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黑洞腹地(二)


    當然黑洞是宇宙的怪胎,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它或者就是一個連結過去現在未來和不同空間的交匯之所,我聽到了東方紅的歌曲,對於黑洞來說,說不定是剛剛發生的事情。


    更不可思議的是,致密結構和虛空結構並不是絕對對立的結構,同樣存在著能量和信息的交換,甚至物質的交換,好比是溶液和溶液裏麵的結晶體一樣,釋放和結晶同時進行著。


    其實,整個宇宙就是可見部分和不可見的部分連結起來的,可見部分就好像是溶液裏的結晶體,而結晶體外麵則是更加龐大和更多物質的母液。結晶體不斷釋放出物質到母液裏麵,而母液也不斷形成結晶,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時空裏麵,結晶的速度和釋放的速度是一致的,而保持了宇宙的相對均衡。一旦這鍾均衡狀態被打破,就會出現時空的大紊亂,異象驟起。


    這種雙元結構統個蜂巢結構,致密結構和虛空結構不規則的交錯排列,這是最節省空間的結構,而且讓兩種結構保持了最大可能的交換。


    這種結構給我們帶來了方便的同時,也給我們帶來了極大的麻煩。說方便,是因為我們找到了逃離黑洞引力範圍的鑰匙,說麻煩,是因為整個虛空如同無窮無盡的迷宮一樣讓人暈頭轉向。


    在虛空裏麵隨時都可能遭遇到不可測知的危險,當然也同時存在著令人驚異的景象。情況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許多未知的微粒紛紛向我們衝撞過來,逼得我們東躲西藏,疲於奔命。


    一個可怕的脈衝聲音在身後響徹回蕩著,啊,太可怕了,那洞口剛一進去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跟著虛驚一場,因為剛剛我就撞到一個洞口上,還好是反彈,如果是湮滅就糟糕了。我叮囑蕪說道(積放係統的失控,讓流浪的我們無法感受到對方的舞語,所以聲音的溝通開始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得處處留意,否則也會象其他人一樣湮滅,為了預防萬一,我們注意觀察有沒有其他粒子撞進去湮滅,有的話,我們就不要進去,如果把握不住,就隻好犧牲一些速度來試探了。


    蕪回道,呃,小心使得萬年船,我會特別小心的。兒,你緊緊跟在媽身後,不要亂走亂撞。


    兒因為遺傳我們的基因和記憶信息,成長得很快,正是蠢蠢欲動,對什麽都好奇的時候。


    天哪,我的速度每秒呈一萬倍光速衰減,現在已經都快衰減到幾百萬光速了。這可真是一個可怕的信號,尤其是在這迷宮一般又充滿危險的黑洞深處,如果我們不能在三百秒之內逃離黑洞,就得逗留在這裏,直到積放係統恢複工作,但隻怕恢複也是遙遙無期了。如果是換在以前,幾百秒對於我來說,已經足夠長,但如今的情況實在不容樂觀啊。我們可得全神貫注,保持高度的警惕,以有限的速度盡可能少的損耗衝出引力的重圍。


    道,你說得一點沒錯。你感覺到了沒有,這裏到處充斥著詭異的聲音,似乎很熟悉,但又很陌生,這太駭人了。


    不要管這些鬼聲音啦,我們現在可不能不能分半點心。啊,真糟糕,前麵是一片至微霧,這真是有史以來最不幸的消息。


    哦?這確實不太妙,即使成功的穿越過去,我們的速度也會被大量的損耗掉,要不退回去,從另一個洞口打開出路?


