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


    “別說了,我現在隻想休息一段時間,然後等到小龍那邊有了消息,我就會第一時間前往幻境。”


    林父聞言也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好吧,希望時間能衝淡一切!”


    短短的幾句交談過後,林父就沒有再吭聲,邊上的李盛走過來想要說話卻被林大雄擺手攔道:“把陳舟放了吧,他不像是在說假話。”


    說完林大雄誰都沒有理會,轉身躍過父親身邊就朝外麵走了出去。


    不得不說,陳舟看人的確很準,自己一直以來都是想方設法的逃避這一切,說白了不過是害怕死得不明不白的。其實自己不過就是別人指縫間的一顆棋子,一顆任由博弈雙方擺布的棋子,然而自己卻沒有能力擺脫這種現狀,畢竟現在世界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如果自己不挺身而出,肯定會受到很多人的唾罵。


    這是道德綁架嗎?或許是,但是這是一個既定的事實,誰也無法改變。


    李盛他們跟在後麵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去以後林大雄就讓李盛為自己單獨安排了一處宅院,現在的他急切需要靜下心來,調整一下整個人的狀態。


    漆黑的天空中披星戴月,周遭時不時的傳來響徹雲霄的嘶吼聲。夜晚來了,又到了喪屍活躍的時候。


    林大雄獨自坐在後院的台階上,用力捏扁最後一罐啤酒後仰天大笑。


    造化弄人,或許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一個讓雙方博弈者都捧腹大笑的笑話。


    陳舟說的對,虎毒不食子,然而和自己相處了二十多年的父親,竟然根本就不是親生的。而自己的出現隻是為了替他親生的兒子來麵對眼下的這些凶險,即便是他後來良心發現,不惜一切的想要挽回些東西,但是這一切已經發生了。嚴重的創傷就算是康複了,也會留下一道永遠無法抹去的疤痕。


    林大雄頭暈目眩的從地上站起來,用手扶著牆壁一步步朝房間走去。行李之類的簡單收拾了一下,在淩晨時分就孤身走出了宅子。


    在路邊隨便找了輛廢棄的汽車,用先前的方法將汽車啟動以後,林大雄又駕駛著汽車來到龍石郊區的一處荒廢了的加油站,給車加滿了油,直接就一路向南行去。


    一路上除了喪屍以外看不到任何行人,林大雄酒醒以後越發感覺自己的懦弱,他將油門踩到底,死命的將車速提到了一個極限,直到感覺車輪都在飄的時候,才緩緩放慢了速度。


    看了下時間,現在已經是早上六點多鍾,車子在一個偏僻的村口停了下來。


    這個地方對林大雄來說已經是再熟悉不過了,沒想到在最為無助的時候,潛意識裏竟然牽引著自己,來到了自己曾經助教過的地方。


    大牛村,現在想來,自從自己第一次過來的時候,後麵的路就已經鋪墊好了,此時再次回到這裏,是不是就意味著一切的結束呢?


    林大雄從車上跳下來冷笑了一聲,曾經的“大雄小學”,現在已經荒廢得不成樣子,連學校大門都腐朽得好像一陣風都能將它刮得支離破碎似的。


    村子內外死一般的沉寂,連一個人影子都見不著。林大雄拖著行李來到以前的住處,房門上的鎖鏈被他輕鬆的拽開。現在已是秋天,院子裏麵到處都是散落的枯葉,厚厚的一層好似地毯般,踩上去軟軟的,綿綿的。


    推開房門,撲鼻而來的是一股非常濃重的灰塵味,林大雄抬頭瞧了瞧,這間屋子就是一個單人間,麵積不是很大,入目的就是一張靠牆而擺的床鋪,在靠近窗戶的地方是一個寫字台,不過此刻上麵已經滿是灰塵,大衣櫃也和之前臨走時一樣,整個倒塌在地上,到處亂糟糟的一片。


    林大雄把行李什麽的放在地上,正準備捋起袖管打掃一番,這個時候突然從屋外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他眉頭一皺急忙探頭瞧去,隻見外麵一道蕭條的人影一晃而過。


    林大雄也沒有多想就背上行李,順著這道人影追了過去。


    人影還未走遠,然而沒追多久那個人似乎聽到身後有動靜,就緩緩的回頭看了一眼。


    這是那個二十年前和阿昆有過關聯的老人,他一臉疑惑的看著林大雄問道:“你是活人?”


    這個人竟然還活著!林大雄聞言嗬嗬一笑,心道看來對方已經忘記自己是誰了,於是就和當初一樣笑道:“你好,我是電視台的記者,來這裏搜尋一些資料。”


    老人聞言揉了揉眼睛,急忙左右看了一眼,將林大雄扯到院子裏,而後才詢問道:“我好像記得以前也有兩個記者過來采訪的,現在你們又打算采訪什麽?”


