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氣很好。讓人意外的是?u鶴竟然從樓上下來了。她坐在院子裏的一棵蘋果樹下,雙腿上放著一本書。她的旁邊躺著梅雨,她正向?u鶴抱怨說:“我這糟糕的身體真是討厭。可是我有什麽辦法呢,身體不好也是一種罪過。有時我都想如果一個人身體不好,就不該活在世界上,不如安安靜靜走了好。”


    ?u鶴帶著慣有的安慰語氣說:“這麽說就不對了,嬌嫩的花不是應該養在溫室裏嗎,因為它們經不起淒風苦雨。”


    梅雨歎口氣,喃喃地說道:“啊,我要是和你一樣是個單身就好了。可是我,我還有老公,我常常想我就是他的一個包袱。”


    “我想他不會這麽想的,沒有誰會願意成為別人的包袱。身體不好又不是我們的錯。”


    “是啊,他是沒這麽說過。可是男人都那樣,他們的心思一眼就能看透。並且我了解新文,他才不會隱藏自己的心思。他如果喜歡某個人,不會故意表現出不溫柔體貼。我知道,他如果沒有我,他會自由很多。有時候我心灰意冷,就想真該一了百了才好,那對他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這時,曹樹森已經把車開到院子外麵。昨晚上他們說好要帶著她去看他的房子,在選擇窗簾和家具方麵給予一些建議。


    梅雨從躺椅上站起來,有些調侃地說:“你看看,我把手提包留在實驗室了。可是,新文和樂毅竟然都出去了,他們好像有種藥劑用完了。這樣的好天氣,真是想不通他們這些搞科學的人,太傻了。”


    ?u鶴微微一笑說:“這種話可不要讓你老公聽見,他就是典型的搞科學的人啊。”


    聽到?u鶴的調侃,梅雨的表情竟驀然嚴肅起來,她鄭重地說:“我當然不會讓他聽見。你可不要認為我不敬重我的老公。我很敬重他,我覺得他為工作而活的精神實在是太偉大了。”


    她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


    “偉大?”?u鶴重複了一句,是不是有點誇大其詞了。


    梅雨再次強調說:“是的,一點也不誇張。為了能讓人類的認識向前推進一步,他願意付出一切。你知道嗎,他目前正在實驗那些可怕的毒豆,我真怕哪天他會拿自己來做試驗。”


    “我想不至於吧。”


    梅雨帶著一絲苦笑搖搖頭說:“你不了解新文。你知道嗎,他們在實驗室正研究一種新氣體。新文自告奮勇,拿自己做試驗。他在一個大容器裏關了將近三十六個小時,不斷測量自己的脈搏、體溫和呼吸,想知道那種氣體對人和動物的作用是否相同。一位教授後來告訴我說,那樣做很危險。他可能一下子就不省人事。可是新文就是那種人,完全不顧自己的安危。我想他就是那麽了不起的人,真的,我很崇拜他。”


    ?u鶴感慨說:“是啊,能拿自己做試驗的人確實需要很大的勇氣,一般人都做不到。”


    梅雨最後說:“是的,確實如此。你知道,我一直以他為榮,不過也為此膽戰心驚。因為,試驗到了某種階段後,老鼠和青蛙就沒什麽用了。你會想知道人有何反應。我就是擔心這個,總有一天新文會拿自己去試驗那些可怕的神判豆,結果會發生不測。”


    曹樹森已經等不及地連摁了兩下喇叭。然後他從車上跳下來,迎著梅雨走過來說:“小雨,我們該走了。”


    他扶著梅雨一起鑽進門口的汽車,然後,汽車飛馳而去。留下?u鶴一個人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涵冰一路小跑從樓上跳下來,大老遠就聽見她喊:“我從樓上就看見你們了,你和她在聊什麽呢?”


    她一屁股坐在剛才梅雨坐的那個座位上,興致勃勃地看著?u鶴說。?u鶴則把她們之間的對話告訴了涵冰。她原本不指望涵冰能做出什麽反應,但涵冰卻侃侃而談神判豆的來曆,這是?u鶴正想知道的內容。涵冰當然不知道那些豆子有什麽用,實際上這些都是表妹樂毅告訴她的。而涵冰的記性一向超好,她一字不拉地全記下來了。


    魏新文所做的試驗,是從卡拉巴爾豆,也就是毒扁豆中萃取多種生物堿。據說,西非有些不知名的土著部落,對一種不知名、不過會致病的疾病具有非凡的免疫力。那種病後來取名為喬丹症,因為它是由一位熱心的喬丹醫生首先發現的。這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熱帶疾病,過去曾經有白種人被感染,並因此喪命。這種豆又叫神判豆,按照土著人的迷信說法,這種豆可以用來證明一個人是否清白無辜。這些土著人會一本正經地吞下毒扁豆,深信如果自己有罪,豆子會毒死他們;而如果自己無辜,他們就會活下來。


    聽完後,?u鶴點頭表示明白,可是她還是有點小不明白:這些科學家實在讓人費解,如果有這精力為什麽不去研究禽流感之類的,像最近剛剛蔓延的h7n9禽流感,這樣不是更有意義嗎?


    “切,我也是這樣問小毅的。你猜她怎麽回答?我想我和她的代溝是越來越大了,她看起來對我的問題很是不屑,她告訴我說,人生唯一值得追求的目標是增進人類的知識,而非對人類有益。”


    “剛才梅雨說魏新文就拿這個豆子做試驗,還親身嚐試呢?”?u鶴擔憂地說。


    “不會吧?”涵冰睜大眼睛驚訝地問:“這是要鬧人命呢?他們這些人到底是怎麽想的。小毅不會也這樣吧,不行,等見了她,我一定要把她拉回去,讓我小姨回去收拾她。這事沒法幹。”


    涵冰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樂毅嗬嗬的笑聲。她們抬起頭,看見樂毅正和白子林嘻嘻笑笑地一起走進來。看著白子林和樂毅交頭接耳的樣子,涵冰不禁氣憤難平。固然神判豆很危險,但相比較神判豆來說,最危險的是x。而現在,涵冰有很大的把握相信那個x就是白子林。這一點,她不能忍受表妹和他在一起。她了解小毅,她是那種一旦下了決定就不會再回頭的女人。如果她真的喜歡他,勢必會堅決地留在他身邊。而那個**或者隻是為了玩弄小毅的感情。如果他真的是凶手x,那麽小毅就會有生命危險。這一點,涵冰孰忍而不可忍。


    想到這裏,涵冰再也坐不住了,她騰地站起來走過去拉著樂毅就走。她必須和樂毅進行一次傾心的長談。但她也沒有想到一次長談之後會導致另一場謀殺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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