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務所的轉角路口,碰到楊瑩正迎著她們走過來。她手裏提著好幾個購物袋,氣喘籲籲地走來,上氣不接下氣。


    “可憐的段慶波,真是太可怕了,”她說,“我不知道他是怎樣想的,雖然他在敘利亞住了很久,恐怕他從來沒做祈禱或驅災什麽的,正因為這樣,所以魔鬼把他收走了,一定是這樣的。”


    楊瑩搖著頭,原本抓緊一隻袋子的手不覺鬆了開來。一條難看的鯰魚溜出袋子,掉進路邊的窨井蓋上。?u鶴把它抓回來。在激動不安中,楊瑩又掉了第二隻袋子,一罐黃豆醬沿著大街中央滾動,開始它歡快的旅程。


    “真是謝謝你,你真是一個好姑娘。”楊瑩抓住鯰魚,而?u鶴不得不再去追那罐滾動的黃豆醬。


    “哦,真是謝謝你,我真是笨手笨腳,可是我實在太難過了。那個不幸的人,我是說那個證人??????是的,這條魚很黏手。你真的太好心了,我剛還在念叨,我們活著就是死了,死了就是活著;比如看到已過世的好友來自冥界的軀體,我絕不會驚訝。你知道,我們很有可能就在大街上跟他們擦肩而過。比如,前幾天的一個晚上,我就~~~”


    ?u鶴適時地打斷了她:“請問您來?”


    “哦,哦,”楊瑩終於回過神來,七手八腳地把購物袋整理好說:“是的,我想有件事我該告訴你。”


    ?u鶴把她手中的袋子接過來說:“上樓說吧。”


    乘電梯到七樓,涵冰打開事務所的門,?u鶴則把手中的購物袋放到一邊說:“請坐,涵冰,倒茶。”


    ?u鶴坐到辦公桌後的大沙發椅上,慢悠悠地說:“其實我猜到你要說什麽?”


    “什麽?你已經猜到我要說什麽?難道死者的亡靈也托夢給你了?”


    ?u鶴微微一笑說:“實際上我剛從您家回來,在書房門口見到好幾張合影,其中一張就是死者張賓不是嗎?”


    楊瑩的嘴巴長的很大,涵冰把茶水放到她嘴邊,她機械地喝了一口茶然後終於合上嘴巴說:“沒錯,你說對了。張賓是曙明的一個遠房表弟,也可以說是王家的一個敗家子。雖然曙明跟他從來不熟,不過他們很小時候玩在一起,而現在,我們卻把他推上了死路,而且凶手不明~~~”


    楊瑩的話讓涵冰愣了,張賓是王曙明的表弟?也就是說,敲詐者是他們私下找來的?


    楊瑩捏捏胸前的護身符說:“我本不想說出來,可是昨晚上他托夢給我了,讓我一定來找你們,隻有這樣才能讓我們王家擺脫罪惡和困窘。我和曙明急需用錢,曙明前些時候挪用客戶托他代管的一大筆錢。如果不及時還這筆錢,他就會被告上法庭。我們曾想找馬洛娃借錢,但你知道,馬洛娃自己不能做主,而她那個可恨的哥哥根本不會借那麽一大筆錢給我們。就在這時,曙明突然想到他在酒吧裏聽到的那個故事。於是我丈夫想到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馬洛娃的前夫可能並沒有死。當然,如果真是這樣,我大伯子的錢馬洛娃一分也得不到。雖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丈夫還是想如果這是事實,那麽我們就可以拿到我們該得到的錢,至少我們可以從他們那裏敲詐一筆錢暫時度過危機。而他的表弟當時正窮困潦倒,我想他可能坐過牢,而且他做事並不牢靠,不過他做這種事情一定很出色。所以,我丈夫找到了他,並實施了敲詐計劃。”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變得僵硬:“我丈夫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馬致遠上鉤了,比我們預期的還要好。我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原本他應該在那天晚上九點把錢帶來,可是他卻把我丈夫的表弟殺死了~~~”


    她的聲音顫抖起來:“我們早知道馬致遠不是什麽好人,他絕對是個危險人物。現在他表弟死了,雖然他並沒有其他的親人,但他畢竟也是我們的親戚。這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提供那樣一個信息,他現在還好好地活在世上,是我們把他送上了黃泉路。”


    片刻,她斷續說道,聲音帶著苦澀:“事發之後,我盡量安慰自己,這就是各人的命,和別人沒有關係。可是昨晚上,我夢見他了,他說一定要讓我過來找你,找你坦白,隻有這樣才能解除我們的罪惡。”


    “你侄兒鬆林知道這些嗎?”


    “不,他不知道。”楊瑩喝了一大口茶,心情如釋重負地喘一口氣,這會她心情好受些了。


    “好吧,你說的這些情況我都知道了,我想過不了多長時間案件就可以結案了。”


    楊瑩哆哆嗦嗦地把那幾個購物袋拿好,嘴裏依舊嘟嘟囔囔地下樓去了。


    敲詐者不是張賓,也不是馬洛娃的前夫魯安平,他是王曙明的一個遠方表弟。他是王曙明請來敲詐馬致遠的,實際上,馬致遠也準備付給他們一大筆錢。那麽他因何被殺?謀殺的動機是什麽?既然段慶波認識魯安平,那麽他應該明確指出死者不是魯安平,他為什麽要說謊?


    西城賓館內,?u鶴和涵冰悄悄地走進樓梯,停在死者的房門口。出事後,這裏一片寂靜和空蕩。她們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個房間已經搜查過了。它顯然剛經過清掃和擦洗。床上的被子疊得好好的,利落而整齊。


    涵冰將身後的門關上,好奇地看著四周說:“這裏還有什麽好看的,照海他們一定都檢查過了。”


    ?u鶴沒有理她,來回踱著步,踱到窗前。從窗口往下望去,是條僻靜的小巷。一樓二樓都有防護網,如果有人從這裏攀上防護網絕對可以爬上來而不被人發現。


    一個體形龐大的老婦悄悄推開門,像鬼魂一樣遊了進來,聲音飄飄忽忽地說:“你們在這幹什麽?”


    “我是這個旅店的客人。”涵冰被她嚇了一跳,?u鶴則看著她冷靜地回答。


    老婦沉吟片刻後,以指責的口吻說:“那個人死在這間房子裏。我見過凶手,他是個年輕的男人,他們在這屋裏爭吵,那個死人吼著讓殺人犯少管閑事,緊接著他們打了起來,最後他死了。是的,他是個年輕的男人,長的濃眉大眼,個子很高。我敢肯定他一定就是那個殺人犯。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麽了?”


    聽到這個信息,?u鶴心中一喜:“您是案發晚上的證人?那麽您能和我一起去見警察嗎?最好詳細地給他們描述一下凶手的樣子。”


    老婦倏地一下又遊了出去,從走廊裏隱隱地傳出一句話:“讓警察見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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