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以後,我平靜了一會,問劉老漢:“你現在在哪裏?”


    劉老漢可能是在開車,說話聲音很模糊:“我正在朝醫院趕,你就在那等著。”


    我掛斷電話之後,一個護士匆匆忙忙的跑進了病房。他看了我一眼我身後秦芳韻的屍體,立馬又側過頭去,膽怯的說:“運屍車來了。”


    我說:“先讓他們等著。”


    護士沒說什麽,像見鬼一樣轉身就出去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秦芳韻的屍體,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說實話,我很少這麽近距離的觀察屍體。不知道床上躺著的是死人還好,知道床上躺著的是死人,我心頭還是有點發虛。


    但很快,被一股無奈感給取代了。


    人死如燈滅,過去的再也不可能回來,即便他在半小時前還是個活生生的人。


    護士又來了一次,催促我說:“運屍車司機是我們臨時找的,他說再不走他就回去了。”


    我說:“那你讓他回去,明天早上再來。”


    護士看了看秦芳韻的屍體:“但你不能把屍體放在這。”


    我說:“停屍房在哪。”


    護士跑了出去,很快推來一輛擔架車。跟著他一起進來的是兩個醫生,他們都沒敢看秦芳韻的屍體。


    我把秦芳韻的屍體抱到了擔架車上,醫生又在我耳邊叮囑,說:“等會不要伸張,免得引起恐慌,你把屍體的腦袋蓋住,不要讓他們知道你是在運死人。”


    我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輕輕的掀了掀白布,蓋住了秦芳韻的臉。但雖然秦芳韻的臉被擋住了,我卻知道,在那塊白布之下,是一張毫無血色的蒼白臉孔。


    這家醫院的停屍房在負一層,也就是地下室,裏麵很陰森。剛走到一樓下負一層的樓梯口的時候,我身後的兩醫生一護士都停住了,似乎很忌憚負一層。


    最後隻有一個膽量稍微大一點的醫生,跟我一起走到了負一層的走道裏麵。


    負一層是地下室,即便是在白天,裏麵也是陰氣森森的。現在大半夜,冷風更是吹得嗚嗚作響。醫生很快就膽怯了,他慌忙的走到我旁邊,對我說:“這地方邪門得很,咱們待得時間越短越好。”


    我說:“要不你上去吧,我隻想跟他多相處一會。”


    醫生身體縮了一下,吸了一口涼氣,說:“這人都死了.”


    我說:“不要說了,要不你先上去。”


    醫生說:“你沒有停屍房的鑰匙和密碼。”


    我說:“那你上前麵去打開停屍房的門,其他的你不用管了。”


    說話間,我將秦芳韻頭上的白布掀了開來,秦芳韻那張蒼白的臉立馬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不知怎地,我並沒有感覺自己多難受。可是,我卻發現自己在掉眼淚。


    又是一陣冷風吹過來,我哆嗦了一下身體,感覺更冷了。


    醫生仍舊跟在我身旁,並沒有獨自去開停屍房的門。我看了他一眼,不在說話。


    緊接著,我們轉入了走道的轉角。又走了將近十幾米遠的距離,才看到前麵有兩扇大大的門。門上麵寫著三個字——停屍房


    醫生很知趣的朝停屍房跑過去開門,我很快推著秦芳韻的屍體走到他身後。停屍房的門應該是往裏麵開的,醫生開了鎖之後就把手放在門上使勁的推了起來。


    可是,推了半天竟然沒推開。


    我鬆開擔架車走過去,正好麵對門縫。裏麵一股冷風從門縫裏貫穿出來,我冷的一個哆嗦。我也輕輕推了推停屍房的門,感覺門後麵有一股巨大的力量。


    裏麵是停屍房,當然有許多遊魂野鬼。我有點發怒,這個時候我不喜歡任何人跟我開玩笑,包括鬼。


    醫生和我推了一會,他臉上立馬就露出了一個怪異的表情,手也縮了回去,不敢再推了。醫生對我說:“要不咱們白天再來,怪邪門的,這門後麵什麽都沒有,怎麽就是打不開。”


    我看了看秦芳韻的屍體,說:“不行。”


    醫生說:“那我要走了。”


    我說:“你走你的。”


    醫生最後看了我一眼,提起腳啪嗒啪嗒的朝走道深處跑去,很快就沒了影。


    見醫生離開,我施展起拳腳來也方便了許多。我閉上了眼睛,四周慢慢的變得更加的死寂。走道慢慢的在我眼前呈現出來,變為了黑白兩色。


    突然,我透過停屍房的門縫看去,門縫中竟然有一隻沒有眼仁的眼睛。又一陣冷風從門縫裏吹出來,我忽然發現那隻眼睛很是眼熟。


    這不正是害死秦芳韻的那隻鬼的眼睛?


