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路5號看起來並不適合像文娟那樣的編劇住。打開門後,他們被領進客廳。牆壁是單調的燕麥色,房頂鑲著藏蓮花一樣的圖案,越發增加了房間的神秘感。窗簾是藏白色的絲布做成的,房間裏掛著很多老照片,一部老式的電話羞怯地藏在一個古銅色的塑像後麵。房間裏沒有沙發,布置了幾張老式的木椅,還有一張正方形木桌,上麵放了一隻汙七嘛黑的鐵壺和幾個瓷杯。整個房間的布置讓人仿佛回到了民國時期。


    文娟穿著一件柔軟的套頭衫,讓她蘿卜型的身材搭配起來更顯暗淡,下麵陪著一件很長的絨布長裙,腳下穿著一雙黑漆帶袢皮鞋。就像陳凱說的,她長得確實有些對不起觀眾,就像是孩子腳下踢得髒拉吧唧的足球,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冒著土氣。


    她安排大家坐在桌子周圍的椅子上,給大家倒茶。之後,她坐在汪奇鳴的對麵靠窗的椅子上。光線從窗戶裏射進來,照在她鼻梁上的深度眼鏡上,使鏡片發出微弱的光。


    她抽出一根煙,對著眾人讓了一圈。大家都說謝謝,不用了,她自己點燃一根煙,嫋嫋地吸著:“我想你們找到這兒絕對不是來單純看我的是嗎?”


    光線從她鼻梁上的眼鏡上移開了,汪奇鳴看見她那雙微微泛黃的眼睛透過鏡片機智地凝視自己。


    這個女人,雖然話裏藏著各種機智,但她絕對不是一個純粹單純的女人。她的長相和她的智慧絕對成反比。


    汪奇鳴反問說:“那麽你猜我們來這兒是因為什麽呢?”


    文娟嗬嗬一笑,調皮地看了他一眼調侃說:“難道你們是為我做媒來的?看我單身過得很可憐,想介紹一個對象給我?不過我想那是比天方夜譚還天方呢,對吧?”


    文娟寫的劇本詼諧嘲諷,就是現實中說的話也帶了一種自我調侃的味道孤男寡女請關燈全文閱讀。


    對文娟的不同尋常的問題自然不能用平常的答複回答。汪奇鳴回答說:“如果真有媒人介紹我們過來的話,我想這個媒人隻能是康道東了。他一直在提醒我必須要到你這兒來看看。”


    文娟吸著煙慢慢地回答說:“即使在天堂。人也不能清閑一會兒,可見這世界上沒有絕對安靜的地方。”她把吸了一半的煙卷摁滅在煙灰缸裏,抬起頭說:“不過,我還從沒想過謀殺會真的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編劇總是在自己的思想裏構思情節,不過現實中發生的故事總是很好的素材。”


    “我知道編劇總是關注身邊發生的一切,他們注意到我們常人看不見或注意不到的細節。”妘鶴開始說話了,她微笑著說:“那麽您看到了什麽,關注到了什麽呢?”


    眼鏡移了一下,她推推幾乎要掉下來的鏡框說:“很遺憾,我並沒有發現什麽。如果我發現了什麽。我當然會在第一時間告訴警察的。可是我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現。”她用手輕輕拍拍自己的嘴說:“我真討厭我這張嘴,比起我手下的筆,這張嘴總是笨拙得要死。”


    汪奇鳴不甘心地說:“你的筆比你的嘴要厲害得多。事實上我不認為你竟然什麽也沒有發現嗎?在我家舉辦的宴會上。你竟然沒有發現誰有可能毒死康道東?”


    她沉思了一會兒,搖搖頭說:“你家?我想沒有。事情發生得太快了,時間很短。端酒的那個女孩穿著一雙至少有七公分的高跟鞋,但是她的腳好像並不合適,因為總是有踢踏踢踏的聲音傳來;你的秘書腿太短。裙子襯得她腿更加粗了;盧曼雯穿的胸衣少係了一個掛鉤,其他的就沒有了。說真的,你家還真沒有發現什麽。但是~~~”她停了一下,慢慢地喝茶。


    涵冰不耐煩地問:“但是什麽?你倒是快說啊?”


    文娟沒說話,繼續慢悠悠地喝茶,一直到喝得差不多了才緩緩地說:“不過。在梁醫生家,我倒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麽事情?”章淇和涵冰異口同聲地問。


    “那個管家,他的左腕上有一塊奇怪的類似草莓的標記。我是在他給我們上菜的時候注意到的。”


    這是一個新發現。之前沒有任何人說過管家身上有標記。


    “標記在什麽地方,有多大呢?”


    文娟皺著眉頭對汪奇鳴說:“麻煩伸開你的手腕,我會說得更詳細點。”


    “我嗎?”汪奇鳴看起來驚訝極了。在場的人很多,為什麽單單就相中自己了呢?


