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凡事都有利有弊,盯著利就會碰弊,盯著弊就會棄利,唯有順著利弊的結合處遊走,才可從容地趨吉避凶。


    嶽平陽突然間明白了《陰符經》道之為“盜”的含義,所為“盜”者,不會直來直去,總是隨勢而行,因事而宜。從這個意義上說,“盜者”與“道路”相似,曲折迂回,避山繞水,將利與弊作了一個科學的分割。


    而這個分割,則仿若太極圖的“s”型曲線,一樣的均勻分割了黑白,卻避免了直線切割的僵硬,無過無不及,這才是“中庸”。


    眼下煉丹之事也是如此,實質在不於煉與不煉,而在於如何去煉。


    嶽平陽決定將仁心學境帶出的藤果煉製成丹。那些果子出自麒麟古木之下,藤身又堅韌無比,且是未清成精之處,帶有天然靈氣。


    而具有靈氣的果實是巽鼎能成丹的關鍵一環。如若果實靈氣不足或者靈氣非木屬,則很可能功虧一簣。由此可知,麒麟讓自己采集藤果實有深意。


    嶽平陽先找出一塊幹淨的白布,將鼎身反複擦拭幹淨。其實,此鼎不需要擦拭,他是在琢磨如何通過煉丹算計這倆貨。


    嶽平陽掏出一枚藤果放於鼎中,將鼎蓋好,規規矩矩放置於案頭,且告誡二人恢複原形,保持肅敬。


    午持和塵風都怕恢複原形後神智打折,聽漏了內容,死活不肯變回去,還找出理由:煉丹需要護法,恢複原形倒顯得不尊重了,不如維持人形好。


    嶽平陽心中好笑,裝模作樣,三拜九叩,先是靜心片刻,而後默念《陰符經》一通。


    念完仍覺太簡單,遂閉目開口,小聲連念誦帶哼唱道:為人民服務,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全心全意地為人民服務。我們的共產黨和共產黨所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是是革命隊伍……革命軍人個個要牢記,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像太陽……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longlongago……


    耗時將近兩個鍾頭,嶽平陽將部隊所學歌曲唱了個遍,末了又將腦海中殘留的英文知識全都抖落出來,順嘴胡扯一通。


    此時,再偷眼觀瞧,左邊的午持和右邊的塵風都已然大汗淋漓了,他們無論如何沒想到,這個啟動寶鼎的咒語會如此之長,而且還需要說唱藝術,剛開始還能記住一兩句,到後來就茫茫然不知東南西北了。


    看著他們焦急、失望又滿臉無助的表情,嶽平陽很是爽快,王八蛋的內奸,不往死了整才怪?


    念過了咒語,嶽平陽還不算完事,索性進到裏屋,將幻光獸皮貼到胸口上,念動了咒語。


    按說,化變之術是要將幻光獸緊貼在臉上的,他突然間別出心裁,將皮子糊在了胸口上。他想試驗一下,這幻變之術能不能變出一個假器官來,或者能否變出一部分虛無的身體來。


    獸皮安妥,咒語念完,胸口一陣麻癢,體中氣流滾動加劇,胸口處變得更加豐滿,肌肉有所幻化變形,自己能感覺到的胸口處內部是虛的,但外觀卻異常結實。


    嶽平陽見桌子上有個小鋸條,便抄起鋸條,輕輕紮入化變出的假胸口中,一紮之下,鋸條入肉有二寸餘,這才挨到了真正的皮肉。


    嶽平陽有了底數,再度出來,跪到鼎前,手裏捏著鋸條,鄭重對兩二人道:“煉丹,是件大事。但靈氣不是白來的,要想成丹,不但要學會那些咒語,還要拿刀捅自己。”


    午持一皺眉,“我沒多少見識,不會煉丹,但聽說不少煉製之術,鼎爐安裝各有講究,日期時辰也各有規矩,所需藥物自有品級。獨未聽過還要自傷!這神鼎不是凡品,也需要這麽多繁雜手段?”


    “當然!”嶽平陽一瞪眼道,“中醫有言,欲補先泄。這神鼎丹藥滋補的是靈氣,進補靈氣之前,得先把體內濁氣排除掉才能管用,仙人所授,不必生疑!來,我做給你們看看!”


    說著,便舉起鋼鋸條,就要往胸口上紮。


    午持生疑,拿過鋼鋸條端詳一陣,又使勁在手上紮了一下,疼得一咧嘴,這才確定是真。塵風亦然,將鋼鋸條試驗一番後,交還給嶽平陽。


    嶽平陽右手持鋸條,小聲念道:“不仁不義,不能煉丹,居心不良,煉丹不成。今對神鼎,表示誠心,割肉刺心,以作驗證。心若不誠,行若不端,刀則見血,血出不成丹,無血方可行。神明有鑒,祖師護佑”


    胡謅完畢,刺入胸口,晃動一陣。末了,再刺,再晃動一番。一連紮了十刀,這才完事,而後佯勢收工散場。


    這一套動作下來,午持和塵風都已然大眼瞪小眼,“如此,丹可煉成?”


