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園賓館毗鄰市區,是那種經濟一般的快捷賓館。孟蘭蘭在樓下領著孩子簡單吃了午飯。他們住的房間在三樓。孟蘭蘭先把兩個孩子哄睡。等孩子酣睡的聲音響起,房間徹底安靜下來,她才拿出妘鶴塞給她的那封信,緩緩地打開它。


    一開始,她的表情還比較平靜,越往後看,她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最終,她把信件狠狠地扔在桌子上,煩躁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她把剛整理出來的行李重新放回去,轉眼又看見了熟睡中的孩子。妘鶴的話又響在耳邊:“你應該多想想孩子,而不是隻想到您自己。您那麽愛孩子,應該知道什麽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想到這裏,她痛徹心扉,孩子,孩子要怎麽辦?對她來說,什麽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孩子是她惟一的牽掛。


    想到這裏,她從包裏掏出自己的手機,開機,然後撥出了一個電話號碼。她在電話中喃喃交代了幾句,讓他馬上過來把孩子帶走。電話中她沒有說原因。


    半小時後,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敲門來到孟蘭蘭所在的房間。這時,她已經把孩子的東西全部收拾妥當,叫醒了正酣睡的孩子,千叮嚀萬囑咐地交代一遍又一遍,然後才領著孩子鑽入男人開來的車裏。孟蘭蘭把孩子和男人送走後,她用打火機點燃了妘鶴給她的那封信,任灰燼在空中飛舞,像是無根漂泊的靈魂。


    最後的那個下午,她去街上了無牽掛地轉了一圈,在傍晚的時候去最好的飯店吃了一次美味的晚餐,然後還拿走了店裏最貴的一瓶酒。一直到晚上八點她才回到賓館。


    回到房間後,她穿上自己認為最得意的服裝,當然,即使是她最得意的衣服。也是地攤上的仿版貨,不值幾個錢,和表妹靜會的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堆垃圾我的快樂吸血生活。不過,她現在隻有這些了,隻有這些還屬於她。她換好衣服,打開那瓶酒,全部喝完後,最後喝下了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安眠藥。


    這一切行動做完後,她靜靜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回首自己35年的生命。人生苦短,從不知道,生命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一滴苦澀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在最後的一分鍾裏。她打開手機,播放的是一首範瑋琪的《最初的夢想》:如果驕傲沒被現實大海冷冷拍下,又怎會懂得要多努力才走得到遠方。如果夢想不曾墜落懸崖,又怎會曉得執著的人擁有隱形翅膀。把眼淚裝在心上,會開出勇敢的花。可以在疲憊的時光。閉上眼睛聞到一種芬芳。就像好好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剛過九點,妘鶴正在一樓的廚房準備早餐。她在兩塊麵包中間抹了一層奶酪,又夾了一層草莓醬,夾入切好的雞蛋片和火腿,然後一個三明治就準備好了。她吃著三明治喝著牛奶,正在考慮今天該做什麽。


    就在這時候。電話響了。安靜的別墅想起的都是刺耳的叮鈴鈴電話鈴聲。她把三明治放進盤子裏,站起來去客廳接電話。然後,她聽到一個大聲喘息的女人聲音傳出話筒:“你是妘鶴吧?告訴你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妘鶴已經預料到什麽。但她依舊冷靜地問:“請說,到底是什麽事?”


    “是蘭蘭。她離開了我為她準備的那個旅館。”


    妘鶴沒有說話,這個事情她知道,是她要求孟蘭蘭離開那個旅館的。


    “昨天下午,我去晚了。等我過去的時候。旅店的人告訴我她已經離開了。她走的時候竟然沒有告訴我一聲!這太奇怪了。”


    “難道您是要告訴我她一聲不響離開了旅館嗎?”妘鶴急於想知道下文。


    “要一切僅僅是那樣就好了。我猜白錦涵醫生說的是對的,她一定是病情發作了。他告訴我說她有‘受壓抑性狂躁病’。”


    “那怎樣呢?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天哪。太可怕了。她竟然睡死過去了。她服用了太多安眠藥。留下了兩個可憐的孩子!這簡直讓人難以接受。我從沒有想到結局會是這樣的。從我聽到這個消息後我什麽事也做不了,一直哭。蘭蘭是個好人,她脾氣那麽好,我從沒有想到她會自殺。”


    這時,涵冰打斷了她們的談話,她穿著一件綢子的黑色睡衣,提拉著一雙拖鞋,腫著雙眼下樓來:“誰啊,煩不煩人啊,大早上的就把人吵醒。”


    妘鶴捂著聽筒小聲對她說:“孟蘭蘭死了!”


