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幽冥鬼界……


    夜靈帶著鄧偉良來到秦廣王管轄的孽鏡台(有注釋)上,用金剛夜叉之神力,隔空一掌,強壓著他跪在鏡前。冷豔的嘴上掛著一抹高深的笑意,抬手一揮,隻見那麵十人圈圍的柱形水晶大鏡裏,折射出鄧偉良生前的鏡像。


    他看著鏡中的自己在賭場上一擲千金,揮霍家財;看著爹娘先後被自己氣死;看著寇花娘因為燒酒時不小心睡去,誤了時準把酒燒幹,他在灶台邊上一頓拳腳,打的她當場小產……


    所有的一切,一樁樁、一件件真實不虛的逐一顯現在璀璨晶光中。


    鄧偉良終於沉默了,用一雙心虛到心慌的鬼眸,側望著鏡中醜惡的自己,一身戾氣悄然隱退。


    夜靈開口,徐徐說道:“你愛寇花娘,卻自慚形穢,因愛生妒,心生暗鬼。整日間懷疑她心有二意,對她非打即罵。時間長了,打罵也無法排解你心中扭曲的憤恨。於是,用酒來麻痹自己,借著所謂醉態作威作福。當你看到堂堂林梵站在花娘身邊是那樣的般配,心間的妒恨與日俱增,更是變本加厲的折磨花娘。你以為這些,本官不知道嗎?


    寇花娘與林梵,發乎情,止於禮,有沒有奸情你最清楚。所謂奸夫**,隻不過是一個供你發泄私憤的堂皇借口。


    鄧偉良,你虛活了二十七個春秋,卻不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像你這般心智渾噩的人,如何守的住寇花娘的心,得到她的情?”


    說到這裏,夜靈突然放緩語調,望著已然癱軟在地的鄧偉良漠然說道:“你且去舂穀地獄(有注釋)服刑五百年,磨一磨你這四體不勤,不知感恩的惡根。”


    語畢,高喝一聲:“鬼差何在?速速將他押入舂穀地獄,不得有誤。”


    鏗鏘話音還在陣陣冥風中徘徊時,兩隻青麵鬼差已然腳踏黑雲,身纏黑霧,從空中降下。雙雙欺身而上,凶狠的揚起陰光閃閃的笞鬼七星鞭,驅趕著鄧偉良向舂穀地獄走去。


    臨行前,他回望了一眼孽鏡,渾濁的目光似有所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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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案之日……


    一大早,木生隻身跪在大興縣衙門口,擺下一副領罪之態。引來無數好奇的人,圍在他的身後,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著。


    沒跪多久,縣丞匆匆而來,將跪地不語的木生扶了起來,引著他來到縣衙後堂。進得堂時,便看見王縣令端坐在書案後麵,沉著陰晴不定的臉。


    見到木生時,他的眼裏精光一閃,隨即隱入威嚴之態,緩聲說道:“本官昨夜夢到一位黑衣神人,將死去的鄧偉良押到一個名為孽鏡台的地方……”說到此處,突然頓住,不再言語。


    良久,話鋒一轉,沉聲說道:“本官相信,大興縣城裏不會再有自行上吊這種怪事發生。一百貫錢,分文不減,如數賞你。”


    語畢,縣丞捧著早已備下的一包銅錢,遞給了木生。


    木生接過銅錢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躬身謝過後,什麽也沒有多說。


    王縣令深深的望了一眼木生,遽然眯起眼,揮了揮手,示意他自行離去。


    當日,木生贈於劉氏二十貫錢後,離開了同州城。


    然而,他並不知道,就在他離開同州後不久。王縣令將酗酒和通奸例為大興縣頭等大罪,犯者重罰,並張榜通告了大興縣所有的百姓。


    一位膽大的外地商人,以極低的價格購下了鄧宅。經過一番精心修葺後,協同一家老小往了進去。


    冬去春來,鄧宅裏那兩棵棗樹如期花開。晚風扶來,黃花簌簌,逐風而落,在院子裏堆積著餘香。


    所有的前塵往事,隨著這一場花開花落,散入流光……


    孽鏡台:善魂不必來孽鏡台。隻因台上書曰:“孽鏡台前無好人。”倘若善人一死,其靈性光明。在孽鏡台前,隻有空明一切。隻因心中無陰影存在,所以看不清楚其原形,善魂光線如是愈趨清明,公德越大,則越向天庭而去。或直向各殿另查功過。皆不必來此。故而“孽鏡”又稱“業鏡”。惡鬼側相反,生前所做一切惡事,都會顯現在鏡中,事無具細,樁樁件件,迫使惡鬼認罪伏法。


    舂穀地獄:地獄中極為特殊的一層,墮入這裏的鬼,每時每刻不間斷的舂搗虛幻的穀物,永遠也舂搗不完。用以消磨生前所犯的浪費糧食、不愛勞動、脾氣暴躁、等各種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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