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想著這個疑問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慫了,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尤其是那一聲聲狂吠不止的狗叫,每一聲都像是咬住了我的心肝,有種肝腸寸斷的感覺,踉蹌的邁著早已經軟透的雙腳,還沒等我爬上馬路上的時候,河對麵傳來了幾束晃眼的手電光。


    “亮子,亮子你是不是在那?”父親的聲音。


    我咽了口唾沫,聽見是父親和鄰居大哥的聲音,我總算是鬆了口氣,張著嘴結巴這回應:“誒,爸……”


    他們聽見我的回答聲,頓時加快了腳步,朝我這邊跑了過來,老爸上前攙扶著我疲軟的身體,濕透的衣服連著父親的衣服也沾濕了,鄰居大哥為人不錯,當即將手電光交到父親手裏,將我扛在肩頭背回了家。


    老媽焦急的在大廳渡著步子,看見我回來後,連忙搭手從鄰居大哥背上將我鬆了下來,開口就問:“亮子,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會睡的好好的,跑到河裏去了!”


    我搖搖頭,活動了下身體,木訥的回答說:“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等我回到家,鄰居家的老黑狗也不叫喚了,大廳中坐著鄰居大哥和父親,我抽出香煙給他們抽,自己也慌忙點上一支,剛才差點嚇破我的膽,吸了半支煙左右,心神總算是緩了過來,這時老大哥方才開口說:“趙哥,亮子這事不對勁,你覺得呢?”


    老大哥名叫趙半錢,我們村都是同一個祖宗,全都姓趙,隻有幾戶人家是外來的姓氏,我聽錢哥說這話,尋思著我也知道不對勁,誰他娘的把老子搬到了河裏,這不是寒磣人嗎!


    我問:“是不是撞邪了?”


    父親朝我看了兩眼,說:“瞎**扯,莫不是你自己夢遊?”


    我夢遊個**蛋,再怎麽夢遊也不會夢到河裏麵去遊啊!


    “趙哥,還是上廟堂求兩隻平安簽比較妥當!”錢哥給出意見。


    母親見父親在猶豫,當即也不管父親是否願意,點頭說道:“明天我請王神婆來看看,昨天回來的時候就感覺不對勁,早上起床的時候,褲腳都是濕的!”


    父親白了母親一眼,沒有做聲,錢哥見時間不早了,站起身準備離開,父親頓時開口說:“阿錢,今晚的事情保守點。”


    趙半錢也明白事理,知道這樣怪異的事情傳出去不好解釋,點點頭就打著手電離開,父親歎了口氣也沒有多說,隻是淡淡的開口道:“晚上睡覺把腳綁住!”


    我以為他這句話是跟我開玩笑,沒想到他還真從抽屜裏麵拿出一根繩子,扔到我懷裏後頭也不回的走到自己房間,母親見父親真的拿出一根繩索,當時臉色就不好看,吩咐我幾句早點睡覺,當我換了衣服躺上床後,老媽做的更絕,直接將門從外麵給我鎖上。


    狹小的房間裏,我隻有亮著白熾燈獨自沉默,手機放在床頭也不敢打開,生怕賴狗那畜生的電話號碼又發信息給我,有了明亮的燈光我也索性做了幾次深呼吸,緩緩的進入了夢想。


    第二天早上,母親起床做飯給我開了鎖,那時候我已經醒了,最近兩天被這些古怪的事情纏著,根本就沒有睡覺的心情,閉上眼睛後總是噩夢連連,起床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走到大廳,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將手機重新開機,等了三五分鍾的時間,我緊張的心情才算是緩了過來,手機沒有收到任何的信息和電話。


    吃過早飯,父親問了我昨夜到底是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怎麽開口,支支吾吾的半天也回答不上,父親臉色不怎麽好,嚴肅的問道:“你在外麵都幹些啥,沒得罪什麽人吧?”


    看著父親正兒八經的樣子,我將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一樣,連聲說沒有的事,父親歎了口氣,放下手裏的碗筷,離開桌子,說:“我去請王神婆來看看,你老實的在家裏呆著,別瞎**亂跑。”


    我唯唯諾諾的點著頭,心想:幽幽那邊的事情,看來今天是沒辦法和爸媽商量了,希望她吉人自有天相,能夠度過這道劫難。母親看我沒有心思吃飯,小聲的問道:“亮子,你這次回來的突然,是不是在外麵遇到了什麽事情?”


