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走了十多分鍾,才慢吞吞地來到公輸然麵前。(.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她蹲下察看了一番,伸出了枯藤般的右手,指甲很長,縫裏塞滿了黑泥,她將又細又長的拇指與食指按摁在公輸然兩側太陽穴,一使力,公輸然哎喲一聲坐了起來。


    公輸然抹抹眼睛一看,眼前的老婦人正是昨日在峽穀入口攔路的老婆婆。他驚喜地說:“婆婆,你提前來啦!太好了!若淩得了重病,正要請婆婆出手搭救。”


    老婆婆嘿嘿一笑,說:“老婆子我料事如神,知道今晚必定有事,所以提前趕來了,不過,那個女娃的病,老婆子也治不了哇!”


    她輕鬆的一句,又將公輸然打進了冰窟,失望之情遍布臉上。老婆婆又是嘿嘿一笑,用她又細又長的手指掐了一把公輸然的臉說:“你要是滿足我一個要求,我倒是可以教給你求醫的辦法。”言語似有挑逗之意。


    公輸然雞皮疙瘩掉落一地,怕她再來掐臉,慌忙爬起身。杜乾坤在一旁嗬嗬笑起來,這老婆子的形象顯得嚴肅詭異,又是前輩,話語卻輕佻有趣,讓人覺得極不相稱。公輸然站起身問:“婆婆有什麽要求呢?”他為救高若淩,可以犧牲很多,但若是要……他簡直不敢想象那種情景。


    老婆婆照例嘿嘿一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公輸然,把他看得心驚肉跳。她說:“你且別急,老婆子我深夜走累了,你先幫我按按肩膀。”杜乾坤已經忍無可忍,大笑起來。就連剛才還在哀悼王二狗的城管隊員也跟著笑起來。


    公輸然十分為難,本來她是長輩,為她揉揉肩也合情合理,但她言語中總有些不妥,令這件事顯得另有含義了,但為了高若淩,這種小事算得了什麽。他走過去,盡量溫柔地為她按摩,老婆婆非常瘦,肩膀除了骨頭,幾乎沒有肉。按了一陣,老婆婆用竹竿打開公輸然的手,說:“得了得了,小夥子就是不如姑娘體心,按得我肩膀都酸疼起來了。”


    公輸然連忙道歉。老婆子又說:“我看小夥子長得一表人才,心地也不錯,又有情有義,所以,決定選你做我的女婿,你要是答應了,我就告訴你治病的方法。”此言一出,眾人都驚愕得叫出聲來。杜乾坤覺得這事十分有趣,便插科打諢說:“婆婆,公輸然有什麽好,你要嫁女,找我最好,有多少我要多少。”眾人哈哈大笑。


    扶流漢幹脆大叫起來:“瘋老婆子,我看你不是在挑女婿,倒像在選老公,嗨!便宜公輸然這小子了。”老婦人聽著嗬嗬直笑,也不生氣。


    高靖救女心切,這時懇求說:“公輸兄弟,淩兒也曾救你一命,你要是感恩,便答應了唄。”


    公輸然聽得全身難受,想這瘋婆子長得奇醜無比,女兒也肯定好不到哪裏去,要是娶進家門,日夜相對,真是生不如死。不過無論如何,她女兒也比瘋婆子強百倍,幸虧不是這位老太婆。再說了,現在婚姻自由了,我答應下她,她女兒也未必同意,就算也同意,我到時反悔,他們也無可奈何。他在心中自嘲:“唉,社會發展到今天,俠義道精神都消亡啦!”公輸然嘿嘿一笑,正要答應下來。突然,一道黑影飛撲過來,是一位女子,她手持一柄黑色紙扇,直取公輸然脖子。老婦人急忙擋在公輸然麵前,抬起竹竿,女子急忙收回身形,側翻避開,“撲”地打開紙扇,將臉遮了大半,隻露出兩隻黑眼珠,陰狠狠地盯著公輸然。


    老婦人喝道:“劉夏,你老大不小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娘給你挑了個這麽好的後生,你還不滿意?”這對母女,長得難看,名字卻都取得十分好聽。


    劉夏回答:“娘,女兒恨這些男人,這一生是不嫁的了,要嫁女兒自己會挑,用不著你來幫我選。你看看他,長得歪瓜裂棗,神情又委瑣無比,我怎能嫁給這種人?娘,你別再為我操心了,否則你挑一個我就殺一個。”女子指的他便是公輸然。公輸然雖然不是絕頂帥哥,但也從沒人說他是歪瓜裂棗,聽到此話,氣得七竅生煙。


    女子說完風一樣的衝進黑暗之中。老婦人邊叫邊追逐而去。公輸然惶急之下,高聲問:“怎麽才能救回若淩?”


