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走出去後不久,我們立刻跟在後麵,尋著爆炸聲繼續一路向上。這次有那些地底人給安德烈指方向,我們跟在後麵沾光也少繞了很多彎路,一路順著血管狀的山洞曲折蜿蜒向上行軍,就是說我們一開始從裂縫裏爬出來找到的,是很多細小的毛細血管,越向上,洞穴的直徑和空間也就越大,就好像由毛細血管走到主血管一樣,到最後我們幾個已經完全被洞穴的宏大規模所震撼,仿佛我們行走的已經不在是地底,而是穿行在開天的盤古或者創世巨人泰坦的體內。


    隨著我們的腳步,那些石心僵屍自爆的聲音漸漸清晰入耳,終於拐了幾個大彎之後,我們從一個截斷的山洞探出頭去,居高臨下地看到了地底人和數以萬計的僵屍戰鬥的場景。


    我們所處的這個山洞,有點象山壁上的一個窟窿,兩邊的石壁大約有四層樓那麽高,上麵布滿了窗戶似的岩洞。那些石心僵屍搖晃著身體發出嗬嗬的聲音,正在兩麵石壁中間的通道上追擊著十幾個已經受傷的地底人,從通道邊緣岩石的形狀看,這個通道是用炸藥開出來的,而且兩側的石壁上也能看到深淺不一的坑,淺的是子彈打出來的,有些臉盆大小的則是rpg火箭炮的傑作。


    在兩側的岩洞裏,有數以百計的地底人探出頭來,聽著聲音判斷著那些僵屍的方向,聽準之後就從身後的人手裏接過拳頭大小的石頭,順著聲音的來源砸過去。在他們後麵的洞穴裏,能看到有地底人不停的把石頭用容器搬運過來。我們前麵的安德烈等人也架上ak向那些僵屍開火,但僵屍數量實在是太多,這幾條槍根本起不了太大作用。


    伊萬瞪大眼睛看了幾秒,回頭問我說:“是我太笨看不出來?還是這些地底怪物長時間沒曬太陽,腦子壞掉了?就這種石器時代的防守方式,就能讓前蘇聯的精銳大量傷亡?開什麽玩笑?”看來當過兵的人,都有一種固執的情節,就是總認為己方部隊是戰無不勝的。


    安德烈、阿瑞斯和血龍三個人忙著射擊沒理伊萬,到是那個夜鶯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則說道:“兄弟,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恐怕是你太笨看不出來。”


    “就你聰明,到是說一個給我看看?怎麽用石塊就能把現代化的步兵砸出大量傷亡的?”伊萬不依不饒地追問道,我輕輕搖了搖頭表示我目前還不知道,但是我心裏知道事情不會那麽簡單,要是隻懂得用石塊攻擊敵人的話,那隻能說這個在史前就能移山填海,捕鯨馴龍,上通行星運轉,下懂板塊能量的文明,實在是退化的太厲害了。不過細想想根本不可能,要是這些人有那麽差勁,燕後早就命令手下殺進來了,何必花那麽大力氣,準備了幾萬這種能自爆的僵屍才來發動進攻呢。


    有這種想法的不隻我一個,金梨花也點頭表示同意,三媚則很認真的對著下麵亂成一團的大場麵看了一會後說:“那些石頭有問題”


    “石頭能有什麽問題?還會開花不成?”伊萬瞪著牛眼不解地問道。


    我眼神沒有三媚那麽好,就把手電光束調到最遠,用圓形的光斑跟著幾塊石頭,盯著看了半天,我發現那確實不是普通的石頭,而是某種銀白色的礦石,同時我也裏也暗暗猜到了這些地底人的戰術。


    等到那些銀白色的石頭在地麵幾乎鋪滿一層之後,在蜂窩般的洞穴中探出一個高大些的地底人,從滿是皺紋的皮膚上看他應該比其他人年紀要大。這個地底人拿出一個油包一樣的東西,用很小心的動作摩擦火石,看得出這種油包在他們眼裏十分珍貴,等到油包點燃之後,就用手捏著扔向了下麵的成群結隊的石心僵屍。


    燃燒的油布包落到地麵後,地麵那些白色的小石塊就迅速被引燃,發出亮白色眩目的光芒,同時有大量的濃煙伴著火苗冒了出來。走在前麵的幾百個石心僵屍身上紛紛起火,很多更是幹脆被直接燒成了焦炭。


