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顛簸的汽車上下來,又是麵臨著買火車票上車,還得在鐵皮箱裏麵坐上半宿的時間,自從離開家後,我心裏一直都是提心吊膽,握在手裏的手機都沒敢開機看一眼,晚上的火車票發車時間是八點整,等車的這段時間我弄了點吃的填飽肚子。


    檢票後上車,人並不是很多,當我按照車票上的序號找到自己的座位後,抬起眼向四周瞄了瞄,最近精神嚴重緊張,受到幾次驚嚇已經在我心裏造成了強烈的陰影,不管是青天白日,還是無邊黑夜,走到哪都感覺周圍某個角落有隻精明的眼睛在盯著我看。


    然而這一抬頭,我倒是看見了驚喜,前方大概距離我五六個位置,安靜的坐著一位阿叔,他帶著灰色的鴨舌帽,懷裏抱著一隻手提包,雙手緊緊的拎住,生怕有人會跟他搶似得,腦袋也是微微低著,看著自己懷裏的行李,麵對走道上來往的人,他似乎像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遇見半熟的人,我感覺也是有緣,之前回老家一直沒有條件上網,給倆位阿叔的qq也一直沒有登陸過,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加我。


    我細細的打量了前排的阿叔,確認他是趙叔後,我才嬉笑著走到他身邊,熱情洋溢的喊道:“趙叔,好巧哦!”


    喊完後,順手遞給他一隻香煙,趙叔聽我喊聲,仰起頭皺著眉頭看著我,就在他抬頭的一瞬間,看著趙叔麵如死灰的表情,我頓時有些錯愕,好像是認錯了人一樣尷尬,然而眼前的人我並沒有認錯,他就是前兩天我回來時,在火車上遇到的兩位阿叔之一,隻是短短的兩三天時間,不知道他們經曆了什麽,感覺趙叔瞬間像是老了十幾歲。


    滿臉都是土灰色,眼睛紅腫向外凸著,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從眼眶中冒出來,臉上的皺紋雖然沒有比以前多,但是此刻臉上的紋路更像是被剝了下來的樹皮,幹燥、粗狂、沒有水色。看著趙叔這般模樣,我咬了咬牙,強忍住內心的驚愕,坐在趙叔對麵,幫他點上香煙,小聲的問道:“趙叔,李叔呢?”


    我以為趙叔傻了,從我坐下來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接了我遞給他的香煙,咬在唇邊一直在深吸不止,我見他這抽煙的模樣,和自尋短見沒有區別,連忙按住趙叔的手,問道:“趙叔,發生啥事了?”


    說實話,看到趙叔這個樣子,我心裏挺不是滋味的,上次見我的時候,兩位阿叔身上的精神勁生龍活虎,但現在短短的時間內,他真的像是變了一個人,變成了上次坐在我身邊的那位兄弟一樣,給我第一感覺像是有鬼附在他身一樣,按住趙叔手臂後,我狠狠的咽下一口唾沫,等著他回答我。


    “鬆開!”趙叔沉悶的開口。


    我輕輕的“哦”了一聲,緩緩的鬆開他的手臂,他繼續深吸了兩口煙,方才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開口說:“幫我保管一樣東西!”說完這句話,趙叔將懷裏的物品小心翼翼的從桌麵上移到我這邊,看著他推動的姿勢,像是很沉的樣子。


    “這是什麽東西?”我疑惑的問。


    伸出手去抓了一把,感覺質地很堅硬,使了點勁將物品往懷裏拉了拉,手掌傳來的份量還真感覺不輕,有那麽三五斤的質量感,趙叔也沒有回答包包裏麵到底是啥,這種類型的包在市麵上很常見,比公文包要大點,皮質要厚點,表麵像是一層老灰布,用手抓住的時候,不容易打滑。


    “你幫我保管,以後會有人去取,在沒有找你之前,別打開!”趙叔將煙頭熄滅,又從我煙盒裏麵拿出了一支煙,繼續點上。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單手在包裹表麵摸了一把,憑借我以前摸東西的經驗,初步判斷這包裹裏麵的玩意不是銅器就是瓷器,主要是根據指尖觸摸的大致輪廓形狀判斷,但是趙叔不讓我打開,我也沒有辦法進一步確定。