    “隻有你一位男士啊。我看你的身高體形和他差不多。”文娟解釋笑著說,眼神中還帶著一絲不懷好意。


    他笑了。原來是這樣啊。他擄起自己右腕上的袖子,黑黝黝的皮膚上有很濃很長的汗毛。文娟準確無誤地指向手腕靠上的一個位置說:“就在這兒。標記的大小和一枚一元錢的硬幣差不多。”


    “不愧是著名的編劇。說得非常清楚!”汪奇鳴說著把手移開,重新拉下袖口。


    “除了這個,您還注意到其他的嗎?”妘鶴輕輕地問。


    “康道東的雙腿有關節炎,他走路微微有點瘸。像這位小姐,”她看了一眼涵冰說:“她的手指精美,做得玫瑰指甲也很漂亮。”涵冰得意地看著手上的玫瑰紅,是的,她很滿意自己剛做的指甲,確實很漂亮。文娟把目光轉向章淇,直言不諱地說:“你在自己腰部靠下接近屁屁的地方紋了一朵黑牡丹吧?”章淇滿不在乎地回答說是,演員紋身有什麽奇怪的?不過她紋的位置確實很隱蔽,也不知道她怎麽注意到的?難道是上廁所的時候發現的?她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來。這時,文娟看著妘鶴說:“至於這位沉默寡言的女孩,她喜歡沉思的時候右手扶著下巴,是吧?”


    神了,她確實是個不錯的觀察家,說得一點不錯大內高手全文閱讀。


    妘鶴把一直放在下巴上的右手拿下來,揚起了眉頭說:“您的眼力太棒了!比所有人都厲害!”


    文娟滿不在意地回答說:“作為一個編劇。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不過,除了這些,其他的我還真沒發現,恐怕沒什麽可以告訴你們的了。”她站起來,看看一塊老舊的手表說:“茶話時間結束,我還有其他的事情,恕不奉陪了。”


    見她要走,妘鶴急忙上前攔住說:“再給我們五分鍾,我的問題很快就完了。”說著,妘鶴急忙遞個眼色給涵冰。涵冰站起來說:“就是,茶涼了,我再續點熱水。”


    文娟再次坐下來點燃一根煙說:“不好意思。我經常晚上熬夜,這點毛病就有了,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汪奇鳴連連回答說:“不會不會,你自便。”


    妘鶴安頓好文娟問道:“您和康道東熟悉嗎?”


    “康道東?我根本不認識他。我們之前沒有打過交道。他和自己的媳婦站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麽?然後。媳婦去洗手間了,正好那位小妞端酒過來,他拿了一杯酒,皺著眉頭喝了一口,然後就倒下了~~~”


    汪奇鳴想起之前陳凱說的話,好奇地問道:“那麽陳導演呢?我聽說你和他之前有過一段羅曼蒂克史。”


    沉默兩分鍾後。文娟不動聲色地問:“是他這麽說的嗎?”她有些嘲弄地笑了一下說:“得了,我們之間早結束了。你們認為我會像宮廷怨婦一樣一直纏著他不放嗎?他還真抬舉自己了!隻有他那個像機器人一樣的老婆才會忍受他,我喜歡有擔當的男人。說真的。一開始,我確實被他的誇誇其談吸引了,但他終究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不是我心中理想的對象。我喜歡像道恩強森那樣的肌肉漢子,懦弱的男人。根本不是我的菜。”她侃侃地說。


    涵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古董暖壺。她在那個銅壺裏灌上熱水,續了茶。正好聽到這句話,情不自禁地說:“黑人,大壯漢!”她嘖嘖了兩下,端詳這個中間圓兩頭尖人不像人蘿卜不像蘿卜的稱之為女人的人,豎起大拇指誇讚說:“了不得,了不得,真看不出來你還是重口味呢。”


    文娟沒有領會涵冰口中的戲謔,看看手表,摁滅煙卷,徑直朝書房的方向走去:“五分鍾的時間到了,你們回去吧,記得走的時候把門帶好。”


    涵冰看看自己剛續的新茶,嘟囔著說:“剛才說得有些意思,又不聊了,真是的。要不我們接著說,反正也沒人影響我們,就是缺糕點,配上一些提拉米蘇,或者巧克力慕斯就好了,幹喝茶總感覺味淡。”


    妘鶴最後把杯中的茶喝完,放下杯子,若有所思地說:“似乎誰都沒有謀殺康道東的動機啊?這一點太奇怪了。從康道東這兒找不到一點突破口,或者我們應該換個思維考慮問題,試著從梁慶生哪兒找到答案。”


    涵冰拍拍腦袋說:“這樣也有可能啊。誰規定說人一定要先喝酒再吃飯,我偏偏就喜歡先吃飯再喝酒不行嗎?”


    涵冰無意中的一句話讓妘鶴豁然開朗,她蹙著的眉頭倏然舒展開,笑著說:“對啊,這可能才是問題的關鍵,謀殺的順序,謀殺的順序會不會錯了呢?不是因為第一起謀殺才導致了第二起謀殺,而是第二起謀殺才導演了第一起謀殺?!”


    “不會吧,難道我們還要從頭再來?從梁慶生的關係網中重新查一遍?天哪,這案子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那麽我們再舉辦一次死亡宴會好了。”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妘鶴,不知道她到底在賣什麽關子?死亡宴會,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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