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在奔流的洪水裏,我被衝的是暈頭轉向,好不容易才穩住身體,雙腿並攏腳前頭後的順水飄著。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在如此的激流之下,人很容易撞到下遊河床突起的石頭或者暗河水道的石壁之上。腳在前可以起到一定的緩衝作用,不然要是頭部向前順水流漂的話,說不定哪下點兒背就撞了個腦袋開花。就算有高強度的防彈頭盔擋著,被洪水推動之下,這麽大衝擊力傷到頸椎或者折斷脖子還不和玩兒似的。


    就這樣七轉八轉的不知道被水衝了多久,老黑那邊的手電光線也看不見了,突然間我身子一輕就垂直向下落去。“壞了,遇到瀑布了”我想到這點的同時,張開套在手上的攀爬鋼爪奮力扭轉身體向一側的石壁抓去。但這邊的石頭被水長時間衝洗,都變得又圓又滑,摳得我胳膊都快脫臼了也沒固定住身體。


    如果沒有水的話,現在的我應該像電影裏武俠高手那樣,在石壁上劃出一道道火星落向地麵,應該是比較帥氣拉風的形象。但是此時此刻在這個光線全無的地底暗河瀑布,一個全身不是泥就是水要麽就是沙子的人,在生與死的邊緣上奮力掙紮。帥氣拉風是壓根沒有的,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到是十足十。


    終於,我右手攀爬爪的四根鋼指摳到了某個寬一點的石頭縫隙中,巨大的下降慣性拉得我全身骨頭一陣作響。緊接著被甩著撞到了石壁上撞到了一塊突起的石頭,直接把戰術手電和單兵夜視儀給撞得落了下去。


    顧不得已經消失的不見蹤影的手電,左手抽出插在背上的霰彈槍,用力插到一條石縫中。然後像抓單杆一樣雙手在上麵,把頭貼到了剛剛撞飛我手電和夜視儀的那塊突起的石頭下麵,在這個很小的空間裏緩了一口氣後,收起槍摳著大小的石縫艱難地橫向移出了瀑布的範圍,聽聲音瀑布下麵應該是個水潭,手電丟了也看不清大小。我好不容易在一塊布滿青苔的石頭突起上站住之後,這才長出一口氣活動已經被撞的到處都痛到已經發麻的身體。


    誰知道我還沒等把胳膊輪上一圈兒,耳機裏就傳來老黑的聲音:“猴子,你有沒有事?要不要我下去救你?”


    我定睛一看,瀑布下麵的空地上,有道手電光線正在移動,看那光線應該是我剛掉下去的surefire戰術手電。黑暗中看不清楚,像是被誰從水裏撈出來拿在了手裏。


    “猴子,到底怎麽了,快回答”耳機裏又傳來了老黑急促的聲音,跟著是他自言自語的說:“該死,是不是無線電壞了。”說完我似乎感覺到頭頂有道光線在閃動,看來老黑沒有被衝下瀑布,而是不知道怎麽跑到暗河兩邊的石頭灘上去了,正在上麵向下發信號。


    這時,下麵那道手電光突然向上照來,並用手電發出三短三長三短的通用求救信號。老黑這邊立刻緊張了起來,也在我頭頂上用光線打信號回複,同時我在無線電裏聽到他小聲說道:“受傷了?”


    我腦子裏突然反應了過來,扣著無線電大喊:“老黑,快趴下”幾乎是同一時刻瀑布下麵傳來嗒嗒的槍聲和閃動的槍口火焰,耳機裏也傳來了人體撲到在地的咕咚聲和老黑的怒罵聲:“狗日的差點陰死老子”


    這一聲大吼救了老黑的命,但在黑暗中聲音立刻也暴露了我的位置,知道對方下麵幾槍肯定是衝我來的,喊出聲的同時,回音尚未完全散開,我就用力側麵一跳。這麽做完全是逆向思維,如果我直直的跳下去,下麵的職業軍人要是按人體自由落體的速度隨便給我盲射上幾槍,那我豈不成了活的空中移動靶。我人尚在空中,剛剛立足的石頭上就被幾發子彈光顧了,對方的動作還真是夠快的。


