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西京市,第五人民醫院腦神經內科。


    排著長隊的患者與陪同人員,或坐、或站,擁擠在走廊裏,煩躁而又無奈的等待著就診。


    “二百五!”


    “二百五!”


    “二百五十號!”


    一位胖護士扯著嗓子,有些不耐煩的喊著準備就診的順序號。


    見無人回應,便一聲高過一聲的連喊了三遍,隻差再補一句:“到底死到哪裏去了?”


    胖護士,表演喜劇似的工作態度,引得眾人一陣哄笑。


    二百五苗瀚,此時正坐在人群裏靠牆擺放著的長凳上神遊天外。


    這半個月以來,他的經曆,用驚心動魄、大起大落來形容,絲毫也不為過。


    重生這麽狗血的事,猛然間一下子砸到頭上,想來,無論是誰,恐怕都無法淡定吧?


    他本著生活就像是強奸,反抗不了那就默默承受的苟且與無奈,好不容易才平複了心情不再患得患失。


    正欲準備,利用自身的先知先覺優勢,轟轟烈烈裝逼一把之時,誰曾想,上天似乎又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腦子似乎有些不正常呀!


    這一驚非同小可!


    用他的話來說,那就是:“媽蛋啊!老子已經信心百倍,時刻準備著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彪悍人生了!腦子有問題?這還怎麽裝逼?裝個狗蛋啊!老天爺呀!你是在玩我嗎?這特麽是逼著老子混殘聯的節奏啊!”


    怨念不是一般深的苗瀚,終於被胖護士的嘶吼神功驚醒了。


    瞄了一眼手上拿著的掛號小票,趕緊起身應道:“懊!呃!在、在!”


    “你就是二百五啊?叫你半天了,怎麽都不應一聲呢?”


    胖護士對眾人的哄笑,絲毫不以為意,成了精似的不悅道。


    這年頭,看病貴、看病難,也不知道是因為病人太多,還是醫院太少。


    反正,無論是哪家醫院,看個病總是免不了要排大隊的。


    有時候一排就是半天,下班前還不一定能夠看上。


    見好不容易要輪到自己了,苗瀚也懶得同胖護士計較,心中腹誹一句:“你特麽才是二百五呢!你全家都是!”


    一邊腹誹著,一邊抬腿就進了問診室。


    此時,屋內還有幾名患者,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禿頂醫生正在忙碌著。


    幾句精煉至極的問診後,麵無表情麻利的敲擊著鍵盤。


    如果留意他正在使用的這台電腦,立刻就會發現,顯示器還是那種醜陋的大屁股機。


    牆上的撕頁掛曆,清楚的顯示著,今天是二零零一年十月二十五號。


    苗瀚站在後麵,百無聊賴的左顧右盼了一會,終於輪到他就診了。


    中年醫生拿過他的空白病曆,連話都懶得說一句,隻是平靜的看著他。


    那意思很明顯,就是在等待著他自己做病情陳述。


    “呃!我、我好像是腦子裏進水了……”


    “噗!哈哈哈!”


    “呲!咯咯咯!”


    苗瀚還未說完,身後就傳來了一公一母笑噴了的聲音。


    “腦子進水了!哈哈哈!樂死我了!小兄弟你不是來看病的吧?”


    “哈哈哈!對!他就是來逗比的!”


    苗瀚先是被胖護士奚落,這回,又被排在身後的這對公母取笑,泥人還有三分火性呢!


    “笑個屁呀!“咯咯咯!”你這是要生蛋嗎?我說錯了嗎?我腦袋裏麵真的有水!我每天都能聽到“嘩嘩”的水聲!”


    身後發笑的兩人,頓時被苗瀚的反應嚇住了。


    不過,絕對不是懾於其歇斯底裏的威勢。


    而是,他們已經認定了,苗瀚是一名精神病患者。


    這年頭,誰敢沒事找事惹精神病?


    沒見,釀成群死群傷惡性刑事案件的,水落石出之後,罪犯不都如出一轍的有精神病史嗎?


    精神病患者殺了人,哼哼!可不負刑事責任!


    若是運氣不好被砍死了,那也是白死!


    這對公母可不想,來看個病,不明不白的就嗝屁在精神病患者手裏。


    苗瀚見這二人,終於被自己的淫威所懾,便回過頭來繼續問診。


    中年醫生似乎從未見過這種病例,聽完了苗瀚的陳述之後,他說道:“拍個片子吧!”


