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到縣城的時候,天剛剛亮了起來。本來在山上的時候,劉老漢整個人看著都很清醒的。這時候,一到了縣城,不知道什麽原因,劉老漢反而變得病怏怏起來,說話聲虛弱,走路也走不穩了。


    看著劉老漢的樣子,我原本打算在縣城休息一天再走,沒想到劉老漢卻一再堅持:“不能留在這,如今風聲太緊,在這多停留一下肯定會泄露行蹤。”


    我說:“你這個樣子,還能繼續往前走嗎?”


    劉老漢說:“不礙事,我身體能扛得住。”


    我說:“那我們接著往前走,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落腳。”


    接著我便扶著劉老漢朝前走了,可是才走出去十步,劉老漢突然一翻白眼,就此倒在了地上。我一下沒扶住他,差點跟著他一起摔倒。


    劉老漢雖然沒了手腳,但他身子還是重的出奇。我費了點力氣才把他給背了起來,又攔下了一輛出租車,這才輕鬆一點。


    這老小子在山上的時候那麽的精神抖擻,估計也是因為環境而逼出來的潛力吧。如今一看到縣城,心裏麵的緊張感一放鬆,身體肯定就扛不住了。說實話,在看到縣城的一刹那,我也有種想倒下的衝動。


    經曆過死亡之後,這樣的感覺,是很少有人能夠體會的。


    劉老漢睡死了過去之後,我指揮著出租車司機東拐西拐,終於來到了郊區。接著,我找到了一個小村子,讓司機在村子前麵停下。隨後,我扶著劉老漢,如同兩個乞丐一般的走進了村子裏麵。


    這個村子不大,很是落後,但是很隱蔽。我進村子的時候,裏麵正有兩三個人在曬玉米。沒想到,村裏麵的人還很熱情。我走上前去說了說自己的遭遇,就說自己是落難的,一個人受傷了,不能再往前走了,想在這休養一陣。


    這個人什麽都沒說,馬上就跟我一起來扶劉老漢了。不過,也出現了一個尷尬的場麵,他來扶劉老漢的時候,正好抓到了劉老漢的假手,他捏著硬邦邦的,覺得不對勁,整個人就被嚇著了。


    我直接了當的告訴他,說劉老漢是個殘疾人,一隻手斷了而已,不礙事。


    接著,我們在村裏麵安頓了下來。這個村子離縣城有一段距離,要出村子的話,沒有公路,隻有一條山路。需要走上兩個小時,才能去到外麵的公路。


    我給了主人家一點錢,主人家很厚道,也不肯多收。但我硬是把錢塞給了他,原因是我今後很可能要離開村子,劉老漢待在這,估計還得讓他們來照顧。主人家見我一再堅持,最後也不再多說什麽。


    這些都是一些瑣事,我也不須多費口舌。那天過後,我和劉老漢在村子裏麵一呆就是三天時間。一切如往常一般,徐浩時不時的從青玉佩裏鑽出來,正常的時候,姍姍也恢複了調皮。言豔有時候也會出來,但他畢竟沒有凝聚成人形,經常大半夜把我給嚇醒。


    第四天的時候,劉老漢終於醒了。我飛快的跑到他麵前,隻見劉老漢臉色慘白,渾身是汗。當時正有個村裏麵的赤腳大夫給劉老漢治病,見我們來,就指著劉老漢說:“也幸虧是我來得早啊,這老小子一隻腳都踩進棺材裏麵了。”


    我看了看劉老漢,對赤腳醫生說:“那謝謝你了,大夫。”


    赤腳醫生說:“治病救人,是我們的本職,不必客氣。”


    赤腳醫生走後,我仔細的看了看劉老漢,發現他真的跟赤腳醫生說的那般,一隻腳踏進棺材的樣子。看來,這老小子有什麽事瞞著我。在山上的時候,他肯定是動用了什麽術法,來提高自己的體力。


    我心裏知道,但是沒有說出來。我輕輕將劉老漢扶在床上躺下,又喂他喝粥。我這時才發現,劉老漢變得更老了,差不多跟那個衣老差不多的老了。


    我說:“你好好的休養吧,改日說不定能重整雄風。”


    劉老漢說:“說實話,我現在是真想死了的好,這樣殘廢的活著,是很痛苦的。”


    我說:“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不是見你用假肢走路,也走的挺好嗎?”


    劉老漢看著我,終於點了點頭。


    這會,劉老漢醒了,我終於也大出了一口氣,我終於可以放下心來了。第四天晚上,我就去給劉老漢說了自己的想法。我說:“我現在可能不得不留你一個人待在這個村子裏麵了。”


    劉老漢說:“我知道的,你是要去找衣老嗎?”


    我說:“他現在元氣大傷,正是斬殺他的好機會,我現在必須去找他。”


    劉老漢說:“我支持你,你一定要連我的仇一起報了。”


    我說:“一定。”


    當天晚上,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就開始和徐浩商量明天的行動。然而,就在這時,村子裏麵發生了吵吵聲。我出去一看,發現一夥村民正圍在一起,不知道在幹什麽。


    這大晚上的,一般來說農村人都睡的比較早,然而這些人圍在一起,搞得像在過夜生活一樣,鐵定是沒有什麽好事的。我走上前去問:“鄉親們,出什麽事了?”