    這次跳下來垂直距離就很小了,落到水潭的時候我腳就觸到了底,心裏暗叫一聲僥幸,剛才要是直接順水從高處落下,肯定被狠狠的慣到水底的石頭上,非得骨斷筋折喪命當場不可。


    撲通一聲掉到水裏,我立刻一個猛子紮到水底,摸索著遊到岸邊。老黑在瀑布上麵開火掩護我轉移,對方幾枝突擊步槍也分別向我倆射擊,子彈打了非常刁鑽,有幾發甚至就在我頭頂飛過,嚇得我死死趴在地上不敢抬頭。


    現在老黑那邊的地形還算可以,居高臨下可以很方便的進行火力壓製和掩護。我這裏比較倒黴,是如假包換的背水一站的地形,後麵就是水潭,連個撤退的地兒都沒有。


    戴著夜視儀的老黑從上向下的壓製火力為我爭取了一些寶貴時間,但他那裏是水邊很小的一塊突起的岩石,並不能穩定的射擊所以作用有限。我躲在一堆石頭後麵端起突擊步槍對著敵人槍口火焰閃動的方向開火,打兩槍立刻就翻滾著轉換射擊陣地。滾動中還不小心撞到了一塊小船的木頭碎片,看來他們也是被洪水從上麵衝下來的,並在這裏把船摔壞了。


    這個瀑布下麵的空地很大,有幾百個平方的樣子,除了射擊時槍口的火焰以外沒有任何光線。雙方經驗都很豐富,除老黑外都隻打單發的點射,槍響立刻換地方。下麵到處是密度很大的岩石,飛來飛去的子彈擦到上麵打得火星四濺,但是要打到人卻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這麽拖下去不是個辦法,從槍聲判斷敵人隻剩三杆槍在開火,其餘兩個人很可能已經保護著宿主開溜了。看著能見度基本是零的地下空間,我心裏突然產生了個很冒險的想法。


    飛快地給g36c換上了一個45發加長彈匣,從背包裏摸出一卷漁線來,這種尼龍的漁線很細很輕,但是強度很大,是野外生存的時候釣魚用,也可以用來綁竹筏子或者搭帳篷,據老黑說還能係在男人很怕疼的部位審訊俘虜,不過我沒試過。


    把漁線係到了扳機上,將槍放平放卡在兩塊高一點的石頭中間,又在上麵壓了一塊石頭,這樣槍就完全被卡住,而且拉動漁線就可以扣動扳機。槍會因為後坐力跳動,可以沿著一個扇麵兒射擊。這麽做隻能短時間糊弄一下,指望著打中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我運氣好到開了花,對方運氣差到了家,不過戰場上可不是指望運氣起作用的地方,還是老老實實真刀真槍的pk才是王道。


    把漁線團拿在手裏,橫著走了一小段,我開始向對方的陣地摸去。邊爬邊放長漁線,時不時的還要拉幾下,做出有人在那堆石頭後麵射擊的假相。


    整個戰場唯一有夜視儀的老黑看到我的舉動,驚訝地在無線電裏小聲問:“猴子,你瘋啦?你不要命了?”


    如果在有光線的地麵,或者對方也像老黑一樣有夜視裝備,那我現在的作法就是百分之百的找死。但現在沒有任何光線,怕暴露我也不敢回答老黑,隻能邊爬邊祈禱不要被流彈打到。


    頭頂不停的有子彈飛過,一開始我還條件反射似的縮下脖子,到後麵我幹脆已經不顧一切了,一直爬到我手裏的漁線放到了盡頭。


    從我綁槍的地點到敵人的幾個陣地,直線距離大約150米,我手裏的漁線一大卷兒差不多是100米,也就是我現在離敵人還有不到50米的樣子,已經快進入霰彈槍的射程了。我放開了漁線,把插在戰術背心後麵的m1super90抽了出來,拚命向前爬這一段,準備冒險做最後一搏。


