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爸爸,姐姐,你們在哪?”娃娃臉的小女孩,此刻滿臉都是驚慌,站在馬路的中央,看著四周的人,人們好高、好大,車好多、燈光好亮,女孩蹲在地上,閉上眼睛,用稚嫩的小手捂住耳朵,仿佛不聽不看,就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突然感覺到了一雙手輕輕的摸著自己的頭發,手指從頭發中穿過,幹枯,有力,細長,頭上的觸感是那樣的清晰。


    漸漸的,又有一雙手碰觸著自己的臉頰,那冰冷的溫度,險些讓她控製不住恐懼,突然身上的不適消逝了,抬頭,睜開眼睛,麵前是那樣熟悉的房間,而鏡子中的自己,卻已經是現在成人的容貌,黑發垂到腰間,最愛的淡藍長裙,展現著姣好的身材,鏡中人緊咬著自己的蜜色的下唇,極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看向自己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環境,眼眶漸漸發熱,發紅,陽光透過窗簾,照射到了屋子裏,暖洋洋的舒適,讓她完全忘記了,之前的驚慌,一個溫婉的婦人,從廚房出來,端著一盤冒著熱氣的飯菜,曉雨甚至沒有看,已猜到,這個肯定是自己最喜歡吃的京醬肉絲,那樣的醬香,純粹的不需要虛偽的搭配,是曉雨從小到大一直最喜歡吃的,婦人比自己記憶中略帶老態,但是第一時間,曉雨就知道她是誰了,一個稱呼,一個夢中經常會輕喊出來的稱呼,就這樣脫口而出:“媽。”


    婦人溫柔的看向自己的孩子,“下班這麽早啊,嗬嗬,你姐姐和姐夫馬上就到了,雨天,路不好走,你爸去接他們去了,過來幫我擇菜。”婦人轉身進了廚房,曉雨帶著激動,卻又自然的去了廚房,內心深處一直覺得,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但是想不出來,隻是和母親歡喜的擇菜,片刻後,門鎖聲響了,曉雨走出了廚房,看到父親帶著姐姐和姐夫帶著一堆食物來了。


    “丫頭,搭把手。”地方口音濃重的父親,瘦弱的身軀仿佛一陣風就能刮倒,但是這身軀卻一直給自己最深的依靠,不知道為什麽,曉雨突然衝了過去,抱住了自己的父親,聲音帶著哽咽。


    “爸”。


    安靜,接著是姐姐的笑聲“曉雨啊,這麽大了還撒嬌啊,嗬嗬,是不是我妹夫對你不好啊,要是不好,我讓你姐夫去揍他!”


    “對,曉雨,要是那臭小子對不起你,我絕對會揍他的!”姐夫杜澤,自己曾經的好哥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對自己說道,陽光下,窗外湛藍的天空,不知道為什麽,曉雨看到了卻好想哭。


    姐姐和自己幫著媽媽在廚房做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美食,客廳中,時不時傳來姐夫和爸爸的笑聲,歡樂,這就是天堂嗎?一桌豐盛的飯菜做好了,就在眾人準備坐好享受美食的時候,想起了一陣敲門聲。


    “肯定是我那妹夫,你們結婚那天沒灌倒他,今天我爸幫我,我們一定灌倒他,哈哈。”笑聲中,姐夫起身去開門。


    “不要。”突然心底出現了一股不祥的感覺,結婚?是誰?自己怎麽毫無印象,看向牆上的一排排照片。


    自己和姐姐出生時候的照片,上小學,上初中,大學,工作,姐姐結婚時候的全家福,最後一張赫然站在正中的女人就是自己,那樣的笑顏如花,那樣的幸福容貌,那樣的陌生,紅色的霞帔繡著鳳凰,鳳冠霞帔,自己一直心中有個秘密,就是希望以後的婚禮會是傳統中式的,但是不包括另外那個看不清容貌的男人,何止看不清,隻能看到一件紅色的同款式喜服,自己在和一件喜服結婚?瞬間感覺脊背發涼。


    門外的敲門聲變得更加的急切了起來,仿佛炸雷一樣的在曉雨的耳邊響起,父母,早在自己九歲的時候,就失去了他們。慢慢的回頭,眼睛上的淚水,同時流了下來,身後,爸爸、媽媽、姐夫、杜澤全部消失了,整潔的屋子慢慢的如時光倒流一般,桌子上那曾經帶給自己幸福感的飯菜也漸漸消散不見,桌子傾倒在了地上,如同自己從九歲就消失的幸福一樣,唯一存在的就是門外那急促不變的敲門聲。


    “不要。不要。”困難的低吼出這句話,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再次痛哭,自己早已失去了哭泣的權利,要堅強,無論在什麽時候都要堅強。


    天空變得赤紅,不,不是天空變得赤紅,是屋子,屋子的頂端出現了鮮血,從一絲一絲的血滴,漸漸匯集成線,成片,從四周或流或淌出,血越聚越多,玻璃上,家具上,整個屋子像在血雨中一樣,曉雨早就失去了思考和躲避的能力,眼看著四周變得一片赤紅,自己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腳後麵好像碰到了什麽,僵硬著脖子回頭。地上,一個女人,滿身鮮血的躺在了地上,記憶的碎片終於再次契合,九歲時推開房門時,那是關於記憶中溫柔女人的最後一眼。


    “不…”痛苦的嘶吼聲,從九歲那樣一直響徹到現在,靈魂深處,一直未曾忘記。


    曉雨困難的睜開眼,黑暗、滴答的水聲、牆上應急燈為這裏帶來些許的光亮。這裏是哪?


    還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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