    對於老人的詢問,林大雄隻能報以苦笑,不過還沒有想好怎麽回應他,就見他神秘的看向四周道:“這裏到處都是吃人的家夥,你還是去我家吧,我們慢慢聊。”


    說著就抓著大雄的胳膊朝外麵走去,順著小道一路走了很長時間才來到老人的家門口,老人掏出一串鑰匙打開了房門,直接就把林大雄扯了進去,而後慌忙把門關上。


    院子和之前沒什麽兩樣,隻不過之前散養的那群鴨子不見了,門口還種了一棵一米多高的茶樹,茶樹上放著一套雨衣。老人帶著林大雄進到正堂,裏麵的大小事物都整齊的擺放著,看來在那次跟李盛離開之後,老人並沒有怎麽動過。


    放下行李後,林大雄坐在椅子上掏出一根香煙遞給老人,他接過後急忙幫他點燃。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的場景,不過一樣的動作一樣的場景,人卻變成了兩個。


    “你們這些年輕人,淨喜歡幹一些無用功的事情,外麵都鬧得天翻地覆,你們還有心思在這裏搞什麽調查?”老人幽幽的抽著香煙,率先開口說了話。


    林大雄回憶著先前跟李盛到來時的場景,心裏麵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嘴裏附和著:“大爺,鬧得這麽厲害你怎麽還在這裏住著?”


    老人搖了搖頭,看了大雄一眼道:“老了,不能像他們一樣東奔西跑了。”說著他抽了口香煙,在彈煙灰的時候突然狐疑的看向大雄,好像想起了什麽一樣嘴唇抽動了一下。


    林大雄不由的怔了一下,以為他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誰知道老人一拍腦門道:“瞧我這記性,小夥子,麻煩你幫我一個忙,幫我把外麵的枯葉打掃一下,我一個老頭子連掃帚都提不起來了。”


    老人說著就站起身向林大雄擺手示意跟他出去,林大雄晃了晃神,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到了院子外麵的時候,老人遞給大雄一把掃帚就走到廚屋做飯去了。


    林大雄低頭看著手中一米長的掃帚,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了,心底竟有種說不出的酸痛感騰然升起。


    稍作回神後林大雄才明白過來,原來一直以來自己內心最向往的,就是這種平平淡淡的生活,但是恰恰就是這種在別人眼中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願望,自己卻怎麽也實現不了。


    或許,自從自己出生的那一天,就注定了要充當“犧牲者”的角色吧!


    林大雄苦笑著歎了口氣,舉起掃帚將枯葉掃成一團,在來回撥弄的時候,在層層枯葉的下麵,突然露出了一張類似照片一樣的紙張。


    看到這裏林大雄急忙止住,俯下身子將那個紙片撿起一瞧。這確實是一張照片,不過應該被枯葉覆蓋了很長時間,表麵沾染了些許綠油油的汁液。


    期間可能經曆過一場大雨,雨水的侵蝕讓照片上的影像變得非常模糊,不過以林大雄超乎常人的視覺來看,還是能分辨出大致的影像出來。


    這是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瞧上去應該是背對著鏡頭的,看不清具體的長相。


    此刻,林大雄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張照片跟二十年前阿昆拍攝的那張照片,來自同一個照相機!


    照片內的這個人,後背上並沒有傷口之類的,如果從旁邊的參照物上分析,此人的身高應該和老人相差不大,由此推斷這個人應該就是年輕時候的老人。


    想到這裏林大雄急忙把照片揣進兜裏,跟著用掃帚快速的把枯葉聚成一團,放下掃帚後就朝廚屋走去。


    此時老人正在彎著腰往鍋爐裏麵填柴,見大雄風風火火的走進來,嗬嗬笑道:“怎麽了?是不是餓了?別急,馬上就好,我給你做青稞麵吃。”


    林大雄苦笑一聲,心道這到底是哪跟哪啊,也沒有回應老人,就幾步走過去取出照片擺在他的眼前,指著上麵那個光著膀子的男人問道:“老大爺,你看這個人你認不認識?”


    “啊?”老人扭頭看了看,又皺著眉頭看向林大雄道:“這張照片你是從什麽地方找到的?”


    林大雄楞了一下,看來他真的是老糊塗了,於是就指了指外麵的院子,把剛才掃到這張照片的事情敘述了一遍,老人這才恍然大悟的拍著腦門道:“我就說怎麽找不到了,這張照片可是一個大人物留給我的,要是丟了麻煩可就大了!”


    瞧著老人神秘兮兮的表情,林大雄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如果剛才的猜測正確的話,這個大人物應該就是阿昆了,可是老人的歲數畢竟太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記起當年的事情。


    “這個人是誰呢?”林大雄試著詢問了一句。


    老人停下了手頭上的活兒,捏著照片打量了半天,竟然學著大雄的語氣納悶道:“對啊,這個人是誰呢?為什麽要留給我這張照片?”


    林大雄聞言暗靠一聲,心道這老頭絕對是老年癡呆了,要不然三年前他也不會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為了盡可能的套出一些信息,林大雄緩了口氣,引導道:“那它是什麽時候拍攝的你應該記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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