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岩好不容易挨到淩潔和齊宣一起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處,再回頭尋找時,發現剛才被白衣女鬼緊緊尾隨的李靜靜也已經不見了蹤影,大概是進了路邊的哪家店鋪了。


    這個時候,司徒允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不錯啊!什麽生病的女學生、罕見的病例,高大醫生平時看似老實忠厚,沒想到說起謊來卻是不打草稿,一套一套的!”


    高岩沒空理會司徒允的調侃,匆忙順著李靜靜剛才走的方向而去,希望能在周圍的店鋪裏找到她的身影。


    “你幹什麽,去哪?”司徒允好奇地跟了上來,不過很快就猜到了他的目的,“你不會是想找剛才那個女孩吧?”


    “那可是個惡鬼,我不能坐視不管!”高岩雖然很怕鬼,但他這人更怕看到無辜的人,尤其是孩子遭受無妄之災。


    他一邊走,一邊在途徑的每一家大大小小的商鋪門口東張西望,但一無所獲。


    “行了,高岩,你到底想幹什麽?”司徒允終於忍無可忍,攔住了他的去路,“開玩笑也得有個程度,沒看到剛才那個姓齊的老師已經開始懷疑你心理有問題了!”


    高岩皺起眉頭,不悅地看著他,冷冷地反問道:“你以為我這些日子來說的那些事都是在跟你開玩笑?你覺得我以前在醫院時,一直都是在拿自己的同事、領導、工作以及我自己本人開玩笑?還是說,你也覺得我心理出了問題?”


    之前高岩覺得,雖然司徒允也並不是很相信他的那些遭遇,但從未像其他人那般**裸地用看待怪人的眼光看待他,這也是他很快就將這個沒認識多久的家夥當成了推心置腹的好朋友的緣故。


    不過,從今天此刻司徒允的這種表現來看,他跟其他人並沒有任何區別!


    做了這麽些日子室友兼朋友,司徒允鮮少看到高岩如此冷硬的時刻,知道自己剛才說錯了話,徹底將他惹毛了,連忙舉起雙手,解釋道:“你別誤會,兄弟,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高岩無論是神色還是語調皆是一片冰冷,“虧我還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雖然沒有完全相信,但至少願意傾聽我的訴說,才把你當成朋友,才會把這些常人無法接受的事毫無保留地跟你說。”


    “我沒……”司徒允正想解釋些什麽,卻讓高岩毫不留情地打斷,“沒想到,你跟別人一樣,打心眼裏認為我不是腦子就是心理有毛病!既然如此,我奉勸你從現在起最好跟我保持距離,因為接下來我要做的事,可能更會被人認為是精神病,免得到時候連累你!”


    “你接下來要做什麽?”司徒允一改剛才的嬉皮笑臉,語氣也跟著沉冷了下來,“找到那個李靜靜後告訴她背後有鬼,最近出門要小心了?”


    “這……”被他突然這麽一反問,高岩反而語塞。


    沒錯,他一氣之下是說了自己接下來要有所行動,但現在真要他說出來具體行動計劃,他還真是沒完全想好。總不能跟昨天在渡船上那樣,跟那個漁民大叔說他講鬼故事講多了,女鬼不高興,因此而盯上他了吧?


    “你看看,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讓人信服的事,你就要求我毫不懷疑地全盤接受,你是不是對哥的要求太高了點?”司徒允先是一臉凝重地搖頭,接著嘴角又浮現了平素裏慣有的那種嬉笑,十分自戀地仰首,伸手理了理額前短發,“當然了,哥是比一般人聰明了點,比一般人富裕了點,比一般人講義氣了點,也比一般人有見識了點……”


    “拉倒吧你!”這回換高岩忍無可忍了,如趕蒼蠅般不斷揮手道,“少站在這裏孔雀開屏、自作多情了,哪涼快哪呆著去吧!”


    “好吧,兄弟,到一邊來,我跟你說句實話,”司徒允變臉似地又換上了一副神秘之色,“別站在路中間,免得讓人聽到了覺得路上站倆神經病。”


    “怎麽一下又變得神神叨叨的了,你到底想說什麽?”高岩滿腹狐疑地跟著司徒允走到了路邊一個僻靜的地方。


    司徒允再度收斂起嬉笑,轉換成了難得一見的嚴肅表情,認真道:“說實話,其實我並非完全不信這個世上沒有鬼魂。”


    “哦?”高岩好奇地挑起眉,“此話怎講?難道你也……”


    “不是我,”司徒允連忙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是我奶奶,有一次她親口跟我說她見過鬼。”


    雖然和成為司徒允租客的時間不長,但高岩對他家的情況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司徒允父母擁有好幾家大公司,整天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因此司徒允從小到大基本都是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的,與二老感情很好。


