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盛軍後發先至,雙腳穩穩踏在地麵上,用另一隻手將我牢牢提住。


    “又撿了一條命,感覺不賴。”我長出一口氣說。


    “這些僵屍行動很快,我和你抵擋一陣,讓其他人先走?”盛軍征求我的意見問道。


    現在這情況,我和盛軍成為了最強戰鬥力,能者多勞,我要是沒什麽本事,說不定就不會卷入這場無名戰役。


    打仗的時候見不到車洋,逃跑的時候他卻衝在最前麵。車洋一溜煙向隔離區邊境逃竄。要不是盛軍從後麵衝上來製止,說不定他已經一口氣奔出了隔離區。


    我心裏一陣鬱悶,這便宜徒弟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我還膽子小。我將他一揪推到民房之間的隱蔽處。盛軍和我退而複返,將追來的僵屍逐個消滅,直到確定沒有任何僵屍追來,我們才回到大部隊,一行人慢慢隱蔽著分散開。


    “報告頭兒,通訊儀器都壞了,無法使用。”戴南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對盛軍說。


    “媽的!”盛軍憤怒之下,一腳將裝通訊器的背包踢飛好遠。他又試了試身上的聯絡器,自然也是無法使用。


    “估計是被屏蔽了,人為製造了一場磁暴,導致這周圍的電子產品都無法使用。”戴南小心翼翼地是。


    事到如今,誰也沒有辦法,隻能原地待命想想策略再說。我們幾個踹開一個民房,算是暫時征用。這個簡陋的瓦房內部什麽設施都沒有,食物更是無影無蹤,不知道主人是被害了還是逃走避難去了。


    盛軍恢複了正常模樣,身上的西裝零零碎碎地掛在身上,看起來非常好笑。可是這時節,每個人都笑不出來,我們被隔絕在此處,換句話說就是真正地進入了隔離區。


    “要不找個人出去送信吧。”車洋小聲地說。


    我一口否決道:“不行。敵人不單單是僵屍,幕後必然有策劃者,剛才的突襲就可以證明這一點。我們要是有單人出去,立刻就會被剿殺。”


    車洋還有點不甘心,問道:“那我們集體撤退呢?按照副部長的要求,我們已經摸清了底細……”


    “摸清?”盛軍冷笑了一聲,他的語氣變得低沉而且冰冷。“我們搞清了什麽?這裏一個活人沒有?還是有人主使?活著的人是誰?主使的人是誰?我們知道個屁!”


    看到盛軍發火,車洋一個哆嗦,沉默著縮到一邊不再說話。我暗罵車洋不懂事,這家夥比我還大兩歲,卻沒看清現在的情況。大家剛麵臨失敗,正是要鼓起士氣的時候,他卻提出撤退,這不是霍亂軍心嗎?把他斬了都不多。


    盛軍頓了頓,突然說:“第二方案。”


    每個人本來垂頭喪氣,這時候突然都把頭抬了起來,注意著盛軍。


    盛軍煩躁地說:“我他媽說撤退是第二方案!老子不是什麽狗屁副部長,不會拿你們的性命開玩笑。在山窮水盡的時候,我們就實施撤退。從前方一百裏之外的山區繞過去,離開隔離區,你們放心,如果撤退,我一定掩護你們。”


    戴南突然有些激動,瘦小的身體霍地站了起來。“頭兒……你別說了,別人我管不著,我自己是不走的!”


    有了戴南做為表率,其他人也紛紛表示不會走。車洋在一角沉默不言,隻是一味的冷笑。


    車洋不傻,他愛惜自己的性命,畢竟一個人隻有一條命。要是聽了盛軍的鼓勵就變得英勇無比,車洋做不到,我也做不到。事實上,我們這個團隊已經犯了第一個判斷性的錯誤,但願我們不要再犯第二個決策性的錯誤。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天已經黑了,有了夜幕的掩護,我們的行動更安全了些。這些僵屍的感官主要是依靠視力和嗅覺,這一點和尋常的僵屍依陽氣撲人不同,更像是野獸的特點。


    我們所在的地區並不安全,又隱蔽向前行進了十幾公裏的距離,尋找了更為隱蔽的建築物安營紮寨。經過盛軍剛才的打氣,大家的精神似乎恢複了一些,行動速度也更快了。


    “老趙,你怎麽了?”盛軍皺著眉頭看那個落後的中年男人。“照你這麽走我們可走不遠啊。”


    叫老趙的男人一臉急迫。“我馬上就來,我……”


    他一個趔趄摔在地上,本來擋在身前的包裹一下滑開了,露出一大片血跡。


    “老趙!你!你受傷了!”盛軍微微顫抖著說。他突然回過頭大喊:“全員找最近的駐所隱蔽好!”


    每個人都不知道怎麽回事,我離盛軍最近,才發現他的臉色如此凝重,一股不詳的預感在我心裏激蕩。


    “頭兒……”老趙在地上掙紮了幾下,卻因為失血過多,怎麽也沒有站起來。“我……我不小心磕傷的。”他似乎已經哭了出來,一個勁地解釋道。


    “好了,老趙。”盛軍點點頭,將老趙扶了起來,走進了前麵的房子。


    我們圍坐在一起,每個人的眼睛掃視了一眼老趙的褲子便都轉過了目光,似乎什麽也沒看到。老趙低垂著頭坐在中間,像一個被審判了的犯人。


    “老趙,說說怎麽回事吧。”盛軍靠著老趙坐了下來,遞給他一支煙。


    “我……我磕傷的……”老趙囁嚅道。


    盛軍不容分說,雙手用力一撕,撕開了老趙的褲子,四個清晰的血洞露了出來,那傷口上似乎有些阻止血液凝結的毒素,這麽長時間,血液還源源不斷地從老趙的腿上流淌出來。


    “頭兒,我不想死。”老趙牢牢地抱住盛軍的大腿哭著說。


    我心裏一驚,要是老趙這時候突然變異咬了盛軍一口就不得了。可是盛軍絲毫不以為意,輕輕拍了拍老趙的肩膀。“老趙你先放開。”


    他的話很有力量,老趙慢慢地放開盛軍的腿,頹然地坐在地上。


    “我們一起工作了四年,老趙,出生入死,少不了你我。”盛軍麵容平靜地說。“我們已經見過太多的……”


    老趙抓住最後一絲希望。“頭兒,還不一定有傳染性的,就讓我自生自滅好了……頭兒……”他的喉嚨突然發出咯咯的聲音,眼睛從眼眶中突兀出來。身上的青筋和肌肉統統爆炸而起,口中迅速生長出利齒。


    “老趙!”盛軍一聲驚呼,不由自主要去查看他。


    老趙嗚咽一聲,右手一橫,看他堅決而複雜的眼神,像是極力在控製自己。我們誰也沒有動,靜靜地看著老趙身上發生的異變。


    “啊!”一聲野獸般的嘶叫從老趙的口中發出,他不斷在地上打滾,但他身上的陰氣卻不那麽快速增長了。


    就這麽持續了五分鍾,我頭上和手心裏已經全部都是汗水。老趙突然從地上爬起來,他的眼睛和牙齒居然恢複了正常,目光凜凜地看著盛軍。


    “老趙,你沒事!”戴南驚喜地跑過來想搭住老趙的肩膀。


    老趙一臉驚慌,盡力一推將戴南推出好遠。“別過來!”他的臉因為劇烈的痛苦扭曲起來。


    “頭兒,照顧好我的家人。”


    這是老趙說的最後一句話,他緩緩舉起手槍,一串血珠從他的太陽穴迸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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