    “看來石頭真的能開花,不過是火花”我打趣對伊萬說。原來這些地底人,不知道在這地層之中的什麽地方,找到了大量的高純度鎂礦石。鎂本身就是可燃金屬,是製作軍用燃燒劑和照明燃的重要材料,塊狀鎂的燃點僅為650c,被點燃後可以發出上千度的高溫,如果加工成粉末的話甚至可以用來做高能爆炸物,再加上這裏複雜到令人頭痛的立體化洞穴網絡為那些地底人做掩護,怪不得燕後做了那麽長時間的準備。


    前麵幾百個石心僵屍帶著火苗又像敢死隊一樣推進了十幾米,就統統被燒得倒在地上縮成一團,又漸漸變成了黑色的焦炭。我心想還好他們並不知道痛,不然此刻這個巨大空間中一定充滿了人類痛苦的哀嚎。


    後麵的僵屍根本無視自己“同伴”的遭遇,繼續邁著雜亂無章但是緩慢穩定的步伐向前推進,看來燕後被我們用誅天弩弄壞了皮囊,現出本相後隨即動了真怒,下決心把我們弄死,不知道躲在哪裏用咒語驅趕著僵屍,像是螞蟻一樣堅定地向目標前進。


    後麵的僵屍根上來之後,無數地底人繼續扔出銀白色的高純度鎂礦石,那個滿是皺紋的家夥點燃了第二個油包。


    但這一次剛剛冒出火苗,一道暗紅色的身影就突然從地穴上方的黑暗之中飛了下來,是蓄謀己久的燕後發動了攻勢。它在空中早就瞄好了那個負責放火的地穴人,猛撲上去用尾針把他毒死後,長繩似的尾巴卷住了已經燃燒的油包扔到了洞深處堆放礦石的地方,立刻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幾十個地底人慘叫聲中被活活燒死。


    燕後的這個手段十分奏效,她隻是有選擇的攻擊投放火種的人,而在這地底人之中,那些火種看上去十分的珍貴而且稀少。每次都是火苗剛點燃,燕後就從空中撲了過去,用尾針毒死拿著火種的人。阿瑞斯幾個人都放下地麵的目標不管,端起槍來拚命像燕後的身影開火,但是她速度太快,能見度又差,所以打了半天也沒什麽效果,偶爾打中幾槍,似乎也沒對燕後構成任何傷害。


    趁這個功夫,那些僵屍順著石壁底部的一些洞穴,鑽到了兩側石壁內部,緊跟著洞裏就立刻回蕩起爆炸和怪叫聲,然後是到處橫飛的碎肉和鮮血。在高一些的岩洞中,被燕後毒針紮中的地底人躺在地上抽搐一陣之後,也都變成了那種神智全失的東西,重新爬起來撕咬自己的同伴,或者幹脆直接引爆了自己。很多地底人被從山洞中炸得飛了出去,落到下麵大量的僵屍群之中,掙紮幾下就被撕成了碎片,場麵完全的逆轉了過來。


    “守不住了,撤”那個阿瑞斯看到形勢越來越不利,立刻對著安德烈和血龍揮手說道。安德烈又那種我們根本聽不懂的難聽音節對著身邊的地底人吼了幾句。一聽這動靜,我就想起小時候家裏菜刀鈍了,沒法切凍肉,我爸就會拿著菜刀,到院裏大水缸的沿上來回反複的磨,所以我決定給這種語言起個名字,叫銼刀語,簡直比磨刀還難聽。


    與安德烈對話的地底人又扯開脖子,對著另一側的石壁用“銼刀腔”吼了幾聲,兩側的地底人迅速的撤回了洞內深處,我們也跟在了後麵。有些沒來的及撤退的都被那些僵屍撲上來撕扯成了碎片,盡管沒有親“眼”目睹,其它的地底人還是從聲音上判斷出了自己同類的命運,那些沒有瞳孔的眼睛之中,竟然也流露出一種深深的哀傷,有些年幼的甚至流出了眼淚。


