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未盡的樂章


    “你不會真是,,!”我瞅著靈緹。


    “當然沒有,這種人怎麽值得用靈手呢?靈手也是有使用壽命的,我很愛惜的好不好,,!”


    “那你也不應該嚇唬人家嘛,他又不是凶靈附體,怎麽惹到你了!”


    “惹我,不用,,,就讓這個蠕蟲一樣的娘娘腔,趴在你背後嗬口氣,自己感覺一下吧!,!”靈緹諷刺道。


    我試著在腦海裏想了想,渾身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唉!的確啊!這位johnson,的確有點陽氣不那麽旺盛的樣子,,。


    眼看掐人中,噴水都沒有用,護工們七手八腳的把嚇昏過去的莊大夫抬上急救車,急匆匆跑出了大門,不知道推到了什麽地方,我隻希望他在這麽虛弱的狀態下,千萬不要再看見那隻icu走廊盡頭重度燒傷的鬼魂,不然的話,真不知道這小子還能不能緩的過來,,。


    病房裏終於恢複平靜,我看著靈緹:“喂,我想早點離開這裏,你看我,全好了,,!”我抬起腿,又舉了舉胳膊,示意她,從前,我從沒有察覺過自己有這種能力,然而自從開始跟隨靈緹曆險以來,我越發覺得自己身體恢複得非常之快,不知道是我的功力突飛猛進呢?還是這一切隻是我的幻覺,,。


    “這裏蠻好啊!可以休養生息,還有護士妹妹伺候,,!”靈緹調侃道。


    “說什麽你,,,我是怕總不去上班,某人要扣我的年終獎,,!”我也笑著回敬一句,繼而,正色道:“之所以不喜歡醫院,因為這裏太多生離死別了,看了難受,我想早點回去工作,盡快忘了這段不愉快的回憶,告訴你,差點跟凶靈合體,可不是什麽愜意的經曆,,!”


    “好,如果你覺得自己身體沒有大礙,明天我們可以辦出院手續,今天你再休息一晚,明天我會來接你!”


    “那個凶靈,最後就變成土了!”我突然想起大樓上灰飛煙滅的一幕,問道。


    “或者說是碳,人體元素中,最重要的無非就是碳和水,不要以為靈魂是什麽虛無的東西,那也是生命的一種形式,隻不過,我們對其了解的非常少罷了,,,我認為,靈魂就是一種碳,或者說,是一種氣態的碳!”


    “一氧化碳還是二氧化碳,!”我抽空插嘴道。


    “這問題留著讓‘走進科學’節目給你解答吧!不過當人死之後,停止了呼吸,靈魂也就無法繼續存在於軀體裏了,因此,它和碳有關的可能性非常之大,要不為什麽會說‘塵歸塵,土歸土’呢?”


    而那被濃縮為固態“碳”的凶靈,最後混入了大氣之中,消失不見了,那才是靈魂最終的歸宿嗎?那片我們生於斯,長於斯的大地,那個包容了全部大地上生靈物種的宇宙,,。


    “說實話,我有點同情它,在最後一刻,,,那凶靈不是一個人,而是七個,七個工人難以撫平傷痛的靈魂,最終聚合在一起,成為了一個帶有極大怨念的凶靈,這一切,究竟要讓誰來負責呢?”


    靈緹沒有說話,看著我,眼睛裏似乎有一絲落寞,很久之後才緩緩說道:“並不是所有問題都會有答案,也並不是所有的怨恨,都能找到一個缺口來發泄,天道,有的時候是乖張無常的,我們隻能盡自己的力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需要去,,,隧道超度一下嗎?”我想了半天,才想到了這麽一個主意。


    “這種事情,很多時候做出來不是為了讓死者解脫,而是為了讓生者聊以**罷了,不過,為什麽不呢?反正做了也沒什麽壞處,這件事情我來安排吧!,,好了,,!”她拍拍手掌站了起來,走向窗口:“今晚的月亮,好像是二十年來最大的月輪呢?,,它可真漂亮,我走了,明天早晨七點,我來給你辦出院手續,,!”


    “醫院方會同意嗎?”


    “誰不同意,就讓他變成johnson那樣,嗬嗬!”靈緹爽朗的笑著,把靈手裝回提箱,與我作別之後便離開了。


    恩,今晚,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身體不再疼痛,精神也不再緊張,,。


    困意飛快襲來,我在一團黑色的煙霧中,墮入望不到底的無底洞中,,。


    麵對著穿衣鏡,我眨了眨眼睛,舉起了一隻手,鏡子中的人也這麽做著,然而,我很快察覺出一切都不太對勁,鏡中的我,穿著一樣,動作一樣,然而,表情卻完全不同,他在笑,鏡中人在笑,我摸摸自己的臉,沒有任何表情,那為什麽?鏡子裏的我,看起來卻在不停的微笑著,我伸出手去,摸向鏡子,手指剛一接觸到鏡麵,它就像冰一樣融化了,裏麵的我,也變得扭曲猙獰起來,,。


    我突然間醒了,又是夢,又是,,,清晨的陽光,已經可以照進房間,我看了看床頭櫃的表,六點半,,,靈緹還要等一會兒才來呢?我敲著木木的頭,卻再也睡不著了,索性翻身坐起,哎,我能起來了,這可是個不錯的前兆啊!,,我拽掉身上亂七八糟的電線,繃帶,披上衣服,在床沿坐了一會兒,,,我還在想著那個夢,那個怪夢,又是什麽含義。


    “薩摩,,!”