    我們緊貼在洞壁穿越過去,是有些危險,但如果我們退回去的話,有可能迷失方向,耗費更多的時間,速度和時間對我們來說同樣重要,我們既不能讓速度損耗得太快,也不能浪費時間,我們可輸不起,一旦輸了,就等於判了無期徒刑啦。


    看來也隻能如此了,兒,跟著媽做,媽怎麽做,你就怎麽做。


    我們已經闖入了至微霧裏,密密集集的至微在做著無規則高速的飄移。這對我們來個極大的挑戰,我們在避開撞擊和摩擦的同時,還有更危險的事情就在洞壁上。我忽略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我們置身於一個多維時空裏,所謂洞壁其實就是另一個入口,稍微不留神,就會墜入另一個洞口,或迷失方向,或被湮滅。


    我的預感還是可怕的發生了,一群至微從側麵襲擊而來,我頭一偏,才驚覺到是一個對衝洞口。因為就在扭頭的一瞬間,一部分至微已經卷進去瞬間湮滅了。蕪尖叫一聲,說道,道,你左鬢的一縷頭發不見了。我下意識的摸一下,果然沒了,想起來不由得讓人心有餘悸,如果再稍微用力一點,頭的一半就不見了。


    蕪又在訓教小兒,叮囑道,兒,不要將手隨便伸進其它洞口裏麵,多危險,想想看,變成斷臂的小孩多可憐呀。


    她頓了頓,用充滿厭惡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四周,說道,真想快點飄出這鬼地方,道你沒事老是跑進黑洞裏麵幹嘛,好玩多呀。自己進了也就算了,還帶領我們撞進來,讓人家這樣擔驚受怕。


    我抱歉的說道,當我們能量充盈的時候,已經習以為常了,這次連想都沒想就飄進來了。


    蕪回道,你的習慣可真要人命,活該見鬼了。哎,總算有驚無險,穿越了至微霧啦,這感覺真棒,好像看見了陽光一樣明媚。


    我忙提醒蕪道,蕪,你別高興得忒早,難以預料的危險隨時出現,這次遇到的是至微霧還算小菜一碟,如果是遇上高能至微束那才叫真正的麻煩。這種東西誰碰誰倒黴,在我們所處的宇宙體係裏永不變形,永不變速,任何力量都改變不了它,真正是宇宙的隱形殺手,一下子就可以在超大質量黑洞上擊出一個光滑無比的小洞。如果恰好撞到你身上的某一部分,一瞬間就會被衝散到幾億光年的地方,無法聚合,如果頭沒有了,哪天要是恢複了原形,哪可是真的是要人命了。


    蕪睜大眼睛用難以置信的口吻說道,不會吧?真有這麽可怕嗎?要是有人專門研製出這種東西來殺人,豈不是十分糟糕啊?唉,別說了,你的話總是很靈驗的。啊?道,注意哦,前麵那道光!


    她話音剛落,那道炫目的白光從我的右鬢擦過,射到背後,穿越過致密的物質層,頓時一個望不到盡頭的小洞出現在黑洞的內壁上,不過眨眼的功夫,小洞就在黑洞的巨大引力作用彌合了,引發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引力波衝擊。


    蕪驚得用手緊緊的捂住嘴巴,半響才說道,道,看你,淨胡說些什麽啊,以後不許再說哪些莫名其妙又不中聽的話啦,差點都沒命了。真是的,沒事找事招惹這種鬼玩意做什麽。你瞧瞧,剛掉了左鬢的一束發,又沒了右鬢的一束發。


    我半自嘲的說道,這叫禍不單行,既然左鬢少了一束,右邊再少一束不就產生對稱美了麽?


    她像小姑娘似的格格的笑起來說道,就你那樣,還臭美呢,哪天恢複原形,兩邊光禿禿的,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對稱美。


    正想說點什麽,注意到我的速度隻剩下幾萬倍的光速了,急忙說道,蕪,我們必須在幾秒之內逃離黑洞,否則就得永遠留在這裏無法離開,這如同遭到終身囚禁一樣可怕。


    第七章至微武器


    身形幻作一個流線型的梭狀,所有至微向同一個方向振動,這樣雖然無法改變速度,但可以增加身形的靈活性,減少摩擦和碰撞的機會,縮短路程,間接的增加了速度,即便如此,還是明顯感到速度衰減的節律,一種強烈的有心無力的感覺陡然而起。


