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看樣子靠我們自己的力量是沒辦法把車子從這炕裏弄出去了!”黃明亮的叫聲打斷了高岩和方瑩藍的秘密對話。他一邊拍著身上沾上的塵土,一邊朝他們走來,“我現在就打電話找人來幫忙,你的車子怎麽辦?”


    他的最後一句話是對方瑩藍說的。後者則瞄了一眼自己撞得凹凸不平的車子,笑了笑:“沒事,我的車子應該還能開,等一下我開到店裏去修一下就行了。”


    司徒允也走了過來,瞥了一眼高岩頭上的傷,問道:“臉色怎麽這麽難看,頭還在疼嗎?要不先去醫院看看吧!”


    “我沒事,你們怎麽樣,需不需要去醫院?”其實,這次撞車,除了高岩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點擦傷,隻不過他們的傷都比他來得要輕罷了。


    “就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麽,寒薇凝,你呢?”司徒允把目光投向了自從發現自己父親跟所有事情有脫不開的嫌疑之後,寒薇凝的精神一直都處於一種恍惚遊離狀態之中,以至於司徒允後來又叫了她好幾遍才做出反應。


    “哦,啊,我不去醫院,我隻想快點回家見我父親!”


    “明亮,我看我們接下來最好兵分兩路,你看怎麽樣?”高岩與黃明亮商量道,“現在,我們幾個先去找薇凝父親,你處理好車子的事後,能不能想辦法查一查方瑩藍師父的去向,你是警察,找人比我們有優勢得多!”


    “怎麽,你懷疑她的師父遇到麻煩了?”黃明亮說話的同時迅速將目光投向方瑩藍,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


    不等高岩回答,方瑩藍立刻上前一步,飽含擔憂道:“其實,我心中早就有了和高先生一樣的擔憂,早就想到派出所報案,但考慮到我師父一向行蹤不定,而且這裏麵又夾雜了這麽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我怕到了你們警察麵前說不清楚,你們不給立案。”


    “行!”黃明亮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高岩的提議,“從方小姐的描述來看,你師父好像對這整件事情知道些什麽,如果能找到他問個清楚,也許所有的疑惑都能迎刃而解。”


    “那我們先走一步,直接去找薇凝父親了!”高岩與黃明亮告別之後,轉身招呼司徒允、寒薇凝一起到路邊上去等過路的車子。


    方瑩藍見了,也想跟過去,卻聽高岩頭也不回地對她說道:“方小姐,我看你還是留在這裏先處理好你的車子吧。另外,黃警官尋找你師父的事情也需要你配合,所以你還是和他一起行動比較好!”


    聞言,方瑩藍隻好停住了腳步,皺了皺眉。


    她知道,一定是自己剛才的話惹高岩不高興了,搞不好他還認定了她是在挑撥他和司徒允、寒薇凝的關係,所以他才阻擋了她跟著他們的步伐,並順勢將她甩給了黃明亮。


    但是,她並不後悔自己剛才跟高岩說的那些話。哪怕被討厭、被懷疑,她也必須提醒高岩小心那兩個人――既然師父說高岩的命運和阿振的生死息息相關,她就必須盡一切可能保證他的安全,別說隻是因為提醒他而遭討厭了,就算像剛才那樣冒著生命危險去撞車她都在所不辭。


    高岩、司徒允和寒薇凝在這條荒涼的斷頭路邊幹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一輛過路的、可以搭乘的車輛。倒是黃明亮的同事在接到他的求助電話後開著車子,領著一輛拖車前來幫忙了。


    於是,黃明亮讓他同事幫忙,先開車送高岩他們去寒薇凝家裏,他則跟著拖車一起去修理廠。


    半個多小時候,三個年輕人終於風風火火地趕到了鎮上寒賦開的那家美發店。


    一下車,寒薇凝就迅速推開美發店透明的落地玻璃門,一陣風似地闖了進去,朝店內一個抄著大號電吹風正在給一個中年女顧客吹頭發的洗剪吹小弟叫道:“小李,我爸呢?”


    洗剪吹小弟趕緊關掉了轟轟作響的電吹風,問道:“啥?”


    “我爸呢?”寒薇凝一改剛才的萎靡不振,急吼吼道。


    “哦,你說老板啊,今天沒看到他啊。喂,強哥,你看到老板了嗎?”


    洗剪吹邊上一個貌似美發師的家夥搖了搖頭,抄著一口港式彩色普通話,用一種誇張的口吻說道:“老板早上沒來啊,薇凝你不知道嗎?哇哦,那邊兩位帥哥是誰啊?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哇?”