    誰知道剛剛前進了二十幾米,對方的槍聲忽然停了。多年搏命的經驗告訴我,事情要糟糕。


    隻聽“通”的一聲空包彈的悶響,一枚閃光彈被打向了老黑所在的位置,緊跟著就在空中炸開,瞬間整個地下空間都被照的慘白一片。同時傳來老黑一聲怪叫:“坑爹啊,我的眼睛”


    敵人肯定是從射擊的精度上判斷出老黑那邊有夜視儀,居然別出心裁的把本來應該拋射殺傷榴彈的發射器,用來打了一枚閃光彈出去,瞬間的強光立刻把老黑給爆肓了。這種對付有夜視裝備的方法我們也常用,沒想到今天被人家給鬥轉星移還施彼身了。


    光線下我毫無疑問地暴露了,這麽近的距離就算是高度近視也能看到我,更別說對方是老練的職業殺手。現在的情況躲無可躲百分百要被當場打死,拚死一搏也許還有半點生機。


    敵人把閃光彈打到半空後,習慣性地轉頭躲避強光,雖然這麽遠距離他們完全可以不這麽做,但人眼在黑暗中時間過長的話,會對光線格外敏感,所以他們為了保護視力又懶得做四套眼操健操,就都低頭或者轉頭了。這個以秒為單位的時間差給我創造了機會,閃光彈是在我背後的上空爆炸,我受到的影響很小。所以必須趁這個機會發難,不能讓他們有任何反應的時間。


    立刻從地上彈著跳起來,把霰彈槍的槍托抵在肩上,打開護木上的戰術手電照著對方眼睛,讓對方暫時無法瞄準後,我斜向躥了出去。敵人沒想到我已經偷摸到了這麽近的地方,都短暫的一愣。再加上被戰術手電的強光照射,視線受到影響,反應緩了一拍兒,這也是救我命,分出生死的一拍兒。


    在近戰中使用裝有。33直徑鋼珠的00號鹿彈的霰彈槍,其的命中率是最高的。洛杉機警方在曾經做過調查,普通人隻要經過簡單的訓練就可以達到58%%uff0c在我這種常年玩命兒的人手裏可能更高一些。


    借著光線我也看清了對方的布置,兩人拿著ak正準備跳出藏身之處,後麵一個人的槍口上裝了筒罩式的杯形榴彈發射器,正拿著一枚殺傷彈在向裏麵裝填,看樣子他們準備采用三角進攻隊形。


    側滾到敵人三個人連成的直線上,這樣可以讓後麵的敵人怕傷到同伴而不敢亂開槍,端起手中的m1super90我就扣動了扳機。這麽近的距離下霰彈槍基本是不用瞄準的,就是聲音太大,要不是有特製的耳塞濾掉一部分聲音我恐怕在接下來半個月裏要喊著說話了。


    “轟”的一槍9枚大粒兒的鋼珠激射而出,離我最近一個敵人瞬間被打得胸口一片血肉模糊,最少有4到6枚鋼珠打到了他胸腔裏。由於我采用的是各種子彈混裝的方式,第二槍是一枚獨頭彈,12號口徑的金屬的彈頭直接打穿了他的軀幹,帶著兩節被脊椎骨從身體後麵飛了出去。


    槍抵肩連續射擊的同時我上身前傾以抵住槍的後坐力,矮身腳下飛快的向前移動著,邊衝邊開槍霰彈的鋼珠像雨點似的噴射過去。這種m1super90係列霰彈槍是靠慣性後坐原理實現自動裝填,可以很好的保證射速。但美中不足我手裏是m1entry型的,專為室內突入作戰設計,所以比標準版的少一發子彈,算上頂上膛的那個一共是6發,眨幾下眼皮功夫就打光了。


