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繞過了他走到他身後握住了那根鋼管,說:“這是什麽東西?”


    那人轉過頭來一看,也嚇了一跳,連忙支支吾吾的解釋說:“那是豬肉,我剛剛把豬肉掛在這上麵了。”


    我拿鋼管湊到鼻子前聞了一聞,立馬聞到了一股惡臭,很明顯那塊肉已經腐爛了。我說:“你剛剛掛在鋼管上麵那塊肉,是爛肉嗎?”


    他不說話了,忙把眼睛轉向別處。


    這時劉隋走了過來,劉隋的個頭有點高,大概一米八的樣子,而那人戴著個安全帽,看上去也僅僅一米六七。在劉隋麵前,他顯得有點矮小。劉隋說:“這裏是不是死過人?”


    那個男人人大概四五十歲的樣子,長得精壯,原本窮凶極惡的一張臉,一下子就變了,恐懼浮上他的臉孔。他連續退了幾步,我看了看劉隋,劉隋正用比他更加凶悍的目光看著他,連我都感覺到了一股寒氣。


    劉隋再次加重語氣:“快說,是還是不是?”


    那人一下子靠在了一根鋼管上,重重點了點頭。劉隋說:“怎麽死的?快說說。”


    他說:“前兩天我們這有個架子工從架子上摔下來,當時他摔斷了脊椎,下半身癱瘓了,後來他不治身亡,我們把他埋了。”


    我走上前去說:“不治身亡是什麽意思,是治不好了,還是根本沒治?”


    他說:“根本沒治。”


    我說:“為什麽不治?”


    他搖了搖頭,說:“他第一天來我們這上工,沒有工錢,我們為什麽給他治。”


    劉隋說:“於是你們把他屍體處理了,有沒有通知他家人?”


    那人搖了搖頭,我說:“你的意思是你們悄悄把他屍體給埋了,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點了點頭,我一下子撲到他身上,指著他鼻子說:“你害死了很多的人。”


    我和劉隋走出了工地,留他一個人在工地裏。走了兩步,我又回頭看了一眼那根鋼管,我能感覺到那根鋼管上透著森森的寒氣。看來,這根鋼管就是那個架子工死亡的真正原因。


    走出了一段距離,劉隋說:“苦命鬼產生強大怨氣的基本表現就是,本身受苦受難,可是在他死亡之前,卻遭遇更加讓他絕望的對待。你想想,從架子上摔下來半身不遂,一輩子沒好日子過,現在快死了,還遭到這樣的對待。”


    我點了點頭說:“的確,要是我遭到這樣對待,我心頭也會不甘,我可能也會化為惡鬼回來報複。”


    劉隋點了點頭沒說話,就在這時工地裏那個男人追了出來,從我們身後叫住了我們。我和劉隋回過頭去,他幾步就跑到了我們的麵前,說:“我還有事情沒說。”


    我看著他說:“說。”


    他點了點頭,說:“我姓劉是這裏的包工頭,死的那個架子工姓霍,他其實跟著我幹了好長一段時間了,你們也知道,工地上一旦死人是要賠款的,所以我們才會悄悄把他屍體埋了。”


    我說:“你究竟想說什麽?”


    劉包公突然跪在了地上說:“他死的那天一直念叨他女兒,他求我隻要我送他女兒上完大學,他就原諒我。我沒有答應他,然後他死之前死死的瞪著我,還說即使做鬼也不會放過我。”


    我說:“你這樣的人,就應該遭到這樣的對待。”


    劉包公又說:“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當時隻是在考慮,沒想到他那麽快就死了。然後,他真的回來了,我親眼所見,他的屍體已經被我們埋了,第二天居然從樓頂的架子上掉了下來,就掉在我麵前。”


    我說:“那是他回來找你報仇了,你罪有應得。”


    我話剛說完,劉包公突然別的無比激動,他抓住了我的腳,說:“我看的出來,兩位都是高人,求求你們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啊。”


    劉隋走過來一腳把他手踢開,說:“自作孽不可活,你就在這等著他吧。”


    我和劉隋繼續離開了,走了好遠一段距離,發現那個劉包公竟然跟了上來,我和劉隋搭了一輛車回了醫院,就再沒見著他了。


    回到醫院裏,劉隋躺在床上,我回到長桌上,我問劉隋:“那個姓霍的架子工,莫非就是那個苦命鬼?”


    劉隋皺了皺眉,說:“很可能就是,但又有點不像。”


    我說為什麽,劉隋說:“他符合苦命鬼的所有特點,但是他跟障術野蜂扯不上關係。”


    我說:“詳細點。”


    劉隋說:“我始終感覺,這隻鬼是被障術野蜂所控製著的,也就是說很可能是他自帶的一隻苦命鬼,要不然新出現的苦命鬼,早就已經被附近陰陽界的人給消滅了。”


    我說:“很可能是那隻苦命鬼剛死的時候,障術野蜂就出現在附近,把他給收服了。”


    劉隋聽到我的話咦了一聲說:“這麽想倒確實有些道理,好吧,這種可能性還真不小。”


    這時天快要黑了,我盯著窗外看,心裏在胡思亂想。過了一會我問劉隋:“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看到墳墓裏埋的不是你老爹的屍體?”


