙張都被燒毀了,隻留下隱隱約約的幾個字,上麵寫著,所有,所有,我的所有,我的丈夫,~~~


    照海想了好大一會兒,才思忖道,這張無頭無尾的紙片,重複出現所有,我的所有,最後指向一個人。看來這張紙應該是遺書了,那麽這裏發生的謀殺一定和遺產有關。如果想快速偵破案件,勢必要對這棟房子裏的人做一下背景了解。


    玫瑰莊園是一棟極為豪華的大別墅。它之前屬於國內赫赫有名的房產商智偉華。可惜他英年早逝,在三十五歲事業最高峰時過勞而死,留下繼妻和兩個兒子。智偉華的繼妻就是現在躺在床上的被害者宋愛玲。宋愛玲繼承了他的所有遺產,撫養還在幼年的兩個兒子。這兩個兒子並不是宋愛玲的兒子,是丈夫智偉華和前妻生的孩子。也就是說,兩個兒子和她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生活處處都有奇跡發生。一輩子都安分守寡的宋老太在兩個月前竟然再婚了。那時,她已經65歲,她再婚的老公薑振強比她小二十歲,百分百的姐弟戀。


    背景夠複雜的。65歲的富婆找了一個45歲的中年男人,膝下還有兩個和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兒子。這怎麽聽著也是現實版的宮鬥。富婆明擺著就是掌握實權的慈禧。她掌握著家政大權,手下還有一大堆虎視眈眈等著吃她肉的臣子。現在的問題是,誰都有可能殺死富婆,但真正實施的人是誰呢?


    鑒證科的人已經收拾好了,法醫也檢查完屍體。他要把屍體帶到實驗室做進一步解剖,最後的結果要等解剖完才能出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照海了。照海從口袋裏掏出筆和筆記本,開始對這裏的人一一錄口供。經過記錄,照海發現,所有人的口供都在圍著一樁醜聞開始。事實上,越深入調查,他就越發現,玫瑰莊園裏的醜聞可不止一樁。這裏的每個人幾乎都有這樣的醜聞。正像別墅的名字一樣,真夠玫瑰的,滿滿地都是浪漫主義情調。而這樣的醜聞,扼殺了莊園裏的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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