    大包的子彈和快速裝填器都在老黑那裏,我這邊槍托上到是用相應的附件加了四發子彈,但在這0。1秒就能決定生死的節骨眼上,總不能在敵人10米距離上裝填吧。我要是因為這個被打死了,當年教我射擊戰術的連隊教官非得因為有這種不成材的學生,羞愧的上吊自殺不可。


    前麵6槍把離我最近的兩個敵人打得血肉橫飛命眼見是不能活了,最後一個家夥看到同伴都死了,突然把手裏的突擊步槍向我砸了過來,同時伸手去摸腰間的備用武器。


    看到他的動作再加上槍口上擰的榴彈拋射器,我心裏明白他肯定是為了連續發射槍榴彈,找了個空彈匣壓了幾發空包彈進去。這會兒眼見換彈匣來不及,就想用副武器擊殺我,想通了這點我暗叫一聲今天走了狗屎運了。


    加了榴彈發射器的ak奔我砸來的同時,我也把手裏彈倉已經空了的霰彈槍迎著丟了上去,兩枝槍在空中撞到一起又墜向地麵,我立刻摸向掛大腿外側的手槍。


    我之所以放棄了停止作用更好的hk23而選擇glock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它的彈容量和可調節的全自動射擊模式。但我最喜歡的,是它的扳機式保險裝置,也就是平時我們說的雙扳機結構。即前麵突出的小扳機是保險杆,隻有先壓下小扳機才能扣動主扳機,而且隻有在扳機被扣壓時才會釋放擊針保險進行射擊。


    這樣做安全係數很高,在實驗中頂上膛的槍從高處落向水泥地也不會走火,最重要的是,這樣會帶來一個很好的特性,就是掏槍就能打。雖然很多射手已經把掏槍推保險練和一氣嗬成到幾乎進於本能反應,但是畢竟要有一個多餘動作,多餘的動作就可能是要命的動作。


    我和剩下這個太極虎殺手幾乎是同時去摸手槍,同時“刺啦”一聲撕開了槍套上的魔鬼貼,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同作揚起手臂,但他在抬槍的時候大拇指一挑打開了保險,而我是直接把槍口一抬對準他的軀幹“砰砰砰”連開三槍。


    槍護木上的戰術手電落地並沒有熄滅,借著這點微弱的光線我看到他身體猛的一抖,然後顫巍巍的要把手裏槍繼續端平,想死前拉上我墊背。但我這個人嘴饞,雞湯、魚湯、海鮮蔬菜湯還沒喝夠呢,還不想這麽早就去喝孟婆湯。


    穩定了一下呼吸,左手托住右手的小臂以提高射擊的準度,略微瞄準後,我直接一槍打在他眉心送了他最後一程。他頭向後一仰,帶著整個人也向後倒去。可能是死的不甘心,也有可能是肌肉痙攣,反正他倒地同時手指終於扣響了扳機,不過子彈都打到地麵堅硬的石頭之後又向上彈去。


    看到除了我以外方圓50米同再沒有站著的活人之後,我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身體也隨之放鬆下來,同時也聽到老黑在耳機裏焦急的呼喚我:“猴子,聽到請回答,該死的,到底怎麽了?”


    這才意識到剛才我把耳機音量調得很小,再加上與敵人近距離槍戰精神高度集中,居然沒聽到他在喊我。從敵人打出閃光彈讓老黑暫時失明,到我跳起來用霰彈槍邊打邊衝鋒,再到兩個人相距不到10米西部牛仔決鬥那樣手槍定生死。整個過程不到30秒,但這三十秒似乎比我平時跑五公裏還累,為了提高反應速度而高度緊張起來的精神,抽空了我的體力。


    緩了口氣,調整好無線電後,我語氣故做淡定的對老黑說:“都搞定了,猴爺我的習慣你又不是不知道,和我裝的統統得受傷,我和狂的統統叫他死亡。你眼睛恢複了沒?下來打會兒麻將啊?一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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