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他用同樣方法的時候,本來直挺挺躺在一邊,穿著壽衣那個紅發小混混,突然睜開了眼睛,“忽”的一下就坐了起來叫道:“鏟子哥,好嚇人……。”話沒說完就暈了過去,可躺下沒幾秒又起來了。這次的表情變了,臉上罩著一層殺氣,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


    聽鏟子命令一直在旁邊搖鈴的人立刻叫道:“鏟子哥,他醒了。”


    這喊聲沒驚動正忙著結手印念咒的鏟子,卻引起了紅發壽衣男的注意,他跳起來猛的伸手抓住發喊這人的頭發,隨手一扯就掀翻在地,重重一下直接就這人摔暈了過去。


    這紅發壽衣男看上去像個癮君子,又幹又瘦,但這一扯像是很大力氣,被扯翻的人倒地後餘力未衰,打了個滾就滾到鏟子腳下的地方。他滾上來的時候,正趕上鏟子第三腳向下剁,這一腳正踩在了他的胸口上,沒能接觸到地麵。


    別人還沒意識到這樣會有什麽不同,金老板那邊幸災樂禍地說了句:“畜牲,活該”


    鏟子先是踩著自己手下胸口愣了幾秒,渾身一陣顫抖,跟著就瘋了一樣的狂叫。先是一腳踢飛了腳下這個,又向紅發壽衣男撲了過去。叉著雙手大張著嘴,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這紅發壽衣男也目露凶光迎著鏟子的來勢也衝上去,兩個人都如瘋癲一般就開始撕打起來。


    畫家從地上拾起一把砍刀,問驢哥:“幫誰?”


    驢哥還沒出聲,金老板那邊說話了:“看戲吧你就,一個陰間上來的厲鬼,一個請到一半的靈童,幫什麽幫,等他們打出結果,咱們再上去收拾就行。”


    “什麽靈童厲鬼,你說什麽呢?”驢哥不解地問。


    “我剛才用的方法,術語叫‘鬼打’,說是請神,其實請的隻是厲害一點的鬼,不然那些神仙哪能輕易說來就來,需要很高道行的。這種鬼不傷人,所以也稱為靈童或者靈鬼,我們道士可以請它們上身幫忙打架。”金老板解釋道。


    “那怎麽你請了之後,猛的像tmd洪七公一樣,他一請,怎麽就像逆練九陰真經的歐陽鋒呢?”畫家指著地上滾作一團,相互連啃帶咬的兩個人。


    金老板知道畫家說的是正發瘋的鏟子,加上他剛剛在畫家和驢哥麵前顯得威風,心情格外的好,就詳細說道:“這鬼打請靈童,除了平時要注意練習之外,在使用的時候要正確使用手決、咒語和連跺三腳請靈童上身,最後一下最重要,是靈童上身,支配請者身體的一下。如果這一腳跺不下去,或者跺到一半停了,靈童就不上不上的卡在那裏,這靈童說穿了非人非仙也非神,到底還是鬼,隻不過有五分靈性,但別忘了還有五分鬼性。被卡之後就會鬼性大發,也引得請它上身的人走火入魔一樣發瘋,折騰多長時間就要看它心情了。”


    “那個穿壽衣的小紅毛是怎麽回事?”驢哥指著和鏟子打得正凶的人問道,隻不過這時候壽衣被連撕帶咬,已經被扯也在無數碎布條。


    “這個肯定是那小子被半桶水的鏟子送過去之後,被見到的情景嚇住了,沒有按規矩倒著走路,而是掉頭就跑,把下麵的東西給招上來又附到了他身上。”金老板說話這功夫,打架這對就分了勝負。這請到一半的靈童,沒打過尾隨而來的厲鬼,鏟子被那厲鬼上身的壽衣男二號給騎在了身下,拚命掙紮卻動彈不得,眼看要被活活掐死。


    拚命掙紮之中,附在身上的靈童離了體,鏟子回過神來,見到自己的小弟騎在自己身上,穿著破爛的壽衣,瞪著血紅的雙眼要掐死他,就哀求著對金老板喊:“老……師傅……救命啊!”


    驢哥和畫家立刻轉頭看向金老板什麽反應,金老板破口罵道:“王八蛋,這會兒想起叫我師傅了?早你幹什麽了?剛才那囂張勁兒哪兒去了?掐死你才好呢,省得我親自動手。”


    畫家立刻在旁邊添油加醋:“好樣的,金老爺子,古有包拯斬親侄,現有金老道清理門戶,這都是大義滅親的典範啊!”


    驢哥道:“別瞎扯,宋朝有法律,五服之內審案要回避,你那都是杜撰的。”又轉頭問金老板:“你們那些什麽山規、道規、行規什麽的,有沒有說不能見死不救的?”


    “當然有,十戒八忌,這八忌之中就有忌見死不救,否則畫符失效。”金老板說完拍了下腦袋,示意驢哥提醒的有道理。


    畫家在一旁有點失望地說:“你個老財迷還有這些顧忌啊?到處使術騙人,我tmd還以為你是金無忌呢?”