    遠處一顆黑色物體飛射過來,公輸然一把接住,是一顆丹藥。老婦人的聲音傳來,“服下此藥,可保三天不死,速向大司命求治!”聲音越來越細,終於歸於平靜。


    公輸然大喜,急忙衝到高若淩麵前,讓她服下丹藥。良久,高若淩虛弱地睜開眼來,望著公輸然,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她輕輕問:“然哥哥,你受傷了沒有?”


    公輸然眼眶一濕,溫柔地說:“我好得很,你要好好休息,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全好啦!”


    高若淩微微一笑,說:“然哥哥沒事,淩兒也就開心了。”高靖便在一旁,聽到這些話語,竟沒有一句是說及他的,不免有些失落。


    公輸然心情低落,轉身大聲喊:“大司命是誰?有人知道麽?”


    其中一名神兵躬首答道:“公子,大司命便是湘西自稱擅長收魂之人。”


    “收魂?”公輸然一臉茫然,“誰可收魂?”


    劉常插話說:“湘西有一種巫術,可以驅動屍體,這種巫師自稱為司命,難道老太婆所說之人就是這類巫師?”


    “到底是誰?”公輸然不耐煩地問。


    “趕屍匠!”劉常說,“他們能讓死屍聚攏魂魄,何況活著的人?趕屍匠一般由兩人組成,師父叫大司命,徒弟叫少司命。估計瘋婆子說的大司命便是指師父了。”


    公輸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問:“什麽地方可以找到大司命?”


    眾人頓時沉默。劉常沉思良久,才緩緩說起趕屍匠的傳說來。


    相傳幾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阿普(苗語:公公)蚩尤率兵在黃河邊與敵對陣廝殺,直至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打完仗要往後方撤退,士兵們把傷兵都抬走後,阿普蚩尤對身邊的阿普軍師說:“我們不能丟下戰死在這裏的弟兄不管,你用點法術讓這些好弟兄回歸故裏如何?”阿普軍師說:“好吧。你我改換一下裝扮,你拿‘符節''在前麵引路,我在後麵督催。”


    於是阿普軍師裝扮成阿普蚩尤的模樣,站在戰死的弟兄們的屍首中間,在一陣默念咒語、禱告神靈後,對著那些屍體大聲呼喊:“死難之弟兄們,此處非爾安身斃命之所,爾今枉死實堪悲悼。故鄉父母依閭企望,嬌妻幼子盼爾回鄉。爾魄爾魂勿須彷徨。急急如律令,起!”原本躺在地上的屍體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跟在阿普蚩尤高擎的“符節”後麵規規矩矩向南走。敵人的追兵來了,阿普蚩尤和阿普軍師連手作法引來“五更大霧”,將敵人困在迷魂陣裏。因是阿普軍師所“司”之法術讓大家脫的險,大家自此又把他叫“大司命”;又由於阿普大司命最後所用的禦敵之法實乃“霧術”,而“霧”筆畫太多難寫,於是改寫成一個“巫”字取而代之。其實,這巫字也是個象形文字:上麵一橫代表天或者霧,下邊一橫則代表地,而中間的那一豎就表示“符節”了;豎的兩邊各有一個人字,右邊那個代表阿普蚩尤,左邊那個代表阿普大司命,意思是要兩個人聯合起來才能作巫術。最後,趕屍之術演變為師徒二人共同施展才行,師父即名大司命,徒弟則名少司命。


    劉常說完典故,吳天良接著說:“在此處往南幾十裏有座風水塔,風水塔旁有座死屍客棧,趕屍匠驅屍還鄉時,不論多遠,必須繞經此地,我們過去,也許能遇上一個大司命。”


    公輸然聽到此言,一把將高若淩抱起,往小山外疾奔。神兵立刻追隨而去。劉常與杜乾坤關心隊友,梅山教民關心若淩,吳天良有求於劉常,他們全都跟隨而去。


    突然,眾人身後傳來一個虛弱的呼叫聲:“等等我!”大家駐足回首,隻見王二狗全身帶傷,從廢墟中爬起身來,他已將上衣脫掉提在手中,衣服中包裹著一個很大的物體。


    吳天良大喜,忙將他迎入隊伍中,繼續衝出小山。大家將陷入濕地中的汽車拖出來,公輸然、高若淩、吳天良、王二狗、劉常、杜乾坤坐進去,其他人全部騎馬,往風水塔疾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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