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從來都沒有喝過酒這種奢侈的東西,酒量並不是太好。所以再喝了一杯之後,更再也喝不下去,隻是靜靜的呆在了李如是身邊。


    李如是看那老嫗杯中的清酒已然飲盡,便拿過清酒的瓶子,來到了老嫗的麵前,為她添滿了空杯。


    老嫗抬起裝滿清酒的杯子,淺淺的喝上一口,然後再一次開口說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鬆本香這個名字。”


    “就是那個閱盡國內無雙色,堪比大唐有佳人的那個鬆本香。”町露聽及鬆本香這個名字,詫異的放了下正在唇邊的酒杯。


    “想不到到了現在,還有人記得我啊。”老嫗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原來你便是鬆本香,貴族那邊一直流傳著那一句詩,一直流行著你的名字。但是傳聞隻有到你三十歲之前,之後便沒有你的消息了。”


    “到了三十歲後,我便發現自己的容貌漸漸的老去,不再複從前那般的美麗了。我不想讓世人看到我老去的樣子,便一直待在了家中,再未出來。但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我越來越發現自己的容顏已然老去,最後在一片的絕望中,我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鬆本香娓娓的敘述著近百年的事情,語氣裏依然流露著百年前殘留著的絕望。


    是啊,若是一個很是愛惜自己容貌,若是日日看著自己的年華老去,那是何等的悲哀與絕望。


    李如是深深的為那鬆本香歎了一口氣,默默的無語,隻是依舊喝著他酒杯中的清酒。


    但是町露她對於鬆本香為何會成了這般的模樣,卻很是好奇,於是便開口問她:“鬆本小姐,那你怎麽會成了這般的模樣?”


    “自我死後,便一直被禁錮在死的地方,從來也無法出來。但是在十數年前,現任天皇頒下了將京都移到平安京之後,這裏便盡數的房子都經過了翻修、重造。他們便將我死去的住所全部拆除,於是我便流浪在這平安京的街頭。”


    “當我浪流在這平安京的街頭後,每當我看到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心中不禁起了嫉妒之心。於是便借了水粉的由頭,騙取那些因家貧而買不起水粉的貌美女子將這水粉擦試在自己的臉上,隨後這施了法的水粉便可以將她們那完美的臉皮給剝落下來,收於自己收藏。”那鬆本香在說著這話的時候,眼神裏略帶著一絲絲的慚愧。


    “你怎可如此,你怎可如此……”町露癡癡的,眼神裏是那般的暗然。


    “好想自己能夠回複當年的容貌,好想自己再受人萬般寵愛。”鬆本香也是那般的癡癡而道,也是那般暗然。


    “不該啊。”


    李如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又開口說道:“眾生皆平等,怎可輕易的害了他人的性命呢。”


    罷了這話,李如是便淺淺的喝著杯中的清酒,臉上再無適才的笑容,與町露、鬆本香臉色同樣的暗然。


    眾人此刻再無其他的話語,隻是默默的喝著清酒,並以月色佐酒。飲一口清酒,賞一片月色,飲一杯清酒,享一絲清風。


    此刻的阿夜,因酒量過淺,便已不複再飲。隻是靜靜的呆在李如是的身畔,一同欣賞半空那明亮的月色。


    一壺清酒三人喝,自然是很快便就飲盡了。當李如是飲下最後一口清酒後,便放下了酒杯,開口對那鬆本香說道:“鬆本小姐,我送你離開吧。”


    “離開,去哪兒?”鬆本香側過頭來,看著李如是神色淡然。


    “去你該去的地方。”李如是收回了正看著月色的眼睛,也側過頭去。


    “那是什麽樣的地方?”鬆本香的眼神裏流露出了一絲的好奇。


    “是一個美麗的地方。”李如是的眼神裏流露出了一絲的肯定。


    “美麗的地方啊。”


    聽到了李如是的話語,鬆本香抬頭看向了天上的明月,無一絲的話語,隻是安靜的看著那片月色。


    漸漸的,她的嘴角開始微微翹起,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眼神裏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此刻,李如是也收了眼中的暗然,粉色的雙唇也再一次的微微翹起,兩指放在了唇邊,輕輕的念起了往生咒語。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


    在李如是的咒語聲中,那鬆本香的容貌漸漸變化,一點點的變得青年。當李如是的最後一個字語道盡,那鬆本香已然變得十八年華的容貌。


    “真的是閱盡國內無雙色,堪比大唐有佳人。”看到了十八年華的鬆本香的容貌,町露羨然無比。


    此刻的鬆本香,是那般的美麗,她那臉上的笑容,是那般的溫柔迷人,怪不得能受人萬般寵愛。


    “謝過守鄉大人了。”鬆本香向著李如是做了一個大唐的謝禮。


    李如是微笑著對鬆本香點了點頭,沒有說一句話。


    這時,那鬆本香慢慢的升向天空,最終消失在月光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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