    “沒啊,我老實著呢!”我撒謊,像我這樣不學無術的人,怎麽可能會跟父母說外麵的實話。


    王神婆,在我們這邊十裏八鄉,還是挺有名氣,不管是摸骨、看相還是過陰以及驅邪,她都有一套很實在的辦法,唬的人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真假,但是就就目前而言,王神婆的能力還沒有人敢懷疑,她為人很低調,有種深藏功與名的感覺。


    吃完早飯,在院子裏麵抽了兩根煙,父親用摩托車將王神婆接了過來,幾年沒見這老人家,現在逮眼一看似乎有種錯覺,這老婆子好像越活越年輕,人家古稀之齡的老人早已經入土或者即將入土,可這神婆子竟然紅光滿麵,神采奕奕。


    老媽見父親回來,趕緊上前將王神婆從車上扶了下來,王神婆站見我坐在院子裏,她也沒著急上前,而是站在車子旁邊死愣愣的盯著我,看著她那道犀利深邃的眼光,我渾身有種起毛躁的感覺,似乎在她深邃的眸子裏,散發出來的不是注視的眼神,而是一柄柄鋒利的尖刀,我渾身打了個寒顫,上前說道:“王婆婆,走,屋裏坐。”


    王婆婆隨口對著我“嗯”了聲,雖然像是日常答複別人一樣,可是她的語氣卻十分凝重,口氣更像是某種不待見人似得,我伸了伸手也沒敢去扶她,感覺這老婆不好接觸,可能是我自小都不太喜歡和老年人接觸,感覺骨瘦嶙峋的老年人,越看越是滲得慌。


    老爸將車挺穩後,對我說道:“在外邊呆著。”


    老媽扶著王婆進屋,我站在大門前看著王婆的去向,老人家直接走到了我房間門邊,母親見王婆不準備進屋,小聲的問道:“婆婆,這是怎麽回事?”


    父親看著王婆婆憋慫著臉,滿臉縱橫交錯的皺紋,看不出王婆婆到底是啥表情,我站在屋外似乎覺得王婆滿臉疑雲,像是晴空布滿黑色的雲,王婆隻是在門外站了小會,就擺擺手示意離開,老媽不明白王婆是什麽個意思,問道:“婆婆,不進房間瞧瞧?”


    王婆婆搖搖頭,順著我母親的手臂走到大門外,她呼了一口氣,麵對著我說:“孩子,這事我無能為力!”


    老爸急了,連忙插嘴說:“王婆,這事您看……啥個說法噻?”


    我瞧著王婆像是得道高尼,站在我大門前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若不是她年事太高,身子瘦如枯柴有些荒眼,估計我也會對她頂禮膜拜幾分,老媽聽王婆婆說對我的事情無能為力,頓時臉色就難看至極,連聲問道:“婆婆,你可得幫我亮子出出主意。”


    看著老媽那股子辛酸,我頓時也急了,連忙扶住王婆婆瘦的隻剩骨頭的手臂,小聲的說道:“王婆婆,我這是咋回事,我自己也不清楚……“


    “冤有頭債有主,你自己好好想想該怎麽做,禍不及家人,但它已經跟蹤你到家了,將床頭的銅釘收好,貼身放在胸口,沒了它你小命早已嗚呼哀哉。”王婆婆說話的聲音很小,卻很清晰,不知道沒有門牙鎖風的口腔,怎麽能吐字那麽清楚。


    聽她說床頭的銅釘,胸口頓時有些慌,這才想起來回來的兩天,都沒有碰那顆銅釘,在火車上答應了兩位阿叔,定會隨身攜帶放在胸腔,難道就是因為忘了這茬,才會引起這兩樁事情來?


    跑回房間,撿起床頭隨手放置的銅釘,就在拿起來的一刹那,“滴答”一聲,銅釘從中間齊刷刷的斷成兩截,我手裏握著釘帽,一股寒意由心底直往頭頂竄,木訥的看著剩下的半截釘落在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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