    依舊是惜字如金。


    看也不看苗瀚,隻顧低頭“唰唰唰”的開著單據。


    “這是我拍的片子,昨天四院拍的。”


    苗瀚從隨身攜帶著的一個手提袋裏,掏出來了一張黑膠ct片,隔著辦公桌遞了過去。


    醫生一愣,隨即接了過來,仍舊是一言不發,對著燈光仔細查看了起來。


    片刻之後,醫生放下手裏的膠片,對著苗瀚麵無表情的說道:“片子上一切正常!”


    “二院、三院、四院都是這樣說的!可是,既然一切正常,為什麽我老是能聽見“嘩嘩”的海浪聲呢?”


    中年醫生被問的一滯,一時間沉吟了起來。


    片刻之後,醫生說道:“你應該是出現了嚴重的幻聽症狀,建議你去看看精神科。”


    苗瀚終於受不了,這近半個月來,他一連跑了不下十家醫院,結論如出一轍。


    俱都說他精神有問題,這讓他情何以堪?


    最最讓他接受不了的就是,作為一個中了大獎一般的重生者,本來以為人生從此風聲水起。


    誰曾想,這特麽的!重生回來竟然成了一名精神病患者!


    人家重生,牛逼點的,升官發財、虐人裝逼、打臉把妹,何等的逍遙快活?


    再不濟也能賭石、收藏、養狗、種田吧?


    最最不濟,寫寫歌、剽竊剽竊小說、順帶過一把大明星癮,這也不錯呀!


    怎麽到了他這裏,就成了精神病患者呢?


    這還搞個毛線啊!重生一場,連裝把逼的機會都不給嗎?


    沒天理啊!


    他可是一個有夢想的重生者啊!夢想之舟還未啟航,咋就擱淺了呢?


    嘿嘿!看來憧憬了半天的地球球長,是當不上了!


    “再說一遍!我不是精神病!不是!絕對不是!”


    苗瀚情緒有點失控,他是實在接受不了這種被調戲似的重生,故而說話有點衝。


    嚇得身後那對笑點很低的公母,病都不看了,灰溜溜,悄無聲息的退出了病房。


    估計是怕苗瀚這個精神病患者,一會兒凶性大發摟不住火,別再將醫生砍了濺他們一身血吧?


    “患上精神病其實並不可怕,隻要積極治療,還是有很大機率可以康複的,千萬不能諱疾忌醫,否則……”


    這位惜字如金的醫生,麵對一名精神病患者,竟然一下子就變得不再那麽惜字如金了。


    耐心的都有點唐僧了!


    “我不是精神病!”


    苗瀚接受不了他這個診斷結果,氣急敗壞的又吼了一句。


    這時,身著保安製服的三名漢子,分開擁擠在診室門口的人群衝了進來。


    “老實站著!不許動!”


    兩名保安迅速近前來,一左一右,將情緒稍稍有些激動的苗瀚控製了起來。


    “唐大夫,已經有人聯係精神病醫院了,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家醫院跑出來的?”


    領頭的保安,獻媚的訕笑著,對著禿頂中年醫生低語道。


    “胡鬧!你憑什麽斷定人家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呃!不是你讓人給我們捎的口信嗎?”


    “我什麽時候讓人給你們捎口信了?”


    “一男一女!男的長的挺猥瑣!女的露了半個奶!有這麽高!”


    領頭的保安急了,u看書 wwuuashu.om 連說帶比劃,形容著給他們捎口信之人的長相特征。


    唐大夫被他那句,“露了半個奶”給整懵了,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保安繼續澄清道:“那兩人說,腦神經內科診室有一名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患者犯病了,讓我們趕緊來救大夫,這不?我立刻帶人就來了嘛!”


    唐大夫,終於搞清楚了狀況,瞪了保安一眼,沒好氣道:“胡鬧!”


    苗瀚算是明白了,原來是剛才取笑自己的那對公母,無中生有,招來了保安。


    最終,苗瀚出示了自己新城師校的學生證,保安這才放開了他。


    平時惜字如金,麵對精神病患者,唐僧一樣絮叨的唐醫生,又苦口婆心的勸慰了苗瀚半晌,這才放他離去。


    搞得苗瀚對自己患精神病一事,竟然也半信半疑起來。


    返回學校的路上,他狐疑又惶恐的不斷自問:“我特麽的這到底是不是精神病?”


    反複問了第n遍之後,腦海之中,海潮聲突然大作。


    苗瀚雙手抱頭,一陣欲裂般的頭痛過後,一陣眩暈感傳來。


    緊接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笑聲響徹腦海。


    “哈哈哈!笑死我了!傻缺!莫要再嚇唬自己了!你並沒有精神病,你所聽到的海浪聲,也並不是因為你腦子裏進了水,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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