    但他們並沒有耽擱太久,地底黑暗的生活除了讓他們皮膚和眼睛完全變白以外,還教會了他們堅強。這些地底人迅速地順著洞穴匯集到了一處,然後有秩序的沿一條很寬闊的岩洞,手腳並用的開始飛奔,雖然他們數量很多,但卻並不顯得擁擠,因為他們已經可以立化化地利用這岩洞的空間,一部分人在地麵奔跑,一部分倒垂在洞頂爬行,就連兩側也有人在利用,像壁虎一樣快速移動著。


    我們幾個既不能像蝙蝠一樣倒垂在洞頂,也沒有壁虎那兩下子,隻好老老實實跟在後麵,時不時還接替一下斷後的阿瑞斯等人,畢竟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是一起蹦噠沒準活著回到地麵的機率還能大點兒。在輪流阻擊敵人的過程中,我注意到血龍帶著50多個比較強壯靈活的地底人順著一個分岔洞口離開了大部隊拐了進去。仔細一看正是我們剛才從掉下來的裂縫中爬出來後,又經過的一個岩洞。


    “他們這是去哪兒?”我問安德烈道。


    安德烈一臉的悲傷,似乎並不願意過多的談這個話題,隻是簡單地說:“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蜿蜒曲折地沿著山洞走了半天之後,我們順著岩洞的走勢,上了一條由黑色火山石構成的石橋。橋是懸空架在一個深淵之上的,向下看能見到一些暗紅色的東西在流動,我們五個人像是做夢一樣,傻傻地看著下麵,好半天沒人說話。


    “那些是什麽?”伊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知顧問地呐呐道。


    “可口可樂”金梨花板著臉,麵無表情地說。


    我剛想笑,就立刻意識到她是指剛才安德烈打比喻的那個“晃動的可樂瓶”原來我們真的站在湧動的岩漿河流之上。


    想到這裏,我又帶著一種崇拜的感覺向下麵打量了幾眼,因為我知道那些帶著高溫在緩慢流動的物體,都是來自鐵鎳核心並穿越古騰堡不連續麵的熾熱岩漿,那是地球上包括人類在內的萬物生存之根本,但同時很可能也正是噴發出來,將人類文明最終毀滅的終極力量。


    連續穿越了幾道這種懸空石橋之後,我們到達了某個地底平原一類的地方,這個地方四下都看不到邊,遠遠的有一座平頂的金字塔聳立在黑暗之中,從塔的形狀上看這裏也曾經存在過那種人造陽光,但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熄滅掉了,隻把無盡的黑暗留給了這個古老文明的人們,真難以想象是什麽支撐著他們,熬過那千百年漫長的黑暗世界。


    從洞裏出來,踏上平原之後,跑了沒幾步我們就都停住了,因為腳下的感覺告訴我們,這裏的地麵有問題。而且那些跑在前麵的地底人也知道這一點,他們都放輕了手腳在上麵飛快地爬行著。


    趴在地上用手扒開了一層浮灰,我借著頭燈看到下麵亮晶晶的一層東西,有點像透明度不好的玻璃,有很強的反光能力,不過它反不反光我到不關心,關鍵是用手輕敲了幾下之後,我的心一下子就像剛才那兩座高懸於岩漿河流之上的橋一樣,高高地吊了起來,這東西薄薄的一層,敲擊的手感和聲音告訴我,下麵居然是空的。


    看到我們幾個在那裏研究地麵,那個跟著安德烈等人斷後的夜鶯走過來對我們說:“是白雲母岩層,不想死就腳下輕點。”


    “啥東西?”伊萬納悶地問道。夜鶯並沒有回答他,想來還是在為剛才伊萬叫這些地底人“怪物”而生氣。見到她把臉扭到一邊,我隻好重複了一遍伊萬的問題,並告訴她到目前為止大家還不是敵人,真正的敵人正撲騰著一對彩色的翅膀,指揮著一大群自爆僵屍在後麵追殺我們呢。


    “白雲母岩層,由白雲母構成的,由六方晶體構成的板片狀岩層。特點是薄,大概十幾厘米厚,是由酸性岩漿表層物質冷卻後形成。一般在板塊運動中,岩漿上湧後表麵冷卻,底層的高溫熔岩又通過其它通道流走,岩漿高度回落後,就會形成這種由雲母岩層覆蓋的空腔”這個夜鶯的話我基本聽懂了,就是我們站在一塊並不結實的玻璃之上。