    嶽平陽憋著笑,“對,如果煉不成丹,就刺二十刀,再不成,就刺三十刀,直至刺滿八十一刀為止!”


    屋外雨勢大大小小,一直未停,等折騰完畢,已然近於傍晚。


    驀然之間,神鼎發出一陣奇異的嗡鳴之聲,聲音極其悠揚悅耳。隨著響聲,鼎聲開始泛紅,黑鼎化作紫色。


    紫色一現,鼎即開始搖動,錚錚作響,鼎身以眼見的速度開始膨脹變大,眨眼間恢複成了原樣,鼎身之中也傳來了物體高速旋轉的聲音。


    窗外兩道閃電劃過,兩聲炸雷滾滾而來,雨勢磅礴。


    午持突然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向屋外。


    與此同時,鼎身由紫變紅,紅如熾碳,晶亮亮的像是一個小太陽,發出耀眼的光芒。


    嶽平陽不問可知,火魔已然臨近了,很可能就在院子周邊徘徊。


    午持有些神慌意亂,“火魔來了,據此不過三裏,他也感知了神鼎。不好,此刻他在發功,意欲催壞神鼎!不好,又近了!哎呀,更近了,好冷,好冷!”


    嶽平陽搞不懂,他這神是怎麽做的,膽小如鼠,神經病似的嘮嘮叨叨。至於塵風,更是驚恐,一是怕巨雷,二是怕火魔,已然悄悄地化成了原形。


    午持神一邊報警,一邊變小,直至變回了小狗,來回躥騰。


    其實,嶽平陽的感覺異常強烈。如果他體內沒有天心離火之氣,無論如何堅持不下去。


    神鼎此刻變得忽明忽暗,鼎上光芒流溢不定,色澤也多有變化,時而黑,時而紫,時而紅,時而青。鼎身也處於失重狀態,上下左右飄移,像是充滿氫氣似的。


    眼下情勢,這隻鼎已然變成了一隻飄舞的手雷,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爆炸。


    同樣,嶽平陽的體內也經受著冰火兩重的考驗,尤其是遊走於心經與腎經中的天心離火之氣,時而強勁衝刷,時而盤旋撞擊,時而遊走任督二脈,時而下迫肝經,如果不是習練過七門八會之功,如果丹田容量不夠,早就“炸膛”了。


    嶽平陽此刻很清楚,正如午持所言,火魔明顯感知了神鼎的存在,他此刻正在不斷地急劇催動能量,或者猛地加大,或者猛地收回,意欲通過猛力縮放震毀神鼎或者控製神鼎。


    神鼎安不安全不敢說,自己早晚會頂不住。火魔的能量經過鼎爐轉化歸入自身,其力道依然霸道無製,必須想個法子使其力道變緩,才有可能穩住自身及鼎身。


    依照常理,十二正經是人體的河流,奇經八脈則是水庫,負責蓄洪瀉水,以供調節。但嶽平陽不敢將火魔能量歸入奇經八脈。此刻,他還沒有修渡天劫,身上已然並存有三股力量:肝經中有飛龍掌血的精氣,心經、腎經中有天心離火,丹田之中有自身靈氣,三者還未交融,如果貿然趨氣入丹田,很可能引起自爆,毀及周邊。


    急中生智,鋌而走險,嶽平陽幹脆放棄了控製,直接將天地信印催發出來。


    天地信印再度顯形,掌心上的古篆字跡越發地明顯,發出金紅光澤,光芒冒出手心足有半尺,映照得滿屋皆紅。


    手心天地信印發出威光,鼎的底部留下的信印也隨之而現,兩相映照,頓時交感加劇。嶽平陽可以更加直接地感到火魔的存在。


    沒錯,火魔此刻隻在周圍一裏左右,而且它已然找到了依附之體,且還在不斷地靠近,能量還在不斷地加大,如滾滾水流,一波接一波的洶湧而來,狂泄而去。


    怎樣才能將火魔能量化掉?


    午持此刻穩定了心神,也開始拚命吸食自神鼎和天地信印中溢出的純正火氣,滋補靈氣。


    有了午持的加入,調節力度增強。火魔放出的能量大,自己則拚命吸取,火魔抽回能量時,則放出靈氣維護鼎身。


    但好景不長,火魔強大的能量,令嶽平陽極度不適,而神鼎對能量的吸收還在源源不斷。此時,原來黑碗大的神鼎已然變成一口小缸相似。


    先不說火魔進院,就是這口缸鼎如果不能控製,一旦高速飛撞起來,足有千斤之力,毀掉這個院子輕而易舉。


    巨大的動靜引來了蘇澈和古青月,推門之後,不由大驚失色,“平陽,怎麽回事?”


    嶽平陽咬牙道:“這裏很危險,火魔快來了,你們最好先躲躲!我怕控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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