    “趙叔,這玩意是啥來曆,方便跟我講清楚不?”心裏還是感覺很好奇,不過念在阿叔上次幫過我的份上,我得尊重他的意見先。


    “不知道為好,為了這東西,老李一條命都擱那了!”趙叔微微閉著眼睛,嘴裏叼著香煙,淡淡的說道。


    既然趙叔不願意對我細說,我也不好催著他老人家多問,尋思著這玩意在我手上,帶回去的以後,還怕沒有機會打開嗎?我準備將這兩天在老家發生的事情,對趙叔說說,希望他能給我一個大致的參考方向。


    當我從沉思中緩過神,抬起頭看向趙叔的時候,發現他嘴角的煙一直在正常的燃燒,閉著眼睛仰靠座位上一動不動,估計趙叔是睡著了,從他瞳孔周邊的血絲,能夠看出趙叔過度勞累,且沒有休息好。


    看著眼前桌麵上擺放的包裹,手心癢的很,可能是我職業病犯了,總想著拆開看看裏麵到底是啥玩意,瞅了瞅已經在打呼嚕的趙叔,心想著這家夥既然睡著了,我就好奇看一眼應該沒事,在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早已經將趙叔原先吩咐的話忘諸腦後,伸出手繞著包包轉悠,找到下手點,小心翼翼的拉開了包裹的拉鏈。


    做賊心虛,對我來說已經沒有這種感覺了,我提防著趙叔突然醒來,慢慢的將包拉向自己的懷裏,拉鏈被我手指打開後,發現這包裹裏麵裝的東西還有一層包裝,想要把這層包裝打開,可不像單純的拉開拉鏈那麽簡單了,這層包裝是用堅硬的紙盒包裹,在外圍還死死的纏上了一整圈的膠帶,密封的嚴嚴實實,像是包裹著易碎的國寶般,現在除非我有剪刀或者銳器,否則沒有辦法打開。


    沒見著包裏麵裹著的物品,緊張的心情不但沒有放鬆下來,反而更加的激動,尋思著老家夥在包裏麵藏的到底是啥見不得光的玩意?小心翼翼的將拉鏈重新拉上,看著已經進入深度睡眠狀態的趙叔,心裏有那麽一點觸動。如果在火車上若是沒有遇見我,估計他會一直抱著這件包裹不睡覺,看著年歲不小的趙叔,現在的睡姿像是小孩子,我輕輕的站起身,將他嘴角剩下的小半截香煙取了下來。


    火車一路前行,我知道自己的終點在哪下車,可是趙叔呢?他的下一站是在哪裏?桌麵上也沒有看到他的火車票,熟睡中的趙叔我也好打擾,若是讓他坐過站了,一把年紀轉車回來也麻煩,心想著讓他睡兩個小時,然後喊醒他吃點東西,自己正準備小眯一會的時候,腦子裏麵驀地閃出一個念頭。


    趙叔,是從哪站上車的?


    剛才看見趙叔的時候,他已經像是在位置上坐了很久,可是上次和趙叔分別的時候,我睡著了也不知道他們倆是從哪下的車,至少不會比我後下車,自己點上一支煙,這兩天兩夜的時間裏,在他們身上一定發生了很多事情,當我手指間夾著煙燃燒到一半的時候,趙叔突然的睜開眼,兩隻手慌張的在懷裏亂摸,嘴裏呢喃著:“丟了,丟了……”


    我連忙站起身,穩住趙叔慌張的情緒,小聲說道:“趙叔,趙叔你找啥?”


    趙叔被我按住肩膀後,精神算是緩了過來,看了一眼桌麵上的包裹,方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咽下一口唾沫後他捂著臉去了廁所,我坐在位置上尋思著老家夥,感情睡覺都還在惦記著他懷裏的寶貝玩意。


    等到趙叔回來,發現他用涼水洗了把臉,再次點上一支煙,深吸了兩口後,渾濁不清像是搗黃的泥漿般的眼珠子看向我,淡淡的說道:“想知道我們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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