    劉隋點了點頭,說:“其實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確認,因為當時被下了障術,不過我總感覺,我老爹還活著。”


    不一會,天就黑了。我突然將劉隋拉了起來,說:“走咱們去外麵看看,或許有收獲。”


    時間仍是傍晚,沒有徹底的黑。我和劉隋再次回到了街道上,街道上行人開始慢慢的變多,車子也多了起來,我和劉隋邊走邊朝兩邊的房頂看,集中全部的注意力。


    然而,有時候某些事情發生,是沒有任何預兆的。


    我們走累了,就停了下來想買瓶水喝。我剛揭開瓶蓋,咕嚕咕嚕的往嘴裏灌水。突然,就在我腳邊不遠處傳來嘭的一聲。隨後,我感覺有兩滴熱熱的東西濺到了我臉上,我猛的朝旁邊看去,驚的一口水噴了出來。


    劉隋同樣被驚到了,他臉上少有的露出了驚慌失措的表情。隔了半天,我才反應過來。可是,眼前這個人卻永遠的變成了一具屍體。


    我轉過頭去的時候,他剛掉落在地上,他的手先著地,發出一連串哢嚓聲,骨頭徹底的斷了。隨後他的身體很有彈性的,如同皮球一般微微跳起,他再使勁的偏過頭朝我看過來。


    他的臉上全是血,眼睛瞪得老大,他的嘴張了張,我看出他的口型似乎在說:“救我,快救我。”


    張了三次之後,他就不動了。


    我連忙後退了幾步,劉隋突然從旁邊拉住我開始跑。我腦子有點懵了,也跟著他跑。到現在我甚至沒反應過來,剛剛有人跳樓了,那個人就墜落在我旁邊,他死之前甚至在向我求救。我甚至,都沒記住他是是男是女。


    跟著劉隋跑了半天,我終於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跑到了一棟樓裏,正是剛剛有人跳樓的那棟樓。我跟著劉隋快速的朝樓上跑,不一會就來到了頂樓。


    這棟樓不高,大概六七層的樣子,沒有電梯。我們跑到樓頂,直接朝那個人跳樓的位置跑過去。果然,站在樓頂朝下一看,仍然能看到樓下街道上的那具屍體。


    我和劉隋均轉過頭來,快速的掃視一圈樓頂,可惜的是什麽也沒看見。劉隋說:“看來我們來晚了。”


    我和他又轉頭朝樓下看去,那具屍體還在那。這一次,我終於看清楚,那是個女孩,一個年輕的女孩。隻可惜,他就死在我旁邊。


    我突然聞到一股血腥味,伸手摸了一摸,自己的臉上之前被跳樓的人濺的兩滴血,還在。


    我說:“這實在是太囂張了,分明就是在挑釁我們。”


    劉隋搖了搖頭說:“苦命鬼善於移動,而且善於隱匿,我們想找到他並不是一件易事。”


    我說:“那該怎麽辦?”


    劉隋說:“現在那隻苦命鬼還是被人所控,我們就更加不容易找到他了。唯一的辦法,就是碰碰運氣,提前發現誰有跳樓的跡象,那隻苦命鬼就一定在他周圍。”


    經劉隋這麽一說,我趕緊閉上眼睛朝樓頂上看,可是什麽也沒有。


    我和劉隋心情都無比的沉重,一步步回到了街道上。這時,街道上那具屍體已經被帶走了,地上畫著一個人形。我們兩人接著往前走,沒走一段距離,赫然發現前麵的街道上圍著一群人。


    我本能的朝那群人旁邊的幾個樓頂上看去,果然看到其中一個樓頂上有個人,他正在拚命的往更高處爬,但是他動作無比的別扭。


    劉隋立馬一個箭步朝前跑去,我跟在他身後也是瘋狂的開始跑。不一會,我們就跑到了那棟樓的樓道裏。身後傳來一陣陣嘈雜的聲響,樓下那些人中,多半都帶著觀賞的態度,隻有少數人在惋惜感歎。


    我和劉隋一口氣朝樓上跑,跑到一半,四周漸漸變得安靜了。這棟樓同樣是六七層的高度,一樣沒有電梯。樓頂上有一個小樓頂,小樓頂上有根柱子,那個在樓頂上的人,正是在爬那根柱子。


    我和劉隋跑到樓頂的時候,發現門被人鎖住了,從樓頂的樓道口朝外看,已經能看到那個柱子,也能看到那個正在爬柱子的人。


    竟然又是個女人,因為天太黑,而且隔著一點距離,看不出他的年齡。我馬上就衝那個女生一聲大喊:“哎,你不要做傻事啊,趕緊回來。”


    劉隋馬上說:“是你在做傻事吧,他能聽懂你喊什麽嗎?”


    劉隋說話間,不斷的從自己身上掏鑰匙,試便了各種鑰匙,卻沒能把鎖給打開。


    這時,那個女人差不多就要爬到柱子的最高點了。我心頭一急,連踢了幾腳鐵門。可是鐵門除了發出不愉快的聲響以外,動也沒動過。


    我又閉著眼睛朝樓頂上掃視,試圖看到那個所謂的苦命鬼。


    我真的看到他了,就是那個一臉胡渣的鬼魂,他居然站在柱子的最頂端,一個勁的朝爬柱子的那個女人招手。


    我似乎還聽到了聲音,是從那邊傳過來的:“來吧,人活著好痛苦,你爬上來就可以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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