    寒薇凝連理都懶得理他,直接招手示意高岩和司徒允跟著她走。


    “看來我爸昨晚被我灌高了,估計這會兒還在家裏躺著呢!幸虧我家離這不遠,走路幾分鍾就到了!”走出美發店後,她帶著高岩和司徒允沿著街道急匆匆地朝下一個拐角走去。


    不出片刻,他們拐過街角,來到了一排臨街而立的房屋前。寒薇凝停在了其中一座三層高的樓房前,從背包裏取出鑰匙,打開了一人來高的鐵製小院門。


    高岩和司徒允跟在她身後進入了小小的庭院,然後又走進了樓房一樓的客廳。


    “果然,他還在家裏呢!”寒薇凝瞄了一眼客廳門口玄關處的鞋架,發現父親常穿的鞋子都整整齊齊地碼在架子上,隨後又抬頭望了一眼樓梯口,自言自語道,“但願這個時候,他的酒已經醒了!”


    “你們現在這裏等一會兒,我上樓去叫我爸下來,然後我們再一起好好談談!”寒薇凝說完,連鞋子都沒來得及換,就急匆匆地沿著樓梯朝二樓跑去。


    身為魘師、同時又擁有一家美發店的寒賦看來收入不菲,單看他家的客廳就裝潢得金碧輝煌,氣派不已。


    不過這個時候,高岩可沒心思欣賞這些裝飾擺設,隻想著等一下見到寒賦時,該問些什麽、說些什麽。但在想著這些的同時,剛才方瑩藍的那番話又如一隻看不見、但始終嗡嗡叫著、圍著他打轉的蚊子一般,牽扯去他的部分注意力,令他心神不寧。


    司徒允倒是不客氣,一屁股在一架大得離譜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攤開手腳,長舒了一口氣:“哎呀,這一早上鬧的,可累死我了!”


    “司徒,”乘著寒薇凝去叫寒賦的間歇,高岩猶猶豫豫地瞥了朋友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最近有沒有再見到那個木乃伊鬼?”


    “沒有,”司徒允揮了揮手,奇怪道,“怎麽突然問這個?”


    “隻是突然想起來了,隨便問一問,”高岩幹笑了一聲,隨即試探性地問道,“你有沒有想過,這個鬼為什麽要糾纏你?”


    雖然相處了才三個月多,但司徒允已經很熟悉高岩心虛時的模樣了,不禁從沙發上坐直了身子,盯著他道:“為什麽要問這個?是不是剛才那個姓方的女人跟你說了什麽了?”


    盡管剛才在懸崖邊上,他一直忙著幫黃明亮推車子,但眼角的餘光還是瞥到方瑩藍站在高岩身邊嘀咕著些什麽。本來,這兩人站在一起說說話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隻是當時流露在他們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過奇怪了,令他不得不心生懷疑。


    高岩猶豫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是!”


    思來想去,他覺得他還是不想隱瞞自己剛才和方瑩藍的對話,因為比起她,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兄弟。


    “她說了什麽?”其實不用說,司徒允多少已經猜到,他們剛才的那番對話肯定涉及到了自己,而且十之**不是什麽好話,不然高岩才不會如此緊張不安。


    “她說……”高岩才剛剛開口,就被一聲從樓上傳來的突如其來的尖叫聲給打斷了。


    “啊――”


    這叫聲又尖又長,好像一隻鋒利的長抓,直直地刺向此刻位於客廳裏的兩個人的心髒。


    “是寒薇凝在叫!”司徒允立刻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與高岩一起飛也似地朝二樓跑去。


    跑到二樓後,兩人順著還在繼續的慘叫聲的來源衝到了一間敞開的房間大門口,一眼就看到寒薇凝仰麵朝天跌坐在地板上,渾身抖如篩糠。


    高岩馬上就跑過去頓下身子扶住了她的肩膀:“薇凝,怎麽……”話還未說完,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就直撲他的咽喉,差點就令他窒息!


    他驚愕萬分地朝屋子內看去,結果看到寒賦仰麵朝天躺在屋子中間的一張大床上,胸口處插著一把長長的尖刀,鮮紅色的血液順著床沿淌落下來,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


    目睹這出人意料的慘烈一幕的司徒允也如遭雷擊,霎時呆若木雞,老半天之後,才抖抖索索地摸出了手機,撥通了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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