    他現在所住的這套大房子,其實就是爺爺奶奶的――他說他不喜歡父母那套位於寧河市最最高檔住的宅區的超級大別墅,覺得那裏雖然富麗堂皇堪比皇宮,但實際上空大得根本就沒有人氣。


    但不幸的是,他奶奶本人因為換了老年癡呆症,目前正在寧河市最好的療養院內治療。在寧河市的時候,司徒允每天雷打不動地都要到療養院去探望奶奶。


    有一次,高岩還買了禮品跟司徒允一起去看過她。那時她頭腦剛好清醒,是個十分和藹親切的老人。但據說毛病犯了的時候,可是六親不認的。


    至於爺爺,好像說是從他奶奶一住進療養院後就去實現他周遊世界的夢想去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奶奶不會是在療養院裏見到鬼了吧?”


    “不是,”司徒允鄭重其事道,“那是在四年前,有一天後半夜我起來上廁所,結果發現奶奶屋裏燈亮著,而且裏麵還傳出了哭聲。我以為出了什麽事,趕緊衝進問她怎麽了,結果她一邊哭一邊告訴我,她看到鬼了。”


    “那也難怪!”高岩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想當初他第一次遇鬼的時候也是嚇得直想哭。


    司徒允好笑地睨了他一眼:“我奶奶才不是被嚇哭的,她是高興哭的!”


    “高興?你沒搞錯吧?”高岩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見鬼後還高興得直哭。


    “的確是高興,因為她見到的是我爺爺的鬼魂。”


    “你爺爺?!”這一次,換高岩伸手去探司徒允的額頭。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在他和司徒允離開寧河市前,還在電腦上看到了司徒允爺爺給他發來的旅行途中拍的照片:這個花老頭穿著花裏胡哨的衣服站在夏威夷海灘一群打扮得跟花蝴蝶似的當地花姑娘中!


    當時他就對這個老頭子極為鄙視,老婆生病住進了療養院,他卻還有心思全世界各地到處去旅遊。


    但奇怪的是,司徒允對此卻很包容,說爺爺為這個家辛苦操勞了一輩子,是時候該好好享受了,別等到了像奶奶這樣,想享受也來不及了。而且爺爺的這次旅行,還是他的兒子女兒們親自為他安排的,為的就是讓老爺子好好放鬆放鬆。


    司徒允連忙避開了他的手,解釋道:“此爺爺非彼爺爺也!唉,我本來不想跟你說這件事的,畢竟家醜不可外揚,但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


    “你到底想說些什麽?”高岩越聽越糊塗了。


    司徒允帶著一副“我豁出去了”的神情說道:“實話告訴你吧,現在這個爺爺不是我親爺爺,換句話說,他是我父親的繼父。”


    原來如此!高岩恍然大悟,難怪他總覺得司徒允的爺爺怎麽要比他奶奶年輕許多呢。


    司徒允又接著說道:“我親爺爺在我父親二十來歲時卷了一大筆錢跟他的相好的私奔了,那筆錢大部分還是跟親戚朋友借的,你可以想象當時我奶奶家裏的情況了吧?那可是連死的心都有了。是我現在這個爺爺義無反顧、傾其所有幫助奶奶、父親、姑姑叔叔這一大家子,度過了生死難關。”


    現在,高岩多少明白了為什麽司徒允一家為什麽對現在這個爺爺如此愛戴尊重的原因了。


    於是,他問道:“這麽說,奶奶見到的是你的親爺爺的鬼魂?”


    司徒允很肯定地點了點頭:“是啊,就是那個時候,奶奶才第一次跟我說實話,其實她已經不止一次見到我親爺爺的鬼魂了,也就是說我親爺爺已經死了。”


    “他該不會是因為心懷愧疚,所以死後變鬼回來跟你奶奶道歉的吧?”高岩好奇地猜測起來。


    “大概吧。”司徒允聳了聳肩,“但至少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我奶奶是不會撒謊騙我的。所以說,她應該是真的見到他了,但這究竟是她年紀大了產生的錯覺,還是真有其事,我就難以肯定了。所以直到現在,對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鬼魂這事,我還是將信將疑。”


    “難怪了,”高岩恍然大悟,“我說每當我說起撞鬼事件的時候,你怎麽好像比一般人都要感興趣似的。”


    司徒允正色道:“是啊,我就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弄清楚了又怎麽樣?”高岩不解地問道。


    司徒允突然換上了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咬牙切齒道:“弄清楚真有鬼的話,就把我親爺爺那個死老頭子的鬼魂抓過來,好好他問問當年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我奶奶爸爸他們!”


    高岩忽然間就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深刻體會――其實司徒允這人才真的需要去跟寧河市第二人民醫院的精神病專家去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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