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破曉,是最黑暗,同樣也是與光明並存的時刻。


    突然的電閃雷鳴,狂風暴雨,讓身居旭日印象的楊小白很是不自在,當然說不是因為他怕打雷,而是因為他現在還不能像正常人那樣抵禦天雷的震撼,說白了一點,他此刻頂多是個半人半屍的狀態。


    楊小白滿是煎熬,躲在被窩裏瑟瑟發抖,冷汗將被子都打濕了。


    經過一夜狂風暴雨的洗禮,大地終於迎來了黎明前的第一縷曙光。溫暖的陽光從窗戶射了進來,屋子裏顯得有些雜亂無章,玻璃碎片滿地都是,有些發黑,像是火燒過一般。


    楊小白躺在床上,麵容略顯憔悴,想起昨晚雷電擊中玻璃窗的情景,仍然心有餘悸,要是被那幾千萬伏特的雷電擊中,那不立刻化成煙灰了嗎?


    不行,咱得想辦法,隻要變成了真正的人,到時候就不用怕那鳥天雷了,縱然是雷神下凡,也不懼他!楊小白當即便下了決定,此刻唯一能幫他的,恐怕也隻有燕雲飛了。


    簡單的打理了一番,在冰箱裏隨便拿了些東西填了填肚子,楊小白雖然脫離了鬼身,對於香火之氣也不再那麽依賴,基本可以像正常人一樣享用人間美食,但唯一缺憾的便是必須在每月十五以吸收月光精華來消化食物,否則將會腹痛難忍,嚴重者還會引來餓死鬼。


    餓死鬼是世間最為恐怖的惡鬼之一,生前飽經饑餓之苦,死後更是以食欲為主導,就跟西方國家所出現的喪屍一樣,隻要是可以吃的活物都不會放過。


    其通常是成群結隊,隻要被其碰到,通常都隻剩下白骨一堆。不過隨著改革開放,國內經濟迅速發展,人們的生活水平日漸提高,昔日餓死人的情況已然成為了曆史。


    陰陽街上積水成潭,下水道裏的汙水滲了出來,在烈日的照耀下,蒼蠅漫天飛舞,惡臭彌天蓋地。不時的可以看到有拾荒的老人在垃圾堆裏翻找著,路過的人大多掩著閉口,腳底生風。


    這裏被稱為江川市的汙點,影響城市文明發展的遺棄之所,政府棄而不管,開發商雖然對其虎視眈眈,但礙於住戶們都是老人不願搬遷,再加之在強拆的過程中,三番五次的鬧出點人命,於是各開發商空有野心也不敢再打陰陽街的主意。


    緊閉的鐵門,經過的人總是會在那裏站立一會,然後鞠躬、搖頭,然後歎氣離開。


    楊小白來到燕雲飛的住處,當他看到地上擺放的香燭祭品時,心頭猛地一震,忙抓住正要離開的一位老頭,問道:“老人家,這…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老人家眼眶微紅,有些受驚,見對方問到此事,方才長歎了口氣,道:“蒼天真是無眼啊,為什麽好人總是命苦,燕道長為人正直,對咱們這些老骨頭更是照顧有加,誰知道……誰知道……昨晚……”講到此處,老人家難掩心中的激動,老淚縱橫。(.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老人家,慢慢說,別難過…”楊小白安慰著老人家,心裏對那個大胡子的欽佩陡然上升。


    老人家抹了抹老淚,接著說道:“昨晚,左鄰右舍聽到燕道長家裏發出巨響,緊接著又有玻璃碎片發出的聲音,大家害怕燕道長出事,於是便上樓看個究竟,哪知道進去一看,燕道長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屋子裏更是亂成了一團,也不知道道長生前得罪了什麽人,竟然下那麽狠的毒手,唉…”


    “大胡子出事了?”楊小白心中閃過一絲驚愕,想那大胡子法力高強,怎麽可能出事?不可能,這一定是惡作劇,是做夢!


    楊小白始終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空氣裏飄蕩的香火味將楊小白拉了回來,目送著老人下樓的背影,扶著欄杆,跌跌撞撞,楊小白足足呆立了一個小時。


    他滿臉惆悵,推開鐵門,屋子裏一片狼藉,地上還留著警方取證的白灰印記,鍾馗神像的碎片上血跡斑斑,他撿起斷掉的桃木劍,閉眼感受著當時的打鬥場麵。


    那絕對是一場空無前例的高手對決,至少在近代很難遇到,那到底是什麽人?


    “糟了,頭骨!”楊小白猛然一驚,在屋子裏尋找了一番,都沒有發現那塊頭骨的蹤跡,看來事情遠遠超出了預想範圍,對方很有可能就是衝著那顆頭骨而來。


    醫院手術室中,燕雲飛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帶著氧氣罩,裸著上身,幾個身穿無塵服的醫生正利索的拿著手術刀劃開燕雲飛的頭腔。


    燕雲飛是窒息昏迷,經過x光檢查,醫生發覺其腦部積著一團黑血,於是開刀替其清除。整個手術過程進行了差不多四個小時,手術並不順利,那團黑血已經滲透了整個腦部組織,如果要保住他的命,就必須盡快清理。


    開顱手術,三國時期的華佗已經開創了先例,在如今的醫學領域已經相對成熟,但要清楚擴散整個腦部組織的淤血,在當今的醫學界還尚未有成功的病例,大多數病人在開顱之後便會感染而死,當然那隻是手術過程中沒有做到最好的保護措施,而江川市醫院擁有國內頂尖的技術和人才,隻要動手術,那麽就有百分之四十的把握救回性命,如果不動,就將麵臨著失去生命。


    醫生猶豫了,燕雲飛沒有家屬,送他進醫院的都是街坊鄰居,沒有直係親屬的簽名,醫院是不會動這種高風險的手術的。


    最後燕雲飛被推出了手術室,丁子山已經等候多時,他接到報案後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對於燕雲飛的傷勢也是急切關注,雖然身為執法人員的丁子山從不相信什麽道家法術,但對燕雲飛還是敬重有加,因為其不光是個除魔天師,還是江川道家協會的會長。


    “醫生,手術進行得怎麽樣?”丁子山迫切的問道。


    “病人的情況不容樂觀,必須要做頭顱手術,沒有病人親屬的確認,我們也是無能為力啊。”主刀醫生一陣搖頭。


    丁子山不禁皺眉,道:“燕道長無親無故,為我江川道教貢獻不少,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啊。”


    “可是,醫院有規定,沒有病人親屬簽名,是不可以動大手術的,況且出了問題,我們也承擔不起啊。”主刀醫生忙回答道。


    “你們隻管救人,出了問題我丁子山負責!”丁子山二話不說,從醫生手中拿過重症手術協議書,大氣凜然的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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