    “什麽?”聽到妘鶴的話,涵冰腫著的雙眼精光四射,她飛一般躥下樓來,一把搶過話筒說:“到底發生了什麽?快點告訴我!”


    “是這樣的,我接到了電話,竟然是一個陌生電話。我問她是哪裏。她說是梅園賓館。天知道梅園賓館在哪裏。他們在蘭蘭的包裏發現了我的名字和電話。他們直接告訴我說孟蘭蘭死了。當時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太震驚了,難道這還不可怕嗎?還有那些孩子,這麽小,他們就失去了母親。”


    “你確定她真的是自殺嗎?”說真的,涵冰寧肯相信是她老公殺死了她。她剛要揭發說白錦涵是凶手,他殺死了常老太,而就在關鍵的時候她就死了,這太巧了不是嗎。


    “我不相信她是自殺!她死前看起來情緒確實有些抑鬱,但是她沒必要自殺嘛。何況我們已經協商好了,關於錢的問題她不會有什麽困難。我正要和她分享這筆錢。真的,我就要那樣做了,所以她根本沒必要自殺。她和孩子以後的生活不會成為問題。”


    “她吃了什麽?”


    “安眠藥武煉巔峰。我不清楚那是什麽,很專業的一種東西,好像是巴比妥,要不就是麻醉劑。我真的不清楚,我隻能說她真的死了,這太可怕了。”


    聽到這裏,涵冰顧不上什麽,她趕緊掛了電話,然後轉向妘鶴說:“怎麽辦?孟蘭蘭被人殺害了!就像她之前說的那樣,她真的死了!”


    妘鶴好像很明白這一點,她不慌不忙地說:“是的,我知道你的意思。她死了。”


    “她服用了很多安眠藥。就是她老公給她開的那種安眠藥。”


    妘鶴站起來說:“我們必須立即趕到那裏。”


    “她死了。這就是像你昨天感受的那樣,你感覺事情不妙,現在事實再次證明你的直覺是對的。”


    妘鶴坦白地承認說:“是的,昨天晚上我還擔心有別的受害者,現在我們不用擔心了。”


    一路上,她們沒有再多說什麽。妘鶴的表情看起來淡定又從容,而涵冰卻激動的要命,她對即將到來的真相感到興奮刺激。她想知道孟蘭蘭的被殺背後到底誰才是幕後真凶。


    最終,涵冰還是耐不住寂寞地問妘鶴:“他到底怎麽會發現她在梅園賓館的?這件事情隻有我們知道。”


    但妘鶴依舊保持著沉默,不到揭發真相的時候,她總是這樣神秘地不多說一句字。


    她們很快就到了梅園賓館。負責人是這麽對她們說的:她在賓館登記的名字是馬愛玲,她帶著兩個孩子在中午十二點半在這裏住下來。


    下午四點來二樓一個男人,他來找她。幾分鍾後,她帶著兩個孩子,提著一個箱子走下樓來。然後兩個孩子跟著那個男人走了。當時看不出她有什麽特別沮喪或不安的神情,實際上,她看上去很平靜。晚上大約七點她去樓下吃過晚飯,還拿了一瓶酒上去了。


    早晨服務員去樓上問需不需要打掃房間時,發現她已經死了。


    法醫也來了,經過一番檢查後,他宣布她已經死了幾個鍾頭。床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空杯子。很明顯,她服了安眠藥,可能是錯服過量導致死亡。法醫說,麻醉劑是在一種非烈性藥品。沒有跡象說明她是自殺的,她沒有留下任何遺言。


    但負責人保證,除了那個來領著兩個孩子走的那個男人外,沒有任何人來找過她。涵冰也問過那男人長什麽樣子,可他說記不清了,隻記得是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人,體格健壯,除此之外好像沒什麽特征。


    按照他的描述這個男人應該不是白錦涵。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涵冰,你怎麽不用腦子想想,那肯定不是白錦涵。你真的會相信,孟蘭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帶著孩子離開了他們的父親,現在竟然會溫順地把孩子又交還給他而不吭一聲,也不反抗麽,這不可能!”


    “那麽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妘鶴的反應看起來比她死之前還要輕鬆,她毫不質疑地說:“當然是孟蘭蘭信得過的人,一個她可以信賴的人。”


    但涵冰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她過濾著和她們接觸的誰是中等身材的男人。


    妘鶴笑著對她說:“你不必費勁糾結那個人的模樣了。我想那個男人是一個很不重要的人物。警方早晚會把他找到的。要知道真正重要的人藏在幕後!”


    “你是說白錦涵嗎?”


    妘鶴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隻是對她說:“走吧,我們該離開這裏了。現在讓我們擔心的不是死人,而是活著的人。死人不會再構成威脅,而我們對付的是活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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