    就在這時候,前麵驟然起了一片明亮的亂光,向我們襲來。我大喊道,最糟糕不過的就是,剛才的一束至微束已經讓我的兩束頭發不見了,再來這麽多的至微束,還這麽零亂,哪可就是要命了!蕪,我們隻能緊急的往洞壁上靠,有洞穿洞顧不了這麽多了。


    三人往旁邊的洞口穿進去,沒想到被彈了出來,穿到另外一邊的洞口裏,又被反彈到對麵的洞口裏,奇怪的是,一連十幾個洞都是反彈的,而更令人叫絕的是,在這一彈二去的時候,偏偏這麽巧合,讓我們一一躲避了這零亂至微束的襲擊,讓人先是驚心動魄,最後虛驚一場,全身而退。


    而我的速度僅剩下一萬光速了,隻有一秒的時間,一秒逃離不出去,就會永遠困在這深不可測,危機重重的黑洞腹地裏。


    我們無暇顧及,隻好孤注一擲往前撲騰。


    蕪突然驚喜萬分叫起來,啊,鑽石,啊,紫水晶石,天啊,從來沒見過這麽多的寶石!


    我仔細一瞧,禁不住興奮的纏繞著蕪喊道,蕪,我們的好日子到了,我們無意中闖入了黑洞的寶石加工廠,這就意味著我們已經找到出口了!


    就在速度遞減到光速的時刻,我們已經成功的飄進黑洞對外噴發的巨洞裏,跟隨著大量的寶石向洞口外麵噴發。


    蕪欣喜若狂的叫道,天啊,和無數熠熠生光的寶石一起往外噴發,可真是一件賞心奪目的事情,這太令人振奮了。如果還是在原形的時候,看見這麽多鑽石和紫水晶石,不被炫目的光芒迷倒才怪呢。


    我對此基本上沒什麽感覺,而是在思考一個最令人擔心的事情,因為宇宙中自然出現的至微束極為罕見,更不用說這麽大量而密集出現的情形了。潛意識告訴我,肯定是有人在暗中研發這種可怕的至微束裝置。我們向來是反對研發這種裝置的,並且已經通過全宇宙帝國議會的修訂,形成法律禁止研發這種極為霸道的東西以及最具有破壞性的至微彈。


    這兩種東西實在是太可怕了,至微束一旦發射出去就控製不住,一直往前射。剛才出現的亂束,可能是因為正好擊打在另外一個宇宙體係的洞口上,由於結構和物質體係不一樣,被反彈出來,無法走直線,改變了方向,才形成了亂束現象。因為我們的宇宙這麽龐大,幻靈如此之多,被至微束擊穿的幻靈也就無法計算了。


    更不用說是至微彈了,不僅需要耗費大級數的能量,而且最可怕的是,一旦發生爆炸,整個宇宙都會遭殃:幾萬光年之內都找不到大微粒,在至秒之內全部被分解為至微,並形成無數至微束,向宇宙所有的方向爆射出去,這比超級黑洞可怕多了,可以說是宇宙最大的破壞力量。所以,作為理性的研究者,他可以研製出至微束,但不會研製出至微彈,除非他想自殺。


    我們被噴射到茫茫的宇宙中,回首一望,跟隨我們離開伊莎貝爾星球的幻靈隻剩下十分之一不到。我不禁內疚萬分,悔不該在一個錯誤的時候,將他們帶入一個錯誤的地方,讓大量的幻靈錯誤的鎖在黑洞的腹地,或者錯誤的撞入對衝洞口而湮滅。


    蕪顯得特別的茫然,這讓我更加的自責,本想緊抱著她,安慰一下她無盡的悲慟,但又覺得不足以彌補自己的過失,隻有愛憐的凝視著她。


    我們開創了有史以來規模最大、距離最遠的大遷徙,而這種遷徙才剛剛開始,也許就在開始不久的時候就走向終結。這讓人不無感慨萬分,麵對浩渺的宇宙,麵對絢麗而輝煌的星空,無言複無語,惆悵添新傷,漂泊的幻靈又將在何時何地才能棲息呢?