    我一腳踹在了停屍房的門上,門沒有動。我又控製起我的雙眼,慢慢的投射出兩道金光,全部躥進了門縫裏麵去。然後,門後麵那隻眼睛慢慢的往後麵退去了。


    我再一腳踢在門上,門才終於打開。


    我第一反應並不是將秦芳韻的屍體放進去,而是如同一隻豹子一般往裏麵衝。在我的正前方,正是一個身穿西裝,五十來歲臃腫的老男人的鬼魂。他不時轉頭看我,動作快的出奇。


    進入停屍房以後,裏麵更加的冰冷。我在跑動中,竟忍不住打起了寒顫,冷的渾身發抖。那個老男人終於停住了,他慢慢的轉過頭來,用一隻眼睛看著我,再轉動了一下身體,用他那張沒有血色的臉看著我。


    他突然說道:“他們看著我死,我現在要他們死。”


    他一下子朝我撲了過來,那雙沒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的將我盯著,腳步踉踉蹌蹌一瘸一拐。但是,那速度卻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一下子撲到了我麵前。


    等我做出反應的時候,他的一隻手已經抓住了我的手腕。那一瞬間,我竟然感覺自己渾身都失去了力量。還好,我腦子還清醒著,我試圖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眼睛上。


    突然將身體裏麵的能量全部釋放出來,金光突然大作,照的整個停屍房變成了一片的金色。那隻五十歲的老男鬼立馬發出了一聲毛骨悚然的叫聲,一下子跑到了十米開外的地方去了。


    我身體的力量再次回來,我奮力的拔出了腰間的炭燒木劍,又一次朝他猛衝了過去。他開始移動了起來,兩腳在地上走,但動作像個跛子,一瘸一拐。注意下他的速度,我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他雖然是一瘸一拐的走,但我感覺他的速度絕不亞於一輛汽車全速奔跑時的速度。正當我想追上去的時候,他突然又折返了回來。同樣是從二十米快外的地方,一瘸一拐的一下子就到了我的麵前。


    他似乎很聰明,這一次直接繞到了我的側麵,一手抓住了我的脖子。嘴裏再次重複那句話:“他們看著我死,我現在讓他們死。”


    我的身體瞬間就失去了力量,由於他身體巨大的壓抑感撲來,我的雙眼不受控製的報社出兩道金光來。他在我身後,我的眼睛沒有任何的作用。


    我要死了嗎?


    我感覺我正在失去呼吸,脖子被他掐住,完全無法呼吸了。我的腦子在缺氧,停屍房裏的冷風吹得越來越強烈。


    等等,那是什麽聲音?


    我身體的感官都在慢慢的失去知覺,耳朵似乎出現了幻聽。


    我好像聽到了走道外麵傳來了腳步聲。開始什麽玩笑,停屍房很大,裏麵很空曠,而且還有冷風刮得嗚嗚作響。就算走道裏麵的腳步聲再重,也絕不可能傳到我耳朵裏麵來。


    我還剩最後的一丁點力氣,手中的炭燒木劍差點就滑落到地上。我的後背貼著一片冰涼涼的東西,那溫度跟寒冰一樣。


    我用最後的一點力氣將炭燒木劍一點點舉了起來,但我發現這很難,我僅僅隻舉到手臂彎曲成九十度的高度,就再也舉不起來了。


    最後,我將手往身後推去,不知道紮到了什麽東西,感覺一股冷氣朝我腰部撲來。我繼續紮,連續紮了幾下,我竟然感覺自己的脖子已經沒那麽難受了。至少,我現在還能咽下一口唾沫,雖然仍然無法呼吸。


    我接著紮,連紮了四五下,身體的力量竟然在慢慢的恢複。隻是,我的腰部越來越冷,那股噴在我腰部的冷氣,就如同寒冬裏的凍水一樣,潑在我的腰上很快就結冰了,我腰部快要失去知覺。


    就在這時,我手上的力量恢複的更多。我已經勉強能把手舉到頭那麽高,我突然飛速的朝著自己腦袋後方紮去。終於,我聽到了一聲恐怖之極的慘叫聲。


    然後抓住我脖子的那雙手一鬆,一口涼風一下子從我的鼻孔灌入了我的肺裏。我腦子嗡的一聲,那是氧氣開始進入大腦的提示。我腦子慢慢蘇醒過來,身體慢慢恢複了過來。


    我腦子嗡的一聲結束之後,我眼前的世界才再次變得清晰。還是那個停屍房,我的腰部卻已經麻木,完全動彈不得了。我的脖子也無比的難受,好像要斷掉了。


    我控製自己的身體,試圖站穩一點,卻發現自己腰部失去了知覺,一個不穩倒在了地上。正當我想要爬起來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顆腦袋。頭發黑黝黝的,兩隻隻有眼白的眼睛,跟我的眼睛僅有一厘米的距離。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雙眼中的金光突然大作,一下子全部灑進了他的眼睛裏。他被逼的連退數步,我才看清楚,還是那隻老男人的鬼魂,隻是此時他臉上和腰部都在冒著黑氣。


    他又說話了,這一次的聲音更加的令人毛骨悚然,說的還是那句話:“他們看著我死,我現在讓他們死。”


    我已經無力再反抗,我心裏清楚,我無法製服他。於是,想站起來跑。但我腰部失去了知覺,隻能在地上爬。


    我果斷朝門的方向爬去,卻發現門四關著的。停屍房的門前有六七個人影,全部都低著頭,隻看到黑黝黝一團的頭頂。


    他們一動不動的站在停屍房門口,擋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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