    “嘿嘿,為了生計弄點小錢花花,祖師爺不會怪我的,但要是見死不救罪就大了點。”他們說這話功夫,鏟子已經被那厲鬼掐的隻剩半條命了,手不停的揮舞求救。金老板一看要是再不出手,救回來了也是個死人,那這見死不救的罪名,可就被砸實了。再一想這鏟子苦頭也吃的差不多了,就立刻對驢哥和畫家道:“去幫忙,我來寫符。”


    驢哥和畫家兩個人立刻衝上去,一左一右掰那被附體的紅發混混胳膊,但那紅毛小子隨便一揮手,就把驢哥和畫家給摔了出去,不過這樣一來鏟子也得到了一點喘息的機會,趴在那裏連咳帶喘的呼吸。


    厲鬼甩開了驢哥和畫家,本來又想繼續掐鏟子,但後腦上被畫家拍了一板磚,正常人挨這一下早暈死過去了,但它轉頭怒吼一聲,又奔畫家撲去。


    趁他們拖住厲鬼這功夫,金老板跑過來扶起被撞翻的桌子,拾起那個桃木劍和一張符紙,把黃色的符紙平鋪到桌子上,咬破中指在紙上畫了起來,邊畫邊高聲念咒語:“天清地靈,陰濁陽清;中指血引乾陽,中指血引坤陰;順應陰陽,寶劍開光;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紫氣東來乾坤引,八卦陰陽倒乾坤;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萬鬼伏藏!”


    咒念完,符也寫好了,又把符點燃在桃木劍上一擦。拿著桃木劍就衝向了正想攻擊畫家的紅發小混混,上前揮劍“啪”的一下打在了他後腦勺上,口中郎聲說道:“一打鬼低頭”


    這用符紙開過光的桃木劍似乎對附體的厲鬼威力很大,這一下看上去力氣不大,卻把那紅發混混給打了頭向下一低,剛才挨畫家板磚時候也沒這個效果。


    “二打鬼彎腰,三打雙膝曲,四打五體投地,五打四打厲鬼離體”金老板似乎回複了青壯年時的那種神勇,口中話不停,手中劍更快,幾下就打倒了紅發小混混。又用桃木劍的劍尖兒,頂著那小混混的後腰,順著脊椎骨向上一推,似乎把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從小混混頭頂正中的‘百匯穴’擠了出去。


    驢哥見這動作之後,知道此刻如果眼睛上抹點泡過烏鴉眼睛的水,或者用柚子葉擦的話,多半會看到一些東西。但現在什麽都沒有,隻能用感覺去判斷,隻覺得有一團陰冷的氣在麵前飄來飄去。


    金老板又從桌子上摸起一張符紙,寫好後用手指夾著,舉過頭頂很恭敬地朗聲道:“天清地靈,兵隨印轉,將逐令行,弟子金富貴奉茅山祖師敕令,拜請中方五鬼姚碧鬆,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張子貴,東方五鬼陳貴先,急調陰兵陰將,火速前來押解厲鬼,回歸陰曹地府,急急如律令!”


    說完把符紙點燃,往空中陰冷氣最盛的地方一甩,立刻空中爆出一團藍火,嚇得驢哥和畫家齊齊向後一跳。金老板則笑著說道:“成了”


    完事兒了?畫家像是被嚇癱一樣,坐在地上喘粗氣,驢哥也好不哪兒去,換誰被厲鬼追,想必也不會很輕鬆。


    “沒,還有最後一道工序,請神得送神,請五鬼來辦事,也得把他們送走啊”金老板又畫了第三張符紙點燃,念道:“弟子金富貴,拜請中方五鬼姚碧鬆,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張子貴,東方五鬼陳貴先,速收陰兵陰將歸法壇,急急如律今!”


    最後一片紙灰飄落的同時,畫家和驢哥的心也放了下來,都感覺到麵前那股陰冷的氣團消失不見了。


    除了昏過去的,剩下的人都累的夠嗆,驢哥畢竟年青,又經常鍛煉,休息一會兒最先恢複了點力氣,起身把暈過去的人都弄醒。金老板以救命恩人、世外高人、過來人,三種身份合一的高姿態,把所有鏟子一夥的人都罵了一遍,叫他們以後眼睛放亮點,別跟著鏟子胡混,不然早晚被他害死。又踢了鏟子兩腳,叫他快點從自己麵前消失,以免看著心煩萬一控製不住再打斷他的腿。


    “金老爺子,你今天真威風”畫家豎著大拇指說道,驢哥也做了個同樣手勢。


    “哎,不行了,好漢不提當年勇啊,想我年青時候,方圓幾十裏的厲鬼都托夢給自己家人,說要遷墳到別的地方去……。”話說一半被驢哥打斷了。


    “行了,知道你年青時候猛的賽過張飛,能砍死李逵,走去你那裏把你說的那些什麽風水魚,八卦鏡和鎮宅像拿回去,一共3萬我給你現金。”


    “四萬”


    “你不是說自己記性不好麽,周鶯表姐出的勞務費你都記錯了”驢哥打趣道。


    “嗯,我這個記性不好是一陣兒一陣兒的,電視上說是什麽來著……。”


    “選擇性健忘症?”


    “對對,就是這個,選擇性的……。。”


    “老財迷……”


    短篇五《領路黑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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