    其中一人說道:“出大事了。”


    我說:“什麽大事。”


    那人說:“我們旁邊有個村子叫小河溝,平時的時候,這河溝好好的,水很清亮。可今天白天的時候,那河水整個變成了黑色,有人伸手去碰了碰,那水簡直比冰水還冷。”


    我說:“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他說:“這還不止啊,今天中午他們隻是看到那河水變成了黑色,到今天晚上的時候,他們在河裏發現了好幾具屍體。小河溝那邊的人都說,這河已經中邪了,現在都沒人再敢靠近那天河溝了。”


    我說:“那條河溝的上遊是哪裏?”


    他說:“上遊不知道是哪,不過河溝是從褲衩子山那個方向溜過來的。”


    聽到褲衩子幾個字,我心頭一驚。接著我低頭看了看這個村民一眼,終於轉過身說:“我知道了。”


    回到房間裏麵的時候,我把徐浩和姍姍召喚了出來,我說:“我們是不是闖大禍了?”


    徐浩說:“怎麽?”


    我說:“你剛剛沒聽嗎?我們把萬鬼池中的鬼魂放出來,現在那些鬼魂已經開始為禍人間了。已經有村子遭殃了。”


    徐浩說:“看來是有這個可能,那咱們現在就動身去清除那些鬼魂?”


    我說:“不急,那麽多的鬼魂,我們早動身和晚動身,用處都不打,鬼魂數量實在太多了。我想,我還是應該先去找衣老。”


    徐浩說:“那你也別廢話了,想做什麽就做吧。”


    我說:“你能不能說句好話?”


    姍姍在旁邊說:“格子弟弟,你別怕,俺支持你。”


    我說:“你們兩個都回去吧,你們在,我心頭反而亂糟糟的。”


    徐浩和姍姍都看了我一眼,接著鑽進了青玉佩。這時,言豔卻從青玉佩裏鑽了出來,渾身黑氣四溢,臉色慘白的看著我。


    即便我已經被他嚇習慣了,還是忍不住縮了縮身子,又重複道:“下次出來,打個招呼先。”


    言豔沒理會我,他忽然說:“小格子,其實徐老大和姍姍的心情也不怎麽好,剛剛他們跟你說話也是心不在焉的。要不,你跟我說說吧。”


    我說:“我現在有點煩惱,我究竟應該先去找衣老,還是先去那些村子裏麵看看,畢竟村子裏麵的禍是我闖下的。但是,衣老那邊,我覺得現在是個好機會,現在不收拾他,往後就沒這麽好的機會了。”


    言豔說:“想什麽,跟著自己的心去做就好了。但是你記住,無論你做什麽選擇,我都會支持你。”


    經言豔這麽一說,我心頭果然好受了一點。我說:“那我謝謝你了啊。”


    言豔說:“那你今晚上好好睡一覺吧,明天早上我叫你起床。”


    我說:“不用了啊,我自己調個鬧鍾就好。”


    言豔說:“那我就先回去了哈。”


    說完,言豔一下子消失在我眼前。我閉上了眼睛,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半夜的時候,我做了好幾個夢,夢到了褲衩子山。


    我還夢到了死亡之穀,夢到了衣老那張老樹皮一般的臉,我夢到了那些倒吊在石洞子上麵的嬰兒蛋。


    總之,我做了一晚上的惡夢。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這一晚上,好像是上帝賜予我的最平靜的一晚上。死亡之穀沒有來打擾我,姍姍他們也一直在青玉佩裏,沒有出來,我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麽舒服的覺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我渾身舒爽伸了個懶腰,一下子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洗漱完畢之後,我去找了一趟劉老漢,告了個別,就背著背包出發了。


    花了幾個小時,我離開了村子。一路上,沒有人問我要去哪裏,其實我心頭此時也沒確切的決定要去哪裏,不過我的行走方向,正是縣城,然後再是衣老家。


    走了兩個小時,我來到了公路上搭了輛車,十幾分鍾之後到達縣城,半個小時之後,到達衣老家附近。


    他家的屋後,仍舊跟上次我來的時候一樣。


    我站在稻田旁邊看了一眼,一下子就感覺到了稻田之中的一大股子殺氣。看來,衣老這個人很謹慎,他一直也沒有放鬆警惕。


    我試著一步步往稻田裏麵走去,忽然,那種危險感再次出現了。這稻田裏麵,還真的藏著隱形人。


    無奈,我隻得暫緩自己的步子,先退到田邊來。徐浩忽然說:“先別急著進去,是陣法他就有陣源,你圍著整個陣法周圍轉轉,看能不能找到點什麽?”


    我不遲疑,跟著就圍著整個隱形人陣法走了起來。可是走出了好一段距離,我發現這個陣法好像一點蹤跡都沒有,我不知道他的邊界,壓根也不知道陣源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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