    什麽?我抬起了頭,依稀聽見有人在門口叫我的名字,,,靈緹,我係上扣子,走到門口,打開了門,門外除了偶爾走過,打著哈欠的值班護士,在沒有其他人,那會是誰。


    “薩摩,,!”


    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在我聽來,竟然有種格外親切的感覺,,,我的腳,不由自主的跟隨著那個聲音移動著,慢慢走出走廊。


    “你去哪兒!”值班護士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停下來問道。


    我沒有說話,甚至也沒有看她,繼續默默走著自己的路,無趣的護士聳聳肩,囑咐了一句:“別去醫院外麵就行!”然後扭頭紮進了自己的值班室,,。


    我的腳步很沉重,我的目光很渾濁,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那個呼喚我的聲音,我不知道它來自何方,然而仔細傾聽,卻仿佛是發自內心,就這樣,在它那無形的鞭子驅趕之下,我一步步的走向樓梯,朝樓頂走去,,。


    “薩摩!”靈緹推開門,然而病床上,隻有淩亂的被子,卻不見我的人影。


    她走過去,摸著床鋪,上麵還體溫餘熱,證明人並沒有走遠,忽然間,她仿佛猜到了什麽?奪門而去,在走廊裏奔跑起來。


    “哎哎,,,別跑,這兒都是病人,你跑什麽啊!!”護士聽見動靜,伸出頭來不滿的喊道。


    “那個病人呢?那個重症監護的病人,薩摩,,!”靈緹顧不上跟她解釋。


    “你說的是,,,哦,知道了,那個人啊!我剛才看他仿佛是朝那個方向去了,,,你,,!”不能她說完,靈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走廊門口。


    “薩摩,別做傻事,千萬別,,!”靈緹一邊跑,一邊小聲說著,眼睛裏,竟然有些閃亮的東西,,。


    清晨裏,陽光普照的樓頂,有一種泥土的芬芳,和昨夜的感覺截然不同,我走到樓邊,雙手扶著欄杆,俯視著大地,樓下的花園裏,已經有不少人散步,那些羊腸小道,通向一側的大路,大路上的行人,像螞蟻一樣越聚越多,不停穿梭忙碌,,。


    “螻蟻,,!”我搖了搖頭:“螻蟻,又怎麽能體會到清晨的美麗呢?庸庸碌碌,終老一生,你們會停下來,看看這世界嗎?如果不能,又為什麽而活呢?,!”我停下來,用力撐在欄杆上,望著太陽的方向,那刺眼的陽光,讓我睜不開眼睛,,。


    “拋掉累贅,拋掉累贅吧!,!”有個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對,拋掉累贅,,,我跟著它,一起喃喃自語,,。


    “薩摩,!”當靈緹這句話從背後傳來的時候,我已經越過欄杆,筆直的朝地麵墜去,在墜落中,我轉過身體,看見了趕上來的靈緹,探出欄杆外的半個身子。


    目光交錯的一霎那,我感覺,時間瞬間停頓了,靈緹的眼睛裏,似乎有很多含義:慌張、關切、焦急,,,以及很多我無法讀出的東西:“對不起,,,我真的不想,,!”看見她的眼睛時,我想到了這句話,而此刻,心中那一個一直招魂般的聲音,終於消失了,,。


    接下來,我的腦海一片空白,再下一秒,我已經好好的站在了樓頂露台之上,我驚訝的看著自己的雙手,這是怎麽回事,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剛才,我是不是在下墜。


    “靈緹,,!”我轉過頭去,然而,身後並沒有她的影子,四周都沒有,她不在這裏,,,隨後,我又聽見樓下傳來陣陣叫囂喧嘩之聲,然而當我連忙俯身望下去的時候,遠遠看到一個人,仰麵躺在那裏,身邊的人群,正怯怯的圍攏上來,,。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飛快的跑下了十幾層的樓梯,隻知道自己的腦子,一直陷入一種可怕的混亂,終於,我來到了人群外圍,當我拚命的分開那些阻擋在眼前的人們時,正有兩個人,要把地麵上躺著的人抬上擔架,從人群的縫隙中,我看見一隻蒼白的手臂,無力的垂在擔架旁,在那旁邊,則是一縷縷飄在風中的栗色卷發,,。


    “靈緹,,!”我大叫著撲了上去,人們被突如其來的我嚇到了,不由得放下擔架,退到一旁,擔架上的女人,一動不動的平躺著,看不出任何傷痕,那宛如大理石雕刻的臉龐潔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長長的睫毛下,雙目微微睜開,卻沒有一絲神采,,,在我撲上的時候,她,似乎了卻心事一般,閉上了眼睛,,,我的心如刀絞一樣,那真的是靈緹,,我說不清在墜樓的瞬間,時間停止的刹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隻知道原本應該高空墜落的我,還好好的站在這裏,而身後趕來的靈緹,卻代替我躺在了冰冷的鵝卵石地麵上,,。


    “你認識她,節哀,,,恐怕,,!”身後似乎有人拍了怕我的肩膀,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跪倒在地,無助的望著身邊那些或好奇,或同情,或哀歎的麵孔:“救救她,她還沒死,,,她還活著,,!”我向著那一個個模糊的影子伸出了手,與此同時,天地間一切都似乎變得朦朧起來,,。


    這就是血連環裏,最後的一結。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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