    我們隨著黑洞釋放出來的巨大而強烈的噴射流一直往前衝,撞擊在不計其數的星體上。許多星體或被摧毀,或被撕裂,或被一分為二。在這樣一個大寂滅的時代裏,一個乃至一群、一係列星體的毀滅都顯得那麽的微不足道,更不用說一個、兩個,成千上萬,甚至上億個幻靈的殞滅了。


    蕪一臉茫然的說道,道,生命是這樣的彌足珍貴,但又是如此的渺小與脆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種族大規模的滅絕,卻又無可奈何,痛苦也罷,絕望也罷,已經顯得如此多餘,哎――“此事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茫然。”


    人在家裏心在別處叫見異思遷;人在路上,心在家裏叫魂牽夢繞;人在路上心在別處叫期待,人在路上心在此處叫執著;人在路上心中無物叫空寂;人在路上心若有還無,來路莫想,去路渺茫,就叫漂泊。


    最後,我們被擱淺在一個巨大的行星上,周圍是一望無垠的紅色沙漠,沒有風,沙粒在陽光中暴曬就像無數的黃豆在火燙的鍋中被煎炒得劈劈啪啪的響個不停。這本來是生命的荒漠,人人避而遠之的不毛之地,但卻讓我們這些還在漂泊中的幻靈感到格外的祥和與寧靜。這裏既聽不到地火噴發的聲音,也看不到行星毀滅前的任何跡象,也許這就是我們苦苦追尋的綠洲罷。


    荒漠就是綠洲,這聽起來十分的荒謬。但這的的確確就是逃難中的幻靈的綠洲,人隻有在喪失了家園的時候,才明白什麽是最重要的,隻有在經曆了長期的漂泊之後,才知道什麽叫安穩。


    在紅色的背景中,一場巨大的流星雨在荒漠上空紛紛揚揚,顯得十分的壯麗。


    我不禁深情的凝視著蕪,溫柔的說道,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就是在一個下著流星雨的夜裏。那時天很藍,就像現在一樣藍,海風輕輕的拍打在沙灘上。那時,我和兩位朋友相約來到海邊,看見你掛在椰樹上,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裙,散發著和諧的紫光,讓人怦然心動。你迷醉的看著天空,盡管那時流星雨還沒出現,你美麗而專注的目光深深打動了我。我向你飄去,聽到身後的朋友提醒道,嗨,夥計,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說不定和上次一樣又是一隻大灰熊呢。我沒有停止飄行,依舊堅定的朝你的方向飄去,因為我相信這就是你真實的形象。任何東西都可以幻成美的外形,但不可能幻出至真至善的心靈。你沒有飄走,也沒有說話,依舊那樣專注的仰望著無邊的星空,直到鋪天蓋地的流星斜入大海,我們激動得相互纏抱了起來。興奮過後才知道我們並不相識,但我們卻開始了相識。


    蕪深情的在我被掠去一縷頭發的右鬢上輕吻,迷迷離離的說道,如果我恰好就是一隻至真至善的大灰熊,你還會愛上我嗎?


    我不知道,但我確信看到的是一個真的你,一個善的你。大灰熊植入了隱形芯片,和人擁有一樣多的知識,但當時剛剛起步的分形技術還無法讓一隻大灰熊也擁有和人一樣的情感和靈性。


    蕪啞然一笑說道,我忘記了,你是至微理論的集大成者,而且還是以你為首的科學家研製出了第一代積放裝置,想來我現在的模樣還是你創造的呢,你就這樣一無反顧的愛上你創造的東西啊?


    我會意的笑道,愛上自己創造的東西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因為在創造的過程中已經凝結了創造者太多的時間和精力,他甚至已經全心的交付給他創造出來的東西。


    蕪和我還在甜甜蜜蜜的細數流年,漫嗟往事的時候,我們身邊驟然劃出一個光圈。咋一看,讓人且驚且駭,因為這光圈不是普通的光圈,而是至微光圈。沒來得及反應,腳底下已經塌陷出一個直徑10米的巨洞,一陣喧嘩聲如波浪一般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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