    “你的意思是?我們腳下,隔著這層東西,就是……”我問到後來語氣也跟著抖起來,開玩笑,行走在岩漿上麵,換誰誰不怕啊。


    “沒錯,這是我們最終的防守方式了,剛才你們經過的幾個地方,也是類似的構成,不過都被用來對付蘇聯人了。其實你們也不用怕,沒準下麵的岩漿已經冷卻了也說不定”夜鶯指了指身後我們剛剛經過的幾個石橋,然後又試著安慰我說道。


    但誰都知道她這話等於沒,從剛才經過的幾個石橋來看,距離下麵的岩漿恐怕足足上千米,而且岩漿冷卻了是什麽?就算不懂地質的我也知道,那是岩石啊。換句話說,如果掉下去的話,要麽是落到沸騰的岩漿裏燒成灰,要麽是摔在堅硬的岩漿岩上變成肉餅,而現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千萬千萬不要踩碎腳底下這層東西。


    就在我們想開始爬的時候,遠遠的看到有燈光隨著奔跑在閃動,三媚打量了幾眼說:“是血龍”


    離的近些我們才看到,是剛剛帶隊離開的血龍,又帶著那50多個地底人跑了回來。不同之處是,其中有近40人都背著一發炮彈。


    “咦?哪兒來的?”話出口的同時,我自己也想到了問題的答案,他們一定是回到了被夾在岩縫中的t62那裏,利用這些地底人出色的攀爬能力,把坦克裏的炮彈都取了出來。從我們搶了一輛坦克逃命開始,主要都是用高射和平行機槍對付僵屍,隻開過兩炮。


    而t62的彈藥基數為40發,正常配比為榴彈17、脫殼穿甲彈13、破甲彈10。除了我們用掉的兩發以外,其餘38個都在這裏,一個不少的被他們一路背了過來,60多斤的東西,他們可真有力氣。


    關鍵問題是,他們背了這麽遠到底要幹什麽?炸那些僵屍?就算這些炮彈都用上,最多也就炸掉幾百個,對那些以萬為單位的自爆僵屍根本不算什麽。對付燕後?那就更不可能了,別說隻有炮彈,就算給我們一門115mm的滑膛炮,也根本對不付不了那飛來飛去的妖怪。


    伊萬性子比較急,又懶得像我一樣動腦子去想,張嘴就問血龍道:“你們搬運這些東西,要幹什麽?“


    血龍用那一慣空洞的眼神,掃了伊萬和我們一眼,簡短地說了四個字:“同歸於盡”他說這句話的同時,眼神之中爆發出的仇恨告訴我們,這家夥是認真的。


    匯合了最後一批背著炮彈的地底人之後,我們分散開始在薄薄的雲母岩層上爬行,手腳同時接觸在上麵,那種恐懼的感覺更加明顯,因為手部會感覺到那種由於擠壓而產生,嚇人的咯吱聲。仿佛在很嚴肅地告訴我,再用一點力它就會碎,我也會掉到深淵下麵去,結果麽,自然就是肉餅和黑灰二選一了。


    還好這種情況並沒有出現,又或者是這裏的雲母岩被那些地底人用什麽方法加固過,總之它雖然一直在咯咯吱吱的響,但還是堅持到我們安全地到達了平頂金安塔的下方,這裏已經不是那些雲母岩的覆蓋範圍,而是真正的岩層,不然不可能支撐住一座六層樓高的金字塔。


    到達金字塔腳下後,我們幾個有槍的立刻拉開了防線,但安德烈告訴我們不用,隻盯著天上別讓燕後飛過來就好。與此同時,幾個把背上炮彈斜下的青年地底人,再加上一臉莊重的阿瑞斯,一齊從金字塔底的一道側門走了進去,塔頂也有地底人在操作著什麽東西。


    由於我們速度比那些僵屍快一些,所以爭取到了一定的緩衝時間,那些僵屍緩慢的身影還沒有出現,阿瑞斯已經捧著一個黑色的箱子從金字塔裏走了出來。後麵跟著幾個走起路來顫巍巍的地底人,從身上臉上那成堆的皺紋來看,這幾個人恐怕比剛才負責保管火種人的還要老。


    “剛才那幾個哥們呢?”我衝阿瑞斯問道,話剛說完我就愣了,因為我看到阿瑞斯身後的幾個人,身上都纏著繩子,正是剛才背炮彈用的那種。也就是說,剛剛進去的幾個年青人